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人至賤則無敵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半島山川見過最卑鄙無恥的人，那就自然是非白馬原人莫屬了。這個傢伙的為人處世之道別具一格，毫無城府卻又滿是城府，白馬原人做事情的考慮角度和不顧一切的局限性，是讓半島山川所吃驚的，事後想起來，或許這個傢伙只知道見機行事，並不能夠對於正在著手的計劃有著持續性和周全性的考慮。

半島山川曾經也是白馬原人的同學，他當然知道，白馬原人曾經和一個小痞子打算襲擊女生而失敗的故事。說起來有點慚愧，那個小痞子就是半島山川自己，想起來這件事的時候，半島山川發現這已經成了自己的一塊心病。

高中部一年級的時候，班上有一個不長眼的小痞子給冢原橘子寫情書，向冢原橘子表白。白馬原人看在眼裡，他想要去阻止，但是卻發現自己沒有什麼理由，沒有什麼借口，他沒有能夠把自己擺在一個合適位置的覺悟，他沒辦法去阻止別人追求冢原橘子，因為他什麼都不是。

然後，小痞子把情書交給冢原橘子的時候，冢原橘子冷冰冰地拒絕了，沒有任何迴轉餘地的那種。白馬原人不了解其中更多的情況，但是人類和人類在日常生活之中，總會發生很多碰撞，他想要去了解冢原橘子的所有，但是卻也不能夠把她囚禁在只能接觸到自己的世界里。白馬原人搖了搖頭，心想，是不是自己也要寫寫情書了。

他的自信還是在的，他明白那個小痞子被拒絕的原因，主要還是太弱小而太過於愚昧，長得也不夠自己帥氣。同樣是寫情書，如果白馬原人親自出馬，那麼一定可以馬到成功，一鳴驚人，無與倫比，天下無敵。

但是白馬原人並沒有去給冢原橘子寫情書，因為他覺得還不是時候。這並不是說感情沒有發展到可以表白的程度，而是因為，白馬原人還有自己必須要先去做的事情——那就是給予落敗者冷嘲熱諷，並且瘋狂嘲諷，繼續嘲諷，落井下石而且要下大塊的石頭。

很不幸的，那個小痞子，也就是半島山川，遭受了來自白馬原人用盡一切辦法的打擊。半島山川原本和白馬原人並不是很熟，迎面走過也是可以裝作是沒看見而不用打招呼的程度。但是，寫情書被拒絕之後，白馬原人拼了命地靠近半島山川，並且掏心窩子一般，用盡一切辦法去牽扯到半島山川表白被拒絕的這個故事。

白馬原人對半島山川說：「表白被拒絕很正常嘛，我聽說舔狗都是這樣的下場。你知道世界上最慘的舔狗是怎麼樣的嗎？那就是當你看著躺在醫院病床上面色蒼白奄奄一息的心愛的女人時，你對她說，『親愛的，不要再為那個男人尋死了，好好和我過日子吧，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我們一起把他養大』，然後你最愛的女人呸了你一口，說，『他的孩子，你不配養』。這個很慘的好吧，舔狗末日啊！」

白馬原人對半島山川說：「說起來，你哪怕表白成功了，和那個女生在一起了，你就得到真正的愛情了嗎？渣男和渣女沒有區別的，世界上有渣男就會有渣女，只要做到不拒絕，不負責，那麼人人都可以是渣男渣女！人家拒絕了你，說明人家一身正氣，這也沒有辜負了喜歡她的眼光啊！你應該被多拒絕幾次，這樣才能夠確認，你喜歡的女孩子並不是瞎了或者是缺心眼，甚至是僅僅為了報答你的喜歡所以才和你這個小痞子在一起的。你就是個廢物，垃圾，你需要有自知之明！」

