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無言悲歌

就好像幾十年前的老電影，復仇者聯盟4里的鷹眼一樣，當滅霸打響消減的響指時，有些人消失了，有些人還活着，而有些人自己還活着，他身邊的人卻一個都不在了。

正如鷹眼回過頭的瞬間，徐滄海身邊的人全都不見了。

妻子變成了喪屍，而那天晚上，徐滄海的孩子是和妻子睡在一起的，凌晨四點，徐滄海雙手顫抖的給自己的父母打電話，而電話響了半個小時，卻再也沒有人接通他打出去的電話了，電話已關機。

短短的半個小時里，徐滄海失去了所有至親的人。

沈謙言不知道該怎麼勸解他，換做是任何人，一時之間遭受如此多的打擊，鐵打的漢子也會落淚，也會悲傷，也會深陷情感不能自已。

每個人都在為這突如其來的災難感到不知所措，當幻想成為現實，迎來的只有恐懼。

如今的城市已經亂成一團，人們根本不知道究竟是如何感染上這種可怕的病毒的，很多人都是處於熟睡的狀態，忽然之間便長出了利爪和尖牙，充滿了侵略性，朝着自己的枕邊人便撲了過去，根本就沒有給人任何反應的機會。

不僅僅只是一個城市，這場恐怖的災難在全世界的範圍展開，無數的人在一夜之間變成了怪物，它們瘋狂，嗜血，極具感染性，短短的五個小時里，就有不下數千萬人被感染，變成怪物的人數量最少數億人。

深夜的酒吧里，人們正在其中狂歡，閃爍的霓虹，扭動的人群，忽然間人群開始躁動，暴動中，鮮血灑滿午夜，那些曾經沒有見過凌晨星空的人，也都被迫的抬起了頭。

幾個小時的時間，世界彷彿就和文明脫節了。

中午的時候，煮了一些麵條，兩個人隨便吃了點東西，繼續看着電視。

「老沈，你覺得我們真的能活下去嗎？」徐滄海嘆道。

「我們當然可以活下去啊。」沈謙言拍了拍徐滄海的肩膀笑道。

徐滄海沉默了，整個房間彷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壓抑的讓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窗外是陰沉的天空，天空之下是無窮的怪物，它們散發着惡臭，讓人想吐，也讓人想哭。

「海哥，我只是純粹不想死，或者說，我不想就這麼死。」沈謙言咬了咬牙，沒有別的，他真的只是不想死而已。

「海哥，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我們還活着，我們既然還活着，那就要活下去。」

「你不懂。」

「我可以試着懂。」

「但是你不可能會懂的。」

「那你懂嗎？你懂什麼？」

話音落下，徐滄海整個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兩隻眼睛帶着血絲，那一幅神情，是沈謙言從不曾見到過的，瞪着眼睛，牙關緊咬，整個人都在不斷的顫抖著，兩隻手攥成拳頭，不停的深呼吸，如同妖魔一般，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擇人而噬。

「我懂什麼？我告訴你我懂什麼！」

「就在幾個小時前，老子失去了愛人，失去了一歲的兒子，失去了七十多歲的老母親，失去了七十多歲的老父親，他們怎麼死的？我tm都不知道他們怎麼死的，而你呢？你什麼都沒有失去！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

「你的父母全都是幸運的！他們沒有變成那些面目可憎的怪物，可是我呢？我呢？只有別人的親人是幸運的？我的呢？我tm怎麼什麼都沒有！慧枝那麼賢惠漂亮，我兒子那麼可愛，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要因為這場莫名其妙的生化危機就變成怪物！」

「我做錯了什麼嗎？我每年都會去佛寺燒香，每日積德行善，幾乎沒有撒過謊，這就是好人的回報嗎？憑什麼啊！憑什麼要奪走我的一切！我就這麼不值得其他人去愛嗎！我就這麼該死嗎！我就這麼不配有人幫我嗎！」

「我tm，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海哥......」

「你這種幸運兒，是根本體會不到我的心情。」

一米八多，鐵塔般的壯漢，就這麼蹲了下來，哭的像是一個孩子一樣，泣不成聲，每一句話都像是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去咆哮，那種絕望的心情，感染著沈謙言。

兩個大男人，一個蹲在地上，一個站在一旁，除了電視嘈雜的聲音，和門口持續不斷的砸門聲，屋子裡冷的可怕。

過了許久，門口的砸門聲消失，沈謙言默默的關上了電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客廳里就剩下徐滄海一個人。

