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斯蕾塔

每個人生活的環境均有所不同，不同的環境造就各種形色各異的人，徐沐不知喪失一切而悲痛無比的艾鹿，艾鹿也不知低頭行惡只為生存的徐沐。

兩人價值觀終究有所不同，一個有精神追求，一個心中只有生存與自我。

用徐沐的話來說，他來到這個世界學會最大的道理，便是任何選擇他只做最合適的選擇，只說最合適的話，只行最合適的事。

來到歌特鎮后還是深夜，艾鹿之前使用魔法本身體力就有所缺失，精神狀態也有些不好，到歌特鎮后整個人有些恍惚，要不是有徐沐在一旁牽引，估計就在路邊林子找個地方生火休息了。

歌特鎮徐沐來過幾次，很是熟絡來到一家旅館。

旅館店員正打著瞌睡，見有人進來連忙提起精神，抬頭一看竟然是一對男女，女人披著長袍兜帽，臉面有些看不清，而男子則披著短袍兜帽，臉面也遮蓋得很隱蔽，不過比女人好些，至少看得清半張臉。

店員也見怪不怪，本身在這偏僻的確沒幾個人喜歡暴露自身，問：「兩位客人，住幾日啊？」

「一日。」

「有身份憑證3銅幣一晚，沒的話5銅幣一晚，沒問題吧？」

「沒問題。」徐沐應一聲，直接從腰間掏出五枚銅幣放桌面上。

「客人，房間在二樓。」

艾鹿想到什麼渾身一顫，對徐沐說：「我可不會和你睡同一個房間！」

徐沐呆愣，而後笑出聲：「我當然不會和你睡一起，要睡覺自己花錢去，難不成還想我幫你出錢不成？」說完轉身就上樓，也沒再理會艾鹿。

艾鹿見徐沐如此，銀牙一咬一跺腳，也從腰間掏出銅幣放桌面上，隨後也連忙上樓，嘴巴不停念叨：「真是沒有紳士風度...！」

店員眨巴著眼睛，他還以為兩人是情侶，沒想到...

午後，徐沐與艾鹿相約一起逛歌特鎮。

按理說艾鹿被通緝，不該在城鎮上如此遊盪，可是這裡偏僻得很，住在這裡得人民都渾渾噩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跑到守衛與公會面前到處晃悠，被抓住得概率實在低。

之前在鎮上被黑店兄弟兩人盯上，主要還是艾鹿自己多事。

這個世界除了都城與大城市，城鎮衛生都很差勁，賣菜的不介意地板泥濘不堪，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買回去也要洗，在乎現在臟不臟作甚。

艾鹿躲避通緝，也早習慣這等小鎮情況，不然以她以前的生活標準，絕對不會踏進這城鎮一步，因為這城鎮實在太骯髒了！

兩人正走著，沒想到旁邊小巷忽然衝出一個人影，差點撞到徐沐身上。

仔細一看原來竟然是個小女孩，小女孩身上披著破爛的短披風，內衫破臟不無，懷裡抱著兩個麥烙麵包。

而小巷后也跟跑出一人，那人一把抓住了這個小女孩，並且一腳踹翻了她。

她懷中得麵包跌落而出，在地板上沾上了泥濘。

「臭婊子，老子一不注意就偷東西！」一男子瘋狂用腳踢踹著小女孩。

女孩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言不語，就算身上挨著男人的腳丫，也不停朝那兩塊麵包蠕動去。

旁邊圍起看熱鬧的人群，個個歡聲笑語。

「又是斯蕾塔這女孩。」

「那可不，這幾日都偷了幾家東西了。」

「上次她偷我家蔬菜給我逮住，那時我看她還是個孩子抽幾下就放她走了。」

「然後呢？」

「呵，隔日又趁我不注意偷我東西，我直接抓起來打，有些人慣不得！」

...

還在地上蠕動著的女孩最後不動了，艾鹿看著女孩被踹得生死不知，她有些不忍扭過頭看向徐沐。

兜帽下徐沐的雙眼依舊冷漠，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艾鹿看在眼裡也感到無力，可她還是輕輕開口：「要救她么？」

徐沐沒說話，而是依舊看著在地板上趴著的女孩，男人的似乎踹累了，這才沒接著傷害這女孩。

「王八蛋，損失我兩個麵包！」看著地板上沾有泥濘的兩個麵包，男人更怒了，他低下身抓起女孩子的頭髮提起來，發現女孩雙眼還在顫抖：「還活著吶？！待會我把你抓去奴隸市場賣了！晦氣，我兩個麵包值3枚銅幣呢！真不知道這你臭婊子值幾個銅幣！」

一聽到男人要將她賣到奴隸市場，女孩雙眼不由瞪大，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別...別賣我...」女孩嘴巴早已乾裂，喏喏幾句男人差點聽不到。

