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只為伊心動,別離使人愁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只為伊心動,別離使人愁

深藍色的夜幕,祥雲化作一葉扁舟在天河上蕩蕩悠悠,河底的星星綻放出璀璨的光彩,船頭和船尾各坐着一個身影。

墨非倚在船舷上,手指輕輕撥弄天河中冰涼的河水,心中一片感慨,這是她第三次來這兒,也是她臨走前最後一個期許,她想生命最後的記憶是停留在這條如夢如幻的天河上,與他在一起。

「第一次來這兒的時候,是我死而復生回到天宮之時,其實那時我早已將一切都記了起來,只是那段記憶太痛苦,讓我不敢回頭看,故我裝作什麼都想不起來,只盼著一切都能重新開始。」墨非面容祥和地娓娓道來。

墨非的話讓玉燁猛然抬起頭,他竟不知墨非在那時已恢復了記憶,他望向一臉平靜的她,胸口陣陣發痛,嘴唇顫抖,口中卻無法吐出一個字,她的痛他感同身受,被世上她最信任的兩人傷害、驅逐,最後含冤葬身在蝕骨之火中,她說那是她最痛苦的回憶,又何嘗不是他的。

「第二次來,是我們剛從塔木山回來之時,在塔木山的地牢中,你答應我若能活着回來便帶我再來天河,那時我知道總有一日會離開你,雖然知道,但每每想起就十分難受,於是我偷了一顆星,想着見此星如見你,也許日子就不那麼艱難了。」

墨非低下頭,那顆圓潤的石頭在掌心發出微光,這是她回到鳳鳴台後,芸兒交給她的,她不在的日子,是芸兒替她珍藏起來,芸兒知道她很看重這顆石頭,雖不知有何淵源,但她一直細心幫她保管。

玉燁的目光從那顆石頭上挪到墨非淺笑的臉上,她雖然嘴角上揚眼中卻含着淚,讓他的心狠狠揪起,她的悲傷就如同這條天河,獨自守候寂寞,無人能懂,他想告訴她,他會一直在她身邊,永不離棄,可是他不能,他不能……玉燁緊緊握拳,努力剋制心中這如驚濤駭浪一般的情愫,他怕他會忍不住將她擁入懷中。

「可現在,我發現我太自私了,和我在一起它不再是那顆受萬人敬仰的星星,而是一顆平凡又普通的石頭,它失去了存在的意義,這對它來說太殘忍,所以,我打算放手,它會和以前一樣,做一顆天上發光的星星,而我,若是想它的話,抬頭望向星空,見到它我便知足了。」

說完,墨非伸出手,凄然地將手指鬆開,「噗通」一聲,那顆石頭落進天河中,慢慢往河底墜落。

「不要!」當那顆石頭墜入天河時,玉燁驚呼一聲,他站起身,可是已來不及阻止墨非,他看見墨非的臉上露出萬念俱灰的表情,她眼中最後一絲光亮隨着那顆石頭的墜落而徹底黯淡。

玉燁知道那是她活下去的希望,更是維繫在他們倆之間的羈絆,他不會讓她放手的,腦中來不及多想

,身子已往天河中縱身一躍,在身子墜入水中之時,他聽見墨非在小舟上大聲叫道「師父」。

墨非心急如焚地望向遲遲未從天河中出來的玉燁,她沒想到玉燁竟會為了那顆石頭跳入天河,她將身撐在船舷上焦急地往河底望去,可是河底的星光太過耀眼,她無法找到他的身影,就在這時,忽然「嘩啦」一聲,面前一個人從水中探出頭來。

水從玉燁的頭上和臉上流下,他大口大口地喘氣,星光彷彿墜落在他的眼中,他目不轉睛地凝望她,接着朝她舉起他的右手,那顆石頭赫然在他的手中,發出微微光芒。

一陣酸澀的情緒在胸中蔓延開來,墨非眼眶泛紅,哽咽地望向他,問道,「為何?」

「也許它再也做不了萬人敬仰的星星,可它只願為她而亮,做她一人的星星可好?」玉燁溫柔地望向面前流淚的墨非,剛才就在他去河底尋找那顆星星的瞬間,他意識到他不能失去她,她將他比作星星,她又何嘗不是照亮他心中的那片星光,在他生命中最黑暗、最孤獨的那段時日陪在她的身邊。

「師父……」墨非的淚奪眶而出,口中喃喃念著這個壓在她心頭,卻也是她最渴望那個人的名字,在一片朦朧的淚光中,忽然唇瓣被人含住,他的氣息將她緊緊包圍。

柔和的星光將小舟托起,他覆在她的身上,目光繾綣又熾熱地望向她,她一雙美目含着淚,紅唇輕啟,讓他情難自控,這一刻他徹底放下天綱倫常,放下世俗之見,他在她的耳邊輕輕喚着她的名字,「非兒」。