擺弄著自己卧室里的一個機器玩偶，沈謙言最終嘆了一口氣。

徐滄海需要一場發泄，他的心中壓抑著太多了，如果不給他一個宣洩的口子，他可能整個人都會被逼瘋，倘若他一直都是這種沉默的狀態，那反而讓沈謙言擔心，而現在發泄出來了以後，徐滄海才會有能力去思考。

沈謙言並不怪他，比起徐滄海來說，他確實要幸運的多，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嘟嘟的電話鈴聲不斷的響起，然而等待的時間卻有些太長了，僅僅一分鐘的時間，長的宛如一顆星星從廣袤的星河中墜落一般，長的好似眼淚從眼眶低落，墜落到枕頭上一般。

原來，我也不是幸運兒啊。

傍晚時分，殘陽如血，夜幕即將降臨，這場災難的爆發，過去了第一天。

沈謙言從屋子裏出來，除了眼眶有些紅潤，其他的彷彿沒有什麼變化。

「老沈，對不起。」徐滄海站起身來，朝着沈謙言躬身道歉。

「海哥，你這是做什麼啊。」沈謙言連忙走過去把他拉起來。

「對不起，我不應該朝着你發脾氣的，對不起，我就是，就是有點控制不住。」徐滄海嘆道。

「沒事，我知道嫂子的事，還有叔叔嬸嬸的事讓你難過，雖然時間很短，但那都過去了，現在我們要往前看，你說是吧，海哥。」沈謙言勉強的笑了笑。

「你說得對。」徐滄海點點頭「我們應該往前看，你說怎麼辦吧，我這條命是你救下來的，我聽你的。」

「我還沒想好該怎麼辦，但是當務之急先吃晚飯吧。」

「好啊，我也有點餓了。」

沈謙言做飯的時候，徐滄海彷彿想起什麼了，於是轉過頭來。

「老沈，要不要咱們先想辦法到你爸媽那邊，把他們接過來？」

頓時，沈謙言的身子抖了一下，隨後半響沒說出來話，徐滄海正要說什麼的時候，聽到了沈謙言的聲音。

「不用了，已經不用了。」

「為什麼啊？」

「因為我也不是幸運兒。」

沈謙言說完以後，便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徐滄海整個人都愣住了，吐出一口濁氣，用力的在桌子上砸了一拳，這賊老天和我們開什麼玩笑呢！

沈謙言當然不是那個幸運兒。

他特意叮囑老兩口不要從屋子裏出去，而父親母親也是有學歷的知識分子，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必然會待在屋子裏，手機也一定會保證是開機狀態，可現在卻沒有人接通他打過去的電話。

這一切已經一目了然，沈謙言的父母也遇害了。

沈謙言很愛他的家人，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歇斯底里，但是他做不到，他的父母並不希望他痛苦，他們希望他能夠好好的活着，所以他必須好好的或者。

做菜的時候，他的手罕見的抖了起來，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幾次手抖。

晚飯做的很豐盛，四個菜，一個湯，煮了一鍋米飯，完全看不出來這是在世界末日裏，溫馨的像是家庭聚餐。

「海哥，這一頓飯以後，我們就要節省糧食了，你可以當這是最後的晚餐。」沈謙言遞給徐滄海一碗米飯笑道。

「最後的晚飯，你小子能不能說點吉利的話來？」徐滄海接過飯，白了沈謙言一眼。

「海哥，一起活下去。」

「當然了，老沈。」

兩個人端起紫菜蛋花湯碰了一下，隨後都喝了一小口，太燙了，沒法一飲而盡。

「我說老沈，你這手藝真不錯，你要是自己開個餐廳，估計也餓不著。」

「等這場災難過去，樓下的餐廳估計隨我們開。」

「那到時候我肯定要去給你撐場子。」

「你要是來了，我不收你的錢。」

「那感情好啊，白吃白喝都行，哈哈哈哈。」

「先說好，今天晚上的飯不能剩下。」

「不是吧，你做了這麼一大桌，不能剩下？你想撐死我嗎？」

「世界末日裏剩飯可是會遭天譴的，你可別剩下。」

「行吧行吧。」

兩個人一邊聊著，一邊吃着晚飯，很不容易才把飯菜全部吃完，都癱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里還在廣播的新聞。

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城市的供電就徹底供應不上來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電視就會徹底停播，趁著現在還能接受一些信息的時候，趕快了解了解狀況。

電視里的新聞播報著各個地方的情況，從新聞上可以看到，世界各地都出現了這種罕見的病毒，這些瘋狂的喪屍襲擊著人們，他們可以發出低聲的嘶吼，令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