白馬原人對半島山川說：「其實，舔狗不是最慘的，你要開心，人家一口拒絕，直接剪掉了你作為舔狗的舌頭，不讓你再繼續耗費時間和精力，不喜歡就直接拒絕嘛，你不能夠因此責怪人家。要是你喜歡上了一個渣女，對錶白來之不拒，對於愛情概不負責，你說你會怎麼辦？當你看著躺在醫院病床上面色蒼白奄奄一息的心愛的女人時，還沒等你說話，人家就關心體貼地對你說，『親愛的，把孩子打掉吧，不是你的孩子，我不能要』，到時候你是感激感動感到人生美滿，覺得這一輩子喜歡這個女人沒有錯。還是一時間怒火攻心，氣息上涌，腦袋上冒出綠色的青煙，七竅中流出綠色的血，然後憤怒地一頭撞死呢？不過也不一定能一頭撞死，綠巨人是越憤怒越無敵的。」

後來，半島山川在白馬原人的冷嘲熱諷中度過了一個月，整整一個月，白馬原人只要看見了半島山川，就會去嘲笑他。如果沒有聽到他們兩個人的對話，那麼一定是認為白馬原人和半島山川是兩個非常要好的朋友，如果聽到了他們兩個的對話，那麼一定是認為白馬原人是情感大師，而半島山川則是默默吸取經驗的小弟跟班，他們兩個人是關係非常要好的損友的假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終於有一天，半島山川忍不住了，他的個頭比白馬原人的大，憤怒的他把剛才還在嘲諷自己感情受挫的白馬原人按在了牆上，警告道：「蠢驢，你要是繼續在我旁邊叨叨叨的，我就把你的臉打成豬頭！」

白馬原人說：「你這麼橫，怎麼沒見你表白的時候有點氣勢呢？我說啊，惹你生氣的不是我，惹你生氣的是那個拒絕你的女人，你有本事去威脅冢原橘子啊？你威脅我幹什麼？你看看你，這事情過了多久，你依舊是保持著逃避的態度，不敢正面面對，不敢直面慘淡的人生。剛才你的威脅，全部都是關於我的人身安全的威脅，一句話都沒有談論到事情的根本原因。如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有多麼深情呢？雖然失戀了，雖然被拒絕了，但是因為太過於喜歡，整整過了一個月都沒有走出來，你是多麼情深而且值得同情啊，如果我是女孩子我一定喜歡上你了……我呸，裝給誰看呢？」

半島山川說：「你橫得很啊？別以為我不敢打你，在這裡學生之間的私下鬥毆是不違反校規的，我們武士道對偷襲行為嗤之以鼻，但是如果是面對面的決鬥，來多少次我都奉陪你！你這個低賤的玄黃國人！」

白馬原人說：「人格侮辱地圖炮，你這是想挑起國際事件嗎？我也會啊！你這條東瀛的狗，也就只敢汪汪叫。」

半島山川一拳打在了白馬原人的臉上，鼻血唾沫朝著腦袋傾斜的方向噴了出來。白馬原人握緊了拳頭，想要還手，但是卻又忍住了。除非白馬原人能夠把半島山川打死，否則只是打贏他稍微教訓一下，還是不能夠滿足白馬原人的心意。

白馬原人被打之後，竟然露出了微笑，露出了猩紅的兩排牙齒，陰森恐怖，他對半島山川說：「不錯嘛，拳頭的力度還不錯，我還以為你遭受了打擊之後就成了廢物呢。喂，半島山川，你很生氣嗎？你可以打我，但是你知不知道，你在因為什麼而打我？你很生氣，沒錯，你確實很生氣，但是你知道你在為了什麼生氣嗎？你是因為被冢原橘子拒絕而生氣，是因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女人而生氣，還是因為你僅僅是因為被拒絕而生氣呢？」

半島山川說：「我當然是因為被冢原橘子拒絕而生氣，肯定是被喜歡的女孩子拒絕才會生氣。如果不是因為在乎，那麼誰會因為一個人而衍生出喜怒哀樂的情緒？如果是被其他人拒絕，那麼根本無所謂的好吧？而且，其他無所謂的人根本沒有拒絕我的機會，因為我覺得她們無所謂，所以根本不會去對她們表白。」

白馬原人說：「原來如此，你把被拒絕而生氣與被喜歡的女人拒絕而生氣這件事，混為一談了啊！愚昧，愚昧，愚昧！你繼續揍我吧，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了，你這種腦筋轉不過彎來，根本不知道自己情緒的傢伙，不配和我說話。」

