1 雲渡風波

1 雲渡風波

風起殘雲卷,日落雲渡邊。

火焚舊城事,神州換新天。

雲渡,一處密道洞口,盤桓著十數人,與之對陣的是一個瘦小羸弱的女子,站於洞前寸步不讓。

「楠笙,你為了一己私怨和所謂的蒼生大道,便要翻覆王朝,屠戮殺絕自己的親族,這一切真的值得么?」那嬌弱女子提劍站在洞口,眼神哀傷且決絕。

「如今,當年害你,陷你,侮你之人皆死於你手,事已至此,你大仇得報,難道非要趕盡殺絕,使我修羅一脈非要落得一個,人死族滅的下場么?」

楠笙面露愧色,垂著頭,不敢直視錦瑟哀涼的眼睛,手中長劍有淡金色血跡蜿蜒而下,緩緩滴落,在腳下匯成一汪血泊。世人皆知修羅皇族血色泛黃呈淡金色。

「二師兄,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切莫耽擱,早下決斷!」

聽聞洞內雜亂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五師弟星河不由有些急躁。

「閉嘴!」楠笙抬起神情複雜的面孔,一雙眼睛綻放出紫金色詭異的光芒。「錦瑟,聽話,讓開。」

「你我同為修羅一族,紫瞳對我沒有任何作用。」錦瑟搖搖頭,手中的長劍攥緊了幾分,身形有些顫抖,看的楠笙心中一剜一剜的疼。

「這是我修羅一族最後一批種子了,我不能讓你趕盡殺絕,如果你執意如此,那麼便不要怪我與你恩斷義絕,生死相向。」

錦瑟揮劍在腳下斬出一條劍痕,聲音尖銳。

「跨過此線者死!」

「錦瑟……」

「今日你我恩斷義絕,覆水難收。」一束黑髮摔落在楠笙腳下,楠笙緩緩俯身拾起,小心的拭去塵埃,收於懷中。

錦瑟眼中含淚,面露倔強,飛揚的短髮無風而動,如劍似戟,刺痛了楠笙的雙眼。

「楠笙,為何遲疑不前?」

一位中年人瞬息而至。

「師傅,我……」楠笙語滯,緩緩吹下頭。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豈能被兒女情長所累!你若為難,讓小五來做。」

「二師兄,你放心,我定會收起幾分氣力,不會讓嫂子受傷過重。」小五又貼身上前,與楠笙輕聲耳語。

「滾!」楠笙眉頭簇起。

星河面有不憤,卻只能悻悻然退後。

「師傅,你知我出身修羅皇族,能夠被師傅有教無類,收於門下悉心教導,楠笙感激涕零,侍奉師長二十餘年,弟子盡心竭力,從未向師傅討要些什麼,今日弟子逾矩向您求情,能不能念在往日情分,放過錦瑟,放過那這些潰散之人,弟子感激不盡。」

楠笙面露懇切,俯身跪在鬼谷先生身前。

「孽障,你這是要攜功犯上,羞辱師長么?」鬼谷聲嚴色厲,「老三把這礙眼的孽徒拉走,不要污了我的眼睛。」

嵐山面露為難,猶豫不前,「師傅,二師兄他……」

鬼谷凌厲一瞥,嵐山將出口之語便悉數吞進肚中。

「師傅!弟子原意攜殘餘族人,遠走他鄉,此生不再踏入中途。」

楠笙深深叩拜,額頭觸在塵埃里,塵土伴著淚痕交錯在那張俊美的臉頰上,顯得異常狼狽。

「孽畜!」鬼谷憤起一腳,將身前匍匐的楠笙踢飛,楠笙騰空而起,背部狠狠地砸在石壁上,彈落在地,匍匐在塵埃中地楠笙,感覺肋下劇痛,不由得佝僂起身子,氣滯胸悶,咳嗽不已。

被嵐山背部砸中的花崗岩堅硬石壁呈網狀裂紋,此刻方才片片皸裂,噗噗地砸落下來,可見剛才那一腳著實有些兇狠。

「楠笙!」錦瑟哭嚎著撲倒在楠笙身前,小心翼翼地將他摟入懷中,扯下一片衣擺,溫柔的拭去楠笙嘴角的淡黃色血跡,和臉上那些塵土污漬。

「二師兄!」嵐山欲要舉步向前,見狀便頓住腳步。

「無妨。」楠笙笑的有些艱難,牽動嘴角卻引來一陣劇痛,不由得面目有些糾結。

「你不要說話,先好好休息一下。」錦瑟一隻手輕輕的撫拍他的背部,姿勢嫻熟,一如小時候她哄楠笙睡覺時一樣。

「師傅,求您放我們一條生路。」楠笙面露懇求望向鬼谷。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古人誠不欺我。」鬼谷負手而立,臉色陰沉。

「還是小五說的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今日你若是之謎不悟,休怪老夫不念舊情,親手清理門戶。」

