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不情之請

第196章 不情之請

季駱林沉沉地嘆了口氣,看了看季瑊,道:「此事莫放······」話還未說完,季瑊氣沖沖地便出去了,季駱林閉上眼睛,緩緩地垂下頭,長長地嘆著氣。

「爹,我哥氣急了,你別生氣。」季玏輕聲安撫道。

季駱林緩緩搖搖頭,道:「前幾日在朝堂上與師康平爭執一番,他這是拿求和來報復我。」

「哥會明白的。」季玏輕聲道,「他不是怪您,他是生師康平的氣呢。」

季駱林抬手拍了拍季玏的腦袋,笑道:「你先出去吧,我和林姑娘說幾句話。」

季玏應着,看了看林月汐,才一步一步地挪了出去。

季駱林與林月汐入座,他抬眼仔仔細細地將林月汐打量一番,林月汐被他看得極其不安,便問道:「侯爺有話要說?」

季駱林歉疚地笑了笑,道:「讓姑娘看笑話了。」

「哪裏。」林月汐淺笑着道,「朝中之事我也不懂,不過,師康平這一手的確有些陰險。」

「是啊。」季駱林沉聲道,「師康平的兒子死在南征戰場上,從那之後,陛下恩寵日益隆盛,他在朝中勢力也便越來越大。」

林月汐笑道:「我對這些事情——不太懂,侯爺有話直說吧。」

季駱林笑了笑,似乎有些難以開口。

片刻,他緩緩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在房中徐徐踱步,道:「季瑊極少有朋友,京城之內,姑娘還是頭一個,我看他對姑娘亦與對旁人不同,姑娘的話他定然肯聽,我想——」他緩緩轉過身,眼中儘是誠懇,「請姑娘幫我勸勸他,有些事過去了就不要再計較了,該放下的須得放下,背負着過去生活太累。」

「可是······」林月汐道,「我尚不知他為何事所困,如何相勸?」

季駱林沉了口氣,緩緩道:「他五歲那年喪母,就此與我結了怨,他今日如此執拗也不過是在跟我慪氣,他已年逾弱冠,也該是成親之時了,可總是耗著,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他五歲喪母這事,他倒是跟我提起過,可從未提起因此事與侯爺結怨。」林月汐道。

「他母親,是從前鎮南大將謝梁的妹妹······」

他一說起此事,林月汐耳邊「嗡」地一聲,牙齒不住地打顫,她強撐著,嘴角努力地往上扯了扯,深呼吸壓了壓狂亂的心跳和焦躁的心虛。

「我們兩家關係極密,謝梁——哦,也就是季瑊的舅舅——很是疼愛他,季瑊啊,是長在謝府上的,每天都往謝府跑。他母親出事之後,我們兩家關係便淡了,甚至有些僵,謝梁便不再許他進門,他哭鬧過幾次,我都勸不住,從那之後,他便開始不怎麼理人,只喜歡把自己關在房裏,我去叫他他也不應。」

「偏偏那個時候,季玏出生。」季駱林坐了回去,垂著頭,不住地嘆氣,「我也是賭氣,將季玏的生母扶正,自此,季瑊便——唉!是我自作孽啊,他怨我,我不怪他,我只想求姑娘好好勸勸,不要因為與我賭氣,誤了自己的大事。」

這些,和季瑊告訴林月汐的幾無不同,林月汐還是沒能聽到她最想知道的東西。

「謝梁······」林月汐故作沉思,「我從未聽說過此人。」

「哦,六年前——這也快七年了,慘遭滅門,已經沒了。」季駱林搖搖頭,「若是謝梁還在,我又怎會陷此境地,就是跪着求他,也要兩家重修舊好。」

「為了季瑊嗎?」林月汐問道。

季駱林輕輕搖搖頭,「姑娘有所不知,我與謝梁也算得半生知己,不然也不會結了姻親。」

「那——」林月汐輕聲道,「不知當不當問——」

季駱林溫和地道:「我既有求與姑娘,姑娘所問自當盡言,姑娘問吧。」

林月汐猶豫片刻,問道:「那謝府為何被滅門?又是被何人所害?」

季駱林嘆了口氣,「是聖旨。」他抬起頭,看着林月汐,聲音微顫,「是聖旨,命我去的。」

林月汐一愣,全身僵住,他竟如此直言。林月汐看他眼中含淚,多有遺恨,心下亦是一片凄然。

季駱林沉沉地嘆著氣:「若不是如此,我又怎會抱恨終身,季瑊與我之間的仇怨,又怎會越結越深。」

兩相沉默許久,季駱林淺笑道:「姑娘尚有疑慮?」

林月汐稍稍一愣,輕輕搖搖頭,「疑慮算不上,只是——」

「你想問我為何要奉旨滅門?」季駱林道。

林月汐笑而不答,微微垂首。

季駱林長嘆一聲,道:「若是季瑊肯問我這話,我們父子也不會走到此處。」

「他不肯問,侯爺為何不與他直說?」見他並不想多言緣故,林月汐便轉而問道。

季駱林苦笑着搖搖頭,道:「他既不肯問我,又怎會聽我多言。一旦他認定我做錯了,那我說什麼都是借口罷了,他又怎會信呢?」

「您不說,又怎知他會不信。」林月汐道,「我與他雖交往不久,但見他絕非剛愎之人,有時也是極軟弱之人,侯爺若是以情動之,說不定誤會可解。」

季駱林不住地搖頭,道:「他對我積怨已深,自然與對旁人不同。」

林月汐沉默下來,許久,才問道:「侯爺所託,我自當儘力。只是我畢竟是外人,世子拿我當朋友,我豈能逾朋友之誼而多問家事,所以,若是不成,還請侯爺見諒。」

季駱林道:「姑娘嚴重了。」

說罷,季駱林緩緩起身,和氣之下略帶憂色,他遲疑許久,才道:「姑娘,季瑊性子冷,若是怠慢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

「世子待我······」

林月汐還未說完,季駱林又道:「他也好面子,有些事,放在心裏也不肯說出口,但是姑娘細查其心思便能知他真心,姑娘——」他猶豫片刻,又道,「罷了,是我多言了。」

他說罷,不待林月汐回應,獨自出門去了。林月汐愣愣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思忖着他最後那番話的意味,許久,也不曾參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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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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