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忘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忘了

次日清晨,還沒等天完全放亮呢,張木流便帶着方蔥離開客棧,直奔那處連名字都懶得起的學塾。

今日兩人都未背劍。

近一年時間,方蔥就從沒有過出來時沒背劍,今日破天荒不背,小妮子怎麼都覺得有些不自在。所以出門時沒忍住,便問了一句,為什麼不能背劍?張木流笑着說,我在那個年紀時,若是碰到兩個極其瀟灑的劍客,肯定整日想着行走江湖去,誰還念書啊?

方蔥點了點頭,似懂非懂,反正那個自稱前師娘的就說過,行走江湖,是師傅最想做的一件事兒,現在想來,師傅應該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想做了吧?

斗寒洲一過五月就開始多雨,下到仲秋前後便又會下雪,今兒張木流趕上了,忽來驟雨。

無奈,只能尋個屋檐躲雨,等這雨下的小些了再走。

就在這時,張木流看見個拿衣服蓋住箱籠,淋得渾身是水,光着腳丫子踩在泥巴里,焦急往前跑去的小男孩。

仔細看去,原來還有一雙舊布鞋被小男孩掛在腰間,像是洗的極乾淨,所以不願讓泥水濕了鞋子。

張木流暗自變出兩把油紙傘,遞出一把給了方蔥,自個兒撐開傘追去小男孩那邊,以一隻大手撐傘,掩住男童。

小男孩這才抬頭,水靈靈的大眼睛潔凈無暇,這會兒看着張木流,眼中儘是疑惑,「這位先生,我用不着的。」

青年笑着往前走,問道:「趕着去學塾?為什麼不事先拿把傘呢?渾身都濕透了吧?」

本以為男孩會委屈起來,結果那個最多才有個六歲的小男孩,咧了咧嘴,小心翼翼的掀開拿衣袍罩住的小箱籠,笑着說:「不怕的,只要書沒事兒就行,這可是文先生花了一夜功夫,一個字一個字給我謄出來的書,濕了我也不能濕了它們。」

那頭老蛟便自稱姓文。

張木流拍了拍男孩腦袋,笑着說:「傘借你了,到了學塾交給你的文先生就行,我跟他是好朋友,回頭我去取。」

小男孩原本還有些遲疑,可見那位笑容和煦的白衣先生抬手指了指已經放亮的天空,便急急忙忙接過傘,邁開腳丫子大步往前跑,背上也不知畫了多少朵花兒。

方蔥湊過來給師傅打傘,嘻嘻一笑,小聲問了句:「師傅是覺得念書好,還是江湖好?」

青年略微沉默,一把按住少女額頭,笑着說:「我很慶幸,我還能選。」

少女又是滿頭漿糊,嘟嘟囔囔不停,說回去自己一定要翻爛一千本兒書,到時候再叫你欺負我讀書少!