聞言,其他站於鬼谷身後的同門弟子不由得面露驚愕,面面相覷,師長於前,不敢議論,只以眼神交流。

以嵐山為首的幾位與楠笙交好的弟子越眾而出,跪在鬼谷身前。

「師傅,二師兄多年來,上尊師長,下友同門,為書院辦事更是盡心儘力,毫無怨言,其心純良,為人奇正,不失偏頗,明鑒啊!師傅。」

「今日大敵當前,嵐山卻不遵師命,躊躇不前,屢次出言頂撞師傅,這也是你說的上尊師長么?」大師兄山鬼緩緩出聲,「且對小五多次口出粗言,行止乖戾,這就是你說的下友同門?」

「呵呵。」景清作壁上觀,場間紛亂錯雜,有些意思。

「大師兄與二師兄素有瓜葛,此時莫非要落井下石不成。」嵐山心生厭惡,望向山鬼的眼神亦有些不善。

「二哥在此次籌謀中,不遺餘力,鞠躬盡瘁,二哥做事是否心誠,在場同門有目共睹,再者說二哥本為前朝皇族,若有異心,又怎麼會如此行事?我自是不信的,除非某些有心小人背地裡煽風點火,讒言惑師也未可知。」

「楠笙此事積極,難以分清是否夾雜私怨,昔年齷齪還要我在這裡老生常談么?如今大仇得報,他就攜功自傲,不遵師長,其心叵測。」

山鬼瞧了一眼楠笙慘狀,輕哼一聲,繼續說到。

「保不齊某人別有心思,留其餘孽族人,暫時遠離此地明哲保身,只待日後養精蓄銳,東山再起,重振前朝也未可知!」

「大師兄,你今日突然發難,意欲何為,莫非心有齷齪,假公濟私,趁機落井下石,以莫須有的罪名排除異己,究竟是誰心懷叵測也未可知!?」

嵐山不卑不亢,心中對山鬼所做所為有些看法,今日嘴臉尤為厭惡。

山鬼與楠笙交惡早非流言,楠笙雖然晚於山鬼入門,卻後來居上,行事做派卻頗得老師看重,同門愛戴,而作為大師兄的山鬼則默默平庸,日常行事也有些局氣,所以大多數人皆親近楠笙,無形中大師兄山鬼被隱隱孤立,其心不憤,難免怨懟,多次主動找由頭刁難楠笙,眾人多有耳聞。

今日聽聞嵐山道破此時,不免都各有所思,看向山鬼的眼神也有些複雜。

「胡說,我與楠笙偶有糾紛,也是大道之爭,如何就成了你等眼中狹隘齷齪的小人,你眼中只有楠笙,可還有我這個師兄?」

山鬼被人道破心思,一時間言語也有些欲蓋彌彰。

「夠了!」鬼谷看了一眼自己的首徒微微皺眉,轉向楠笙眼神就變得有些晦澀難明。

「逆徒,為師最後問你一句你可讓開?」

楠笙此時正在閉目調息,聞言眉頭緊簇,嘴角一抿,微不可查的搖搖頭。

「呵呵,為師倒收得個好徒兒。」鬼谷氣急反笑,舉步向前。「今日便我的得意門生討教一番,看看這些年跟在為師跟前耳濡目染到底學了些什麼東西!」

「老頭,你本意就欲除楠笙而後快,今日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不過是借題發揮,悻悻作態,著實讓人作嘔。」錦瑟起身將楠笙掩在身後,目光灼灼,毫不畏懼。

「霞貴人先前便與我說過,你心性深沉,凡事某而後動,當初收楠笙為徒,怕是別有用心,多次出手阻攔無果,也就任其自然。如今看來,楠笙不過是你的關鍵棋子,如今大局已定,隨手可棄!」

「霞飛,她居然這樣評價於我?」鬼谷陰惻惻的笑著。「你懂什麼,我所做的一切還不是因為她?」

「你所做一切,皆是你一己私怨。」

「無知小兒,老夫不願與你多費口舌。」鬼谷震袖一揮,一道青紫光芒自袖中而出,朝著錦瑟面門瞬息而至。

滄浪一聲劍鳴,錦瑟橫劍於前,短髮飛揚,勇敢的迎上那道飛劍。

飛劍與佩劍甫一接觸,錦瑟便如遭重鎚,只覺一股磅礴之力自握劍右手滔滔襲來,不得以便伸出雙手撐住劍身,身形不斷向後滑去,腳下堅硬的地面留下兩道深深地犁痕。

咔嚓,錦瑟佩劍霞雲劍身如蛛網延展,僅支撐片刻,便悉數皸裂成無數細小的碎片,那道青紫光芒去勢不減,依舊襲向面門,錦瑟髮鬢被那奪人聲勢激的向後飄蕩,不由得面露一絲束手待斃的驚慌。

剎那間,錦瑟身體驟然懸空,落在一個熟悉溫暖的懷抱中,身前被一張猩紅色的光網牢牢護著,兩件至寶相擊火光四濺,聲音尖銳呼嘯刺撓耳膜,錦瑟望著楠笙堅毅的面孔,感覺到久違的安定,悄悄將臉頰埋在他堅實的胸膛。

楠笙身形狼狽卻站的筆直,懷中牢牢護著錦瑟,透過法寶相擊的虹光望向對面,眼泛紅芒,語氣堅決。

「不肖弟子楠笙,請鬼谷恩師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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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瞳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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