她如一掬清泉,甘甜清澈,又如一朵暗夜怒放的墨蓮,幽香撲鼻,她是無意間落入他生命中的精靈,卻在他的心中攆出一道深深的痕迹,讓他無法忘懷,淺嘗一口,便再也不願放手。

他的指間帶着天河的涼意,從她腰間鬆開的衣帶落在她光滑白皙的肌膚上,讓她忍不住在他懷中輕輕顫慄,她心中既害怕又盼望,她渴望他的懷抱,渴望與他親密相擁。

他的唇很軟,從她的額頭,滑落在她臉頰上的淚珠,最後覆著在她的唇上,他的唇瓣溫熱地貼在她的唇上,舌尖攻城略池,打破她所有的防備,將她輕易俘獲。

她的手落在他的胸前,隔着那層濕透的薄衣觸及到他結實的胸膛,她感覺彷彿有團火在身上燃燒,難道是噬心毒又發作了么,可為何卻無嗜血的衝動,反而身體已化作一片水澤,她望着他,聽見他嗓子中低沉的聲音響起,「我可以抱你么,非兒……」

她咬着唇點點頭,墜落在他漆黑的眼中,他衣領微敞,頸上和胸膛上還有她當日落下的齒痕,憶起那晚的旖旎之色,她面露嬌羞。

在他眼中,她冰肌玉骨,美目盼兮,紅雲朵

朵,映在臉頰,三千青絲披散在她胸前,春色一覽無遺,美得不可方物,讓他甘願沉淪。

這一夜,天河中的星星黯淡不少,只因在他的眼中,她比星光更燦爛……

次日,當玉燁醒過來時,發現小舟上只有他一人,身邊已不見了墨非的蹤跡,彷彿昨日的一切皆是夢一場,他慌忙回到鳳鳴台,尋遍了整個鳳鳴台仍不見墨非的蹤跡,連同魅漓也不知去向,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聯想起昨日她不同尋常的舉動,玉燁幾乎要發瘋。

就在這時,蕭瑟出現在玉燁的面前,垂着眼,黯然說道,「別找了,她……不會回來了……」

「她在哪兒?她去往何處?是同魅漓在一起嗎?」玉燁緊扣著蕭瑟的肩膀,紅着眼睛,嘶聲力竭地問道。

「玉燁,清醒點,你和她不可能,永遠不可能,你明白嗎?」蕭瑟怒吼一聲。

「那她身上的毒呢?她的毒還未解,她總不能一直靠嗜血活着。」玉燁瞪大眼睛,不肯放過蕭瑟臉上的每個表情。

「我雖不能解她的毒,但我已研製出延緩她毒發的解藥,在他們離去前我已將解藥和製藥的方子給了魅漓,有魅漓在,墨非會無事的。」蕭瑟別過臉,他不敢正對玉燁的直視,當年他瞞天過海讓墨非死而後生,卻欺騙玉燁墨非已亡故,可如今他要繼續編造一個謊言,讓一個將死之人在玉燁的記憶中永遠活下去,這對於他而言,更加殘忍,讓他心痛。

「她為何要走?為何要離我而去?」玉燁頹然放下抓在蕭瑟胸前的手,失魂落魄地退後幾步。

「她有句話讓我告訴你,她喜歡的人……一直都是……魅漓。」蕭瑟知道這句話是對玉燁的致命一擊,卻也是切斷他心中最後一絲余念的利刃。

果然,在蕭瑟說完這句話后,玉燁呆立在原地,久久未曾說話,彷彿被雷電擊中一般,他不相信昨夜她用身子迎合他是假的,他更不相信她竟然和另一個男子離去,連最後的告別也不同他說。

原來她喜歡的男子是……魅漓,所以她才會斷絕師徒情分,為他偷取解藥,所以她才會棲身在魔王堡,不願見他,甚至在萬馬千軍的圍剿中,隻身一人將魅漓救出,所以她才會與他整夜在一起……耳鬢廝磨……

那昨夜的一切又是什麼?為何她要對他如此殘忍,讓他以為她心中有他,讓他願意背離一切天規戒律,也下定決心要同她在一起,心彷彿要被撕裂一般,痛得讓他無法呼吸。

玉燁悲戚地笑了,兩行淚從眼中落下,身形一晃,蕭瑟心有不忍,可他知此情不斷,玉燁心傷會更難癒合,與其讓他在墨非死後鬱鬱而終,倒不如讓他以為墨非心悅別的男子,從此以後與魅漓長相廝守,就算天

各一方,好歹也是圓滿的。

在蕭瑟的目光中,玉燁腳步踉蹌地離開鳳鳴台,他累了,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也許他醒了,墨非便會回來,是的,她定會回來的,回到他身邊,就像以前一樣。

回到天界,玉燁大病一場,穗拂曉一連數日在他床榻邊不眠不休,衣不解帶地照顧他。

二十日後,紫宸和芸兒帶着失望歸來,她們歷經千辛萬苦,去往雪山之巔,可尋遍了整個雪山,卻未見到傳說中的地脈紫芝。

回來后,得知墨非已隨魅漓離去,芸兒知墨非此去便是生死相隔,哭得肝腸寸斷,傷心過後她向蕭瑟和紫宸辭行,天界對她來說是個傷心之地,或許等她忘了喪友之痛后,再回來。

三個月後,玉燁漸漸好轉,只是沉默了許多,笑卿長老也從須彌山歸來,他常見玉燁一人在院裏撫伏羲琴,或是望向池中的錦鯉不發一言,穗拂曉在旁陪伴時他偶會說幾句話,他知道他心中想着那個孩子。

三娘子繼任魔君后,迅速招兵買馬,籠絡人心,再加上有丑冼等人助力,魔界迅速發展壯大起來,數百萬兵力一時之間成為天界大患,終在一個陰霾的日子,天界迎來千年一遇的浩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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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墨蓮精的自我修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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