不多時便走到了那處學塾,張木流只遠遠看着,聽那老蛟先讀一遍,大小參差不齊的學子們再跟着讀一遍。

如此往複,時間過得極快。

方蔥自然沒有過這種經歷,這位小魔女打小兒就不愛念書,方攰也只能去請那些有學問的夫子來家中授課,所以方蔥還從來沒有過與人齊聲朗讀。

而張木流,那就多了去嘍。

可不光是早上與人齊聲朗讀,每次即將放課,先生總要留下幾個人背那些之乎者也。張樹英不在家時還好,張木流挑個時候偷偷跑了就行。可張樹英在的時候,那就沒辦法了。

幼年時,在張木流眼中,那個動輒吹鬍子瞪眼的先生,最愛乾的事兒就是跑去家裏蹭飯,還有告狀。

所以如今去看老蛟龍,的確是有那先生模樣。

好像世間學塾,都偏愛於那本家訓,老蛟一句一句,正好到了那,「宜未雨而綢繆,毋臨渴而掘井。」那老蛟一副老儒生模樣,下方蒙學稚子個個兒端坐,不敢有半點兒不敬。

張木流不知不覺就跟着小聲讀了那句,「祖宗雖遠,祭祀不可不誠;子孫雖愚,經書不可不讀。」

徒弟師傅撐著一把傘,站立雨中,聽着那老蛟授課,稚童牙牙,更聽斗寒晨雨。

約莫一柱香后,老蛟拿着一把油紙傘出來,微微作禮后說道:「張山主究竟圖謀什麼?」

張木流哈哈一笑,輕聲道:「不瞞文先生,我早先是想跟熊島談一樁生意,現在我有點兒改變想法,不知文先生願不願意幫我一把。」

老蛟嗤笑道:「張山主家裏養著麒麟,自個兒又是劍仙,能有什麼讓我幫忙的?」

張木流退後一步,恭恭敬敬作揖彎腰,誠懇道:「晚輩張木流,以儒家弟子身份,懇求文先生挪步成州,三年內便會有一座書院建成,到時還望文先生擔任書院山主。」

老蛟神色一頓,他是萬萬沒想到,張木流的請求是這個,他原本以為,這傢伙是貪圖自個兒這彈丸之地呢。

「為何想要請我?」

青年尚未起身,彎著腰笑道:「因為那個小男孩兒喊文先生時,眼睛裏充滿了對未來的期望,他相信讀書可以改變他的命運。」

那位文先生剛要開口,張木流繼續道:「熊島之上,數座學塾的學子,都可以接去勝神洲,我張木流不保他們前程似錦,但可以保他們求學期間衣食無憂。」

老蛟這才有機會開口,他一步上前,將張木流攙扶起來,沉聲道:「你圖什麼?」

張木流笑道:「圖個人世間多幾個書生。」

青年攏了攏袖子,繼續道:「非要說有所圖,那就是我想要在熊島建一處渡口。」

老蛟眯眼而笑,「原來打的這個算盤,你跟那司馬灼早就商量好了的吧?」

張木流將送給那個小孩的傘重新接過去,笑着說道:「答應與不答應,晚輩都會敬您。這把傘煩勞送給那個小傢伙,再替我告訴他一句『浚井不渫,則泥濘滋積』。」

老蛟笑道:「使我逢疾風淋雨,壞沮,乃復歸土也。」

張木流苦笑不停,心說這哪兒跟那兒啊?想了半天,只好接了一句:「雖向聖人而行,卻也學不得有雨無蓋啊。」

兩人哈哈大笑,一旁的方蔥不明所以。

小妮子心說怎麼這樣啊?說了半天老前輩沒挨過打,她還以為要打呢,怎麼就稀里糊塗說了一堆讓人聽不懂的話,看模樣都要走了。

兩個讀書人看似稀里糊塗說了一大堆,可其實已經敲定某事,待日後海上議事完成,便要着手修建渡口。

於是在這個雨中清晨,一襲白衣帶着個少女又復背劍,打算南下,之後再繞去斗寒洲西南角兒,最後乘坐渡船,直去離著須彌山最近的那座靈柩洲。

為何叫靈柩洲?字如其名,那處在整座天下正北,又最靠近須彌山的小洲,活脫脫兒就如同一樽棺槨。

離鄉越遠,好像日子就過得越慢。打從出離桐州以後,直到這會兒,滿打滿算也才三年時間,他張木流這個資質並不好的劍客,居然差點兒就三年破三境。

往西南方向去,很難不到陳國境內,可張木流實在不想去那處地方,一是那位皇帝陛下太不著調兒,二是自個兒的瞎眼劉兄弟太嚇人。兩人慢悠悠往南,足足走了一個月時間,才到了陳國最西邊兒,一個叫廬月縣的地方。

眼瞅著便又到了七夕,這不大的廬月縣也開始張燈結綵,籌備些詩會燈會。大地方有大地方的才子佳人,小地方自然也有那文采不差的讀書人,武功能看的武師,當然還有那受人追捧的美嬌娘。