半島山川說：「我不打你，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因為被拒絕而生氣與被喜歡的女人拒絕而生氣，究竟有什麼不同？」

白馬原人抓住了半島山川把自己按在牆上的胳膊，使勁一拽，說：「放開我！」

半島山川鬆手后，白馬原人幾乎懸空的腳也終於落地，他一邊冷笑，一邊整理著因為被拉拽而變得褶皺的衣服，大腦正在將駭人聽聞的謬論辭彙組合出能夠自圓其說的觀點。古人有曹植七步成詩，白馬原人也不賴，當他整理好衣服的時候，他的觀點已經圓滿到足夠將半島山川推入火坑裡了。

白馬原人說：「如果你這個人沒有問題，真真切切知道喜歡是什麼感覺，戀愛是什麼感覺到話，那麼被拒絕和被喜歡的女人拒絕，這兩件事並沒有什麼區別。它們在字面意思上，是包括與被包括的關係，不能夠絕對相等，但是卻在某種程度卻會限制性相同。然而，半島山川，你並不滿足這個條件，因為你自己的問題，所以被拒絕和被喜歡的女人拒絕變成了兩件事。我必須指出這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一個關鍵的問題，那就是，你並不喜歡冢原橘子！你只是把她當做是異性看待，而不是把她當做是戀愛的對象看待。你的表白，不是為了得到愛情，你的表白不過是想要一個女生成為你的女朋友，而讓你的青春不會如此寂寞而已。」

半島山川說：「你在胡說什麼啊？」

白馬原人說：「在這個班上，你除了喜歡冢原橘子之外，你還喜歡誰？」

半島山川說：「明日香三花，她很可愛。」

白馬原人說：「為什麼你選擇向冢原橘子表白，而不是向明日香三花表白？」

半島山川說：「明日香三花已經有男朋友了，我怎麼能夠向她表白呢？」

白馬原人說：「你的愛情，是用排除法換來的嗎？冢原橘子只是你排除法排出來的選擇啊！」

半島山川說：「不，不是這樣的！」

白馬原人說：「我這一個月一直在嘲諷你，跟著你，可以說我是這一個月裡面和你接觸最多的人。半島山川，你在被拒絕後的這一個月里，並沒有再次找冢原橘子，而是去了找了很多次明日香三花，用你的失戀后的情況，用你的低落心情，去換取別人的安慰和鼓勵。你的情緒正在用其他女人的溫存而彌補，你的喜怒哀樂因為其他女人而變得穩定，你還敢說，你是因為被喜歡的人拒絕而生氣，而不是因為被人拒絕這件事而生氣嗎？你是不是，只要有個女孩子關心你，在乎你，那麼是誰都無所謂了？當然，這種說法有點渣男，來者不拒就很渣男，我加個條件……只要是你稍微覺得好看的，有點喜歡的，都可以成為你的女朋友備選，無論是誰，對嗎？一個失敗了，就用你可憐的敗狗模樣，去讓另一個給你安慰，情感受挫的男人很有成熟魅力而值得可憐，很可以激發女性的母性保護和同情的本能啊……」

半島山川生氣了，他再次舉起拳頭，想要揍白馬原人：「你混蛋！」

白馬原人說：「別激動，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愛情，我會幫你得到她！」

半島山川的拳頭停在半空，差一點就打到了白馬原人的鼻樑。接著，半島山川聽到白馬原人說：「你懂什麼叫做戀愛嗎？你才幾歲呢？你知道女人的魅力在哪裡嗎？不要生氣，我會帶你去見識一下的。」

半島山川問：「你說你會幫我追到冢原橘子嗎？」

白馬原人說：「不是冢原橘子，冢原橘子我打不過她。我說的是明日香三花，那個小小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半島山川說：「但是明日香三花已經有男朋友了。」

白馬原人說：「這種事情，不在你這種來者不拒的渣男的考慮範圍之內吧？當然，我也不在乎這種事，你是渣男，我不是，我是人渣。」

很成功。

白馬原人把半島山川忽悠得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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