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殺人

第19章 殺人

林月汐雖只去過北東西南幫一次,但那路倒記得清楚,雖四處暗淡依然能摸著路去,只是天色越晚,四下越是漆黑,她心裡的膽怯便越是添了幾分。

她本就害怕走夜路的。

更何況現在是要去那種地方。

北東西南幫的大門依然是緊閉著的,林月汐站在遠處,看著那扇門穩了穩心神,上前去正欲舉起拳頭敲門,那門便開了,稍稍開了一條小縫,陳農探出頭來看見林月汐先是一笑,接著把門打開,道:「林姑娘,北爺等您許久了。」

陳農關上門,帶著林月汐往後院去,林月汐心下生疑。

後院倒是燈火通明,四下皆是火把,北東西南幫的人似是都在,一層一層地圍在一起,中間亦是火把,滋啦滋啦地冒著黑煙。

陳農在人群外喊了一聲:「北爺!林姑娘到了!」接著人群往兩側散開,閃出一條道來,眾人皆向林月汐看過來。

人群中央,樹著一把木架,木架上橫七豎八地捆著一人,那人臉上,胸前皆是血痕,「大」字形貼在木架上,腦袋無力地垂著,林月汐心下著慌,眉頭一凝,這才看清那人不是秦伯,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年輕人。

林月汐稍稍舒了一口氣。

木架對面,是一把很氣派的木椅,看上去是紫檀木的,椅子上曹成北架腿而坐,兩手隨意地搭在兩邊扶手上,腦袋貼在椅背上,聽見陳農通稟,將脖子晃了晃。

林月汐走近了些,聽見木架上那人虛弱的呻吟聲混著低微的喘息聲,聞著愈來愈濃的血腥氣,腹中一陣翻江倒海,她咬著牙忍著,看著木椅上的曹成北,問道:「秦伯呢?」

曹成北朝身後一揮手,後面便有兩人帶著秦伯出來,秦伯並未被綁縛,麵皮也未受傷,只是被塞住了嘴巴,看上去應該未受折磨,林月汐也稍稍放心,秦伯朝她「嗚嗚咽咽」地叫喊了幾聲。

林月汐緩了口氣,道:「我已經來了,是生是死你說了算,把秦伯放了吧。」

曹成北乾笑兩聲,微微側身看向林月汐,將她上下打量一番,半眯著眼盯著林月汐,「嘖嘖!生得如此俊美,若是殺了豈不可惜?」秦伯在後面「嗯嗯嗚嗚」地掙扎兩下,很快被兩人摁住了。

「我改主意了。」曹成北往後一靠,低頭看著自己的兩隻手,道,「你把這人殺了,我就放了他。」

林月汐一愣,秦伯又是一陣「嗯嗯嗚嗚」。

「還算划算吧?」曹成北淺笑著看著林月汐,「不過,你若是殺了人,墨山定不會容你了,你就留在北東西南幫。你殺了我一個三當家,那你就留下來給我做三當家吧。」

曹成北說得雲淡風輕,這話卻像是千萬把短刀從林月汐耳邊劃過。

他要她殺人?

林月汐額頭上滲出幾顆汗珠,直愣愣地看著曹成北,曹成北笑著站起身,走到林月汐面前,伸手輕輕觸了觸她的下顎,「這個交易,你不吃虧吧?」

林月汐仰面看著曹成北,那張帶著一道疤的臉上掛著的一絲冷笑讓她不寒而慄。來時她料定他不會殺她的,但她也沒有想到他竟想讓自己留在北東西南幫。

怎麼可能!

「若我不答應呢?」

林月汐話音剛落,曹成北向後一揮手,一把短刀「嗖」地朝身後飛去,正好落在了秦伯腳下,秦伯身子一軟往後倒去,被身邊兩人拖住了,臉上的冷汗在火光下發著白光。

「那,就殺了他。」曹成北臉上的淺笑從未消退,卻比那道疤更讓人生厭。

林月汐沉默著,四下一片死寂,除了火把燃著「滋啦滋啦」的聲響,林月汐只能聽見自己的喘息聲,一下一下,一聲比一聲更沉悶,一聲比一聲更急促,林月汐兩鬢的發梢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想好了嗎?」曹成北微微低頭,淺笑著看著林月汐,向後招了招手,許承澤立刻遞過一把刀來。「剛開刃的,利得很。」曹成北伏在林月汐耳邊輕聲道。那刀明晃晃地在林月汐眼前發著寒光,刺痛她的雙目,她閉上了眼睛。

曹成北咒罵一聲,身後披風一甩,重新坐回那把紫檀木椅上,接著,他的喉嚨里發出一聲沉悶的「殺。」

拖著秦伯的兩人立刻將秦伯帶到了曹成北面前,把他摁著跪在了地上,秦伯惡狠狠地瞪著他,不住地「嗚嗚」發出聲響。曹成北用力地將他嘴裡的布團拽了出來,「曹成北你這個渾蛋!」秦伯歇斯底里地怒罵一聲。

「哈哈哈哈!」曹成北仰頭大笑,低下頭看著秦伯,道:「我本來就是個渾蛋。」說罷,臉上笑意盡消,眸子里閃著兇惡的光,林月汐看著他頓覺殺氣騰騰,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好!」林月汐沉著氣,「我殺了他,你放了秦伯。」

秦伯掙扎著,叫喊道:「二公子!你不能聽他的!二公子!我本就是該死之人,不敢再牽連二公子!曹成北!曹成北!你放了她,你殺了我!你殺了我!」

曹成北一腳踹在秦伯的腹部,秦伯呻吟一聲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林月汐大怒,摸出短刀來刺向曹成北,曹成北轉頭,迅速地抓住了林月汐的手腕,一折,一陣劇痛襲來,林月汐手裡的刀落在了地上,「把我惹急了,誰也別想活著出去!」曹成北大吼一聲,用力將林月汐甩了出去,林月汐踉踉蹌蹌地站穩,左手緊緊地抓住右手手腕,咬著牙輕輕呻吟兩聲。

秦伯身子微顫,哭著道:「二公子!老奴對不起你啊!」漸漸地伏在了地上,兩手攥拳,一下一下砸在地上,發出沉沉的聲響。

看著秦伯狼狽不堪的模樣,林月汐心如刀絞,終於不敢再抵抗,低聲道:「北爺,我求您,放了秦伯,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

曹成北轉頭看了看林月汐,嘴角微微抽動兩下,冷聲道:「殺了他。」說著,把刀扔在了林月汐腳下。

秦伯不停地哭著,林月汐緩緩地彎下腰,把刀握在手裡。

木架上那人奮力抬了抬頭,臉上不知道是汗還是淚,乞求似的看著林月汐,微微搖了搖頭,喉嚨里發出微弱的聲音。林月汐手裡的刀抖動著。

秦伯是一條命,可這也是一條命。

林月汐急促地喘息著。

「荀鋒的爹娘,都是被他殺的,荀鋒有個妹妹,十二歲,被他摁在了床上。」許承澤緩緩地道,「死不足惜。」

聽完這話,林月汐心中稍稍放下,握著刀的手緊了一緊,緩緩地舉平,正對著那人的胸膛。

那人全身發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朝著林月汐不住地搖頭,林月汐定了定神,緊緊地閉上眼,握著刀往前捅了過去。

此時耳邊一陣涼風,剎那,濃濃的血腥氣撲面而來,臉上,手上,皆被甩上了黏黏的東西,林月汐睜開眼睛看去,

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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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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