張木流還是白衣,方蔥一身青色長裙,夜裏入了廬月城,還沒等尋一處客棧住下,便遇見了一個白髮蒼蒼,身穿紅衣,手拄著藤杖的老者。

活脫脫月老似的。

那老頭兒翹腿坐在拱橋一頭兒,也沒什麼招牌幌子,就只是撥弄紅線,見着眼前走過年輕人,便搭茬說一句:「我這紅線,牽了就跑不掉,一根兒十枚通寶錢。」

倘若沒人搭理他,過後他還要吆喝幾聲,「十枚大錢也發不了財,萬一牽上了,白得個郎君或是妻子,豈不美哉?十枚錢拿來,買不了吃虧更買不得上當哦!」

張木流老遠看見那人,想着別處還有沒有橋,得繞過去才是。

方蔥早就開始嘟囔了,「你瞅瞅有人搭理沒?」

正當張木流要繞道走過,那老者忽然轉頭看過了,嘴上笑意不斷,大喊一聲:「年輕人啊!出來都成雙成對,要不要我老頭子給你加一條紅線,綁的結實些?」

少女方蔥轉頭怒視,冷聲道:「老騙子,看看清楚了,這是我師傅!」

那老者臉一下子就垮了,一臉歉意,還有一隻鞋子拎在手中,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方蔥冷哼一聲便要轉頭離開,那老者卻急匆匆跑過來,解出一根紅繩兒硬塞在方蔥手中,之後又一蹦一跳返回拱橋,不容方蔥有任何言語。

小妮子氣壞了,小魔女的本性都要出來了,可張木流輕輕按住她肩膀,打趣道:「留着唄,日後見着喜歡的人,一股腦拴起來,到時還怕他敢跑么?」

少女氣的跺腳不停,一把將遊方拋回去,說自己不做那背劍弟子了。

青年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劍客背劍。」

倒是還有好玩兒的,是那正在籌備的燈會,三五個錦衣青年成群去往明日燈會所在之處,偷偷摸摸轉了一大圈兒,最後聚在一起,一個個苦着臉抱怨,這也光謎面兒沒謎底啊!

遠遠看着的張木流略施術法,幻化出一個青澀少女在幾個年輕人遠處駐足,特意弄出來點兒響動讓那幾人發現,待那道錦衣轉頭,幻化出的少女只搖頭嘆氣,疾速離去。最後只剩下幾個年輕人面色羞愧。

可把方蔥樂壞了,圍在張木流旁邊兒轉圈兒,咦聲不停,叫師傅變個女子看看。張木流暗道一聲糟糕,小小玩兒心,可把自己這師傅威嚴實實在在的丟在地上,還給人踩了幾腳。

斗寒洲冬季多雪,剩餘時間,雨水幾乎說來就來,不多久就又下起瓢潑大雨。

張木流帶着方蔥隱匿身形,去到這盧月城內最高的一處閣樓,的屋頂。

這處閣樓只有六層,約莫十丈高,據說是有位仙人路過此處,起手便以玄妙術法變化出一處高閣,在此飲酒數年。據說是曾有詩篇留下,不過早已失傳。

方蔥伸出手指頭戳了戳張木流,指著遠處一座小院兒,院中只有一間屋子一處水榭,瞧著倒也不小。

水榭當中真好有一男一女兩個修士,都是築基境界,瞧著是熟人,不過還沒熟到可以深夜同飲的份兒上。

方蔥嘟囔道:「師傅,這男的一看就沒安好心,喝了酒,只有一處屋子,我覺得他是打定主意要佔人便宜了。」

張木流伸手彈了其一個腦瓜蹦兒,笑着說:「我告訴你啊!等下兒那個男的要是敢起什麼歹心思,我就嚇唬他。」

遠處那男子斟酒不停,可女子就差臉上寫着不喜歡三個字,他便不停自飲。等到看得出有些醉意了,他便苦笑着說,自己與女子初次相見時是多久前的哪一天,那時女子穿着什麼衣裳什麼鞋子,就連那頭上簪花式樣他都記得一清二楚。說完后還要再倒一杯酒,苦笑着說,這些事兒女子肯定已經不記得了。

而那女子,只是不時說上一句,少喝點。

方蔥覺得自個兒有些想錯了,難不成不是那男的想做什麼壞事兒?