「哦？不賣你，難道我這兩個麵包就這麼浪費了？！」男人說著將女孩的頭按在地板上的泥濘上，「你知不知道，你這幾日偷了幾家這麼多東西，要不是看你是小孩的份上，你早死幾回了！」男人越說越氣，提起腳又踹起來。

女孩依舊強忍疼痛，沒有叫喚出聲。

「救我...」

女孩抬起頭，麻木的雙眼看向周圍，可是人群傳來的目光都是譏笑，似乎沒人在乎她的生死。

忽然女孩對上了一對冷漠的雙眼，那雙眼睛如同一灘死水一樣平靜，雙眼的主人看著自己像看著一個死人。

可是女孩內心卻不懂為何，竟然對著那對冷眼的主人張開口：「能不能...救我...」

人群一聽女孩主動朝人求救，竟然都安靜了下來，目光都投到徐沐身上，而艾鹿在一旁見女孩如此心早已難受得很，她下意識拉了下徐沐的短袍邊角。

正踹著女孩的男人也停了下來，如果有人要救這女孩最好不過，這樣還能把他損失的兩個麵包補償下，只要給他三枚銅幣，這事就算了。

徐沐板著臉來到女孩面前蹲下，女孩的頭髮披散在臉前，雙眼顫抖且麻木，乾裂的嘴巴依舊在輕聲道：「救我...」

「我為什麼要救你？」徐沐的聲音很小，基本只有兩人才聽得到，可語氣極其冰冷。

女孩沒想到徐沐會如此問她，她張開嘴想說點什麼，然而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似乎是啞口無言。

「在你無能為力的時候你就什麼都做不了，那等你有能力了，難道你就能做得到什麼嗎？」徐沐這番話倒不小聲，周圍的人聽到都有些迷糊，不清楚他這話有什麼含義。

女孩雙眼再次瞪大，可是雙眼裡的麻木似乎消散了許多，她沒有再開口求救。

「這位少爺，你到底想不想救她？想救她給我三枚銅幣就好，這女孩我就交給你了！」男人在一旁有些不耐煩。

艾鹿在一旁已經忍不住要套腰間的錢袋，這點錢她還是有的，可是之前她與徐沐約定過，兩人外出一切安排都得聽徐沐的...

徐沐沒再理會女孩站了起來，冷眼掃視下周圍與男人，而後什麼都沒說就直接離開了人群，艾鹿見此猶豫了會，咬牙便也踏步離開。

人群不由嬉笑開來，還有人打趣男人：「三枚銅幣救這小偷？你當別人是大善人啊，別做夢了！」

男人見此不由嘆氣：「晦氣！」說完他撿起地上兩個麵包，雖然不能賣了，可是臟掉的部分撕開裡面還是能吃的，而後他單手提起地板上的女孩離去，似乎真的準備將女孩賣去奴隸市場，好擬補自己的損失。

至於男人到底會不會如此做，其他人都沒在乎，最後人群散開，街道又變得和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徐沐...！」艾鹿跟上了徐沐，強忍著怨氣問：「你為什麼不救那女孩！」

徐沐停下腳步，冷眼看向艾鹿：「我為什麼要救她？」

聽到這話，艾鹿忍不住了：「難道你看著那女孩如此，你內心不會感到一絲難受么？！難不成你不捨得那三枚銅幣？如果你不捨得可以和我說，我可以給！」

「她不值得你出三枚銅幣。」

「這不是幾枚銅幣的問題！」艾鹿咬牙切齒怒罵起來，「你怎麼能如此冷血！」

徐沐看著憤怒的艾鹿沒立馬回話，隨後他緩緩說：「在她現在無能為力的時候，就什麼都做不了，那你救了她一次兩次，之後她依舊也是什麼都做不了。你得明白，就那女孩現如今的狀況，真不值得你出三枚銅幣去救她，人若求救，得先自救。」

艾鹿在氣頭，哪裡管徐沐說了什麼，她再怒罵徐沐幾句便扭過身子離開，說自己要回旅館。

徐沐臉色冷漠也沒阻攔，反正他與艾鹿簽訂了魔法契約，就算艾鹿真的生氣也不至於丟下他一個人去尋回密室財物。

望著艾鹿離去的妙曼背影，徐沐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沒想到在這個世界里，還有貴族子弟能如此善良，要知道在之前鎮上，但凡家中有些權勢的子弟，貧民窖的人也都是他們的玩物之一。

雖然這麼說不好，可是徐沐內心對艾鹿的感觀不禁好上幾分。

陽光照不進來的小巷中，一家麵包店坐落在裡邊，讓徐沐知道一家麵包店開在這種鬼地方不笑死，但凡有點智商的人，都知道在這種地方開麵包店必虧剩條底褲。

斯蕾塔被丟在麵包店一角，明明身上有許多的傷，甚至側臉上還青紫著一大塊，可滿是泥濘的臉卻有著一對不再迷茫的雙眸。

她又再次嗅到麵包店獨有的麥香，斯蕾塔餓了，可惜今日她又沒偷東西成功，如果成功的話，她今日就可以飽餐一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