眼瞅著幾壺酒已經喝空,那男子已經頭暈眼花,說話都犯迷糊。女子終於面露幾分心疼之色,可她還是只說一句,少喝點。

張木流搖了搖頭,輕聲道:「小蔥花兒,跟師傅打個賭,待會兒他肯定醉了,她肯定等他睡了才喝酒,等女子醉后,男子便醒了。」

果不其然,還沒過一盞茶功夫,男子已經迷糊栽倒,斜靠在飛來椅上沉沉睡下。那女子終於變換臉色,神色有些凄苦,也自顧自開始飲酒,待微醺時才自言自語一句,「你對我很重要。」又過了一柱香時間,女子醉了,男子醒了。

方蔥急忙說道:「師傅師傅,這貨要起歪心思了,趕緊揍他一頓。」

可張木流無動於衷。

少女再轉頭看去,只見那個裝醉男子看着真醉的女子嘆氣,苦笑一聲后說道:「我認識你那會兒你才十四呢,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大姑娘,又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三十歲。那時候我說我的筱兒長大了,是個大姑娘了,你板着臉說,這話應該你爹說才對。」

男子直起身子,伸手擦了擦女子淚水,淡淡笑道:「你才不喜歡我,只是我養大了你的心而已。」

說罷便搖頭離去,臉上看不出半點兒傷心,可張木流跟方蔥都知道,他很傷心。

世上情愛之事,多情卻被無情惱的確只是少數存在,多的是女子一句,「你是個好人」,又或是像方才那個女子,「你對我很重要。」

這個賭,顯然是張木流贏了。

直到這會兒,方蔥才明白,是那個瞧著壞心思滿滿的男子很喜歡那個女子,可女子不喜歡他。所以這才裝醉,從沒想過把女子灌醉后干點兒什麼,而是跟他眼裏的那個最好的姑娘,告別。

張木流笑着說:「可能這個姑娘明天睜眼後會很後悔,後悔自個兒為什麼沒說一句喜歡他,可過不了幾天,她就會慢慢忘記。直到不知道多久以後,她會遇到過自以為喜歡的人,那會兒才是她最後悔的時候。」

方蔥情緒低落,問道:「師傅,多久是多久?」

青年揉了揉少女腦袋,輕聲道:「有可能是一年,有可能是一百年。」

少女試探道:「能不能給他們假的一百年,夢似的,醒了之後再看,要是那個女的還是不喜歡那個男的,我們就再也不管。」

張木流嘆氣搖頭,看了看方蔥手中的紅線,微微施展術法,一根兒紅線變作兩根。其實還是一根,只不過只看得見兩頭兒。

「去試試吧。」

方蔥一閃而逝,瞬身到了那個女子身旁,輕輕用一頭兒拴住女子手腕兒。再此瞬身往那男子,一拳將其打暈,纏好紅線后再將其甩回那處小院子。

高處的張木流直想捂住額頭,這妮子下手也忒沒個輕重了,這一拳頭,不叫人家躺個三五天才怪呢!

少女去而復返,拍了拍手,笑着說:「真有用嗎?」

張木流嘆了一口氣,並指便是那道劍術神通,以其籠罩住小院兒,然後揮手變幻出一道光幕,看着裏邊兒動靜。

那女子猛然驚醒,巡視一圈兒后終於見着了躺在地上紋絲不動的男子,神色立馬變了。

只見女子緩緩走去,以腳尖輕輕推了推給人打暈的男子,可方蔥下手那麼重,怎麼可能一推就醒了?女子見男子半點兒動靜都沒有,一下子就慌了神兒,蹲下來不停搖晃男子,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張木流忽然收起光幕,撤掉那劍術神通,一男一女已經又坐在亭中,相對無言。

方蔥疑惑道:「咋回事?」

青年只淡淡說了句:「她還是沒有真正失去,我們這樣起不到作用的。」

所以直到最後,還是男子離去,女子眼睛通紅。

不同之處在於,這次是醒著離開的。

方蔥聲音有些難過,硬撐著說了句:「什麼狗屁紅線月老,師傅你別攔住我,我要把那個老騙子腿打折。」

話說的極狠,人卻動都沒動。因為方蔥也知道,強求不得。

雨聲漸微,一股狂風之後天上便只余淡淡幾抹薄雲,抬頭看去,新月如鈎。

張木流拔出遊方,以白布擦拭劍刃,自言自語道:「這是覺得我太傻了,還是怕我猜不出來呢?」

方蔥疑惑轉頭,可青年卻背好遊方,瞬身去了那座拱橋,笑着說了句:「前輩用心良苦啊!」

那個拄著藤杖的老人也憑空出現,滿臉堆笑,對着張木流說道:「你沒有他那個心思,可小丫頭有這個心思。」

張木流作勢拔劍,那老者趕忙道:「別介,你拔劍幹嘛?你又打不過我,我還告訴你了,那個徒弟我收定了。」

青年鬆開劍柄,方蔥已經趕至。

小妮子又是滿臉疑惑,問道:「又咋了?」

張木流笑道:「沒事兒,有人仗着有點兒修為,想去挨打。」

好一個梁國太后,好一個紅線老人。

想拐走胡洒洒?你他娘的是大乘修士嗎?渡劫又怎樣?沒惹得給人一巴掌拍死,就算你老傢伙厲害。

娘親的脾氣,那是鬧着玩兒的?

…………

有個渡劫修士跨洲往勝神洲南部,速度極快,尋常渡船連其尾巴也跟不上。只用了一天而已,七夕夜裏便到了彭澤。

紅線老人還是那副打扮,半點不曉得出門在外要夾着尾巴的道理。不過也是,都是渡劫修士了,除非南山跟陵陽閑的慌了來找事兒,自己還怕誰?再說了,自個兒也沒招惹那牛鼻子跟老禿驢,憑什麼找我麻煩?

路過那處白鹿洞時,紅線老人長長咦了一聲,心說這兒什麼時候多了個書院?裏頭兒還有個資質極好,甚至氣運在身的小丫頭。

好苗子,不帶走白不帶走。

這位老人駕着五彩祥雲,一副天下第二的模樣往白鹿洞。

按他想着,怎麼着也不至於碰到個能難為自個兒的吧?勝神洲那些老傢伙們又不像自己,可以隨意走動。

可事與願違,他還沒到呢,一隻大腳從天而降,紅線老人連攔的時間都沒有,就被踢去了東海。

那位洞主正在煮茶,他冷笑一聲:「真當讀書人脾氣好?」

紅線老人躺在東海,倒是沒受多重的傷,只是怎麼都想不明白,哪兒就多出來了個書院,還有這麼嚇人的儒家修士?

這副老者皮囊已經被人打爛,他乾脆撕扯掉這副皮囊,又變作個中年男子,繞到南海去,再往洪都。

其實這人被打去東海時,東邊兒有個醉道人已經暗呼一聲,「道友鐵頭功真不錯。」

南山有個雲上山巔,胖嘟嘟的大真人扯著嘴角,自言自語道:「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白鹿洞主無奈嘆氣,「我是救不了你嘍。」

那位算是梁國太后祖宗的祖宗的渡劫修士,這會兒還哪兒有被人打得狼狽逃竄的模樣?滿面春風懸停洪都上方雲海,隨意瞥了幾眼,見着了胡家宅子便作勢下去。

此刻有個淡然聲音響起,「我數三個數,你抓緊滾遠點。」

這位呂姓渡劫修士頓了頓,心說我還就不信了,屁大點兒地方能碰見兩個自個兒惹不過的?

還沒等他出聲,一個淡淡的「三」響徹雲霄,只見一道黑色大袖招來,砰一聲后,那位呂鐵頭已經流星似的往南墜去,在海上打了無數水漂,等他停下時,已經身受重傷,漂浮在勝神洲南邊兒,萬里之外的海上。

這位呂頭鐵雙眼無神,欲哭無淚。

「一跟二呢?」

湖畔小院兒,何紫棠吃着葡萄,淡然道:

「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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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洗劍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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