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不被命運眷顧的人

事物總是有兩面性，有黑的就白的，有光自然會生成出黑暗的影子。所謂的正義，可以說是大部分人們在心理道德上面的認可之物。八大家族在玄黃國之中都算是比較正面的存在，但是實際上在人們看不到的地方，也存在著黑暗的齷蹉一面。

在謀求利益的同時，如果保持著形象的正面立體感，那麼可以獲取弱小執行人的多數支持。江湖中為人處世之道皆為險惡的魔教，即便再怎麼強大，也會成為人們口誅筆伐的對象，而若是除惡揚善的大俠，僅僅把名氣打出來，也不需要天下無敵的存在，就已經可以光宗耀祖，威名遠揚了。

東方家族一直很妥善地處理著家族之中的負面新聞，他們的家族底蘊是八大家族中最為雄厚的，同時他們也是最得輿論人心的一個家族。類似於北冥家族那種冰派和雪派遭到不公平對待的事情，關於直系血脈和旁系血脈之間的關係，很多家族都會對此有著不恰當的處理。但是東方家族並沒有犯這種政治性錯誤，在東方笑被異端審判局追殺的時候，東方家族那邊並沒有什麼聲響，憑藉著東方家族的實力，把這件事壓下來是完全可以的，但是他們並沒有出手相助。

東方粟作為東方家族的家主，對自己的孫子的逃亡過程保持緘默狀態。他並沒有派人前去幫助，而且也沒用與異端審判局的高層進行溝通，不及時去使用家族的影響力叫停這件事。不過，也因為這種情況，東方笑最終把所有的追殺者都給處理掉了，如果東方家族及時叫停這件事，那麼可能就不會死這麼多人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只要是在有心人的惡意中傷之下，即便是做好事扶著老奶奶過馬路，也會被說成是在刷功德，或者是裝模作樣假惺惺偽造出乖巧的正面形象。

烏雲黒對風塵沙說：「我們兩個殺手家族鬥了太多年了，祖祖輩輩的恩怨累積下來，可以算是不共戴天之仇了。可是沒想到，也就最近幾年過去了，我們彼此之間竟然都變成了這樣。我從來沒想過，可以在蒸汽輪船上和仇家的家主聊天，而且還是用很和平友好的形式。」

風塵沙說：「風家自從風蕭蕭死了之後，傷了元氣。而你們烏家更慘，直接就分裂解散了。說什麼不共戴天之仇，連報仇的力氣都沒有了，還能怎麼辦呢？」

烏雲黒說：「你們風家好不容易培養出一個完美的刺客，也就是你的兒子雪城第一殺手風蕭蕭，但是卻死在了東方笑的手裡。而我們烏家自從在八年前，我的哥哥因為在追殺東方笑的時候失蹤了，家族的頂樑柱一死，家族裡面就四分五裂，因此解散。原本有著異端審判局庇護的我們，卻因為沒有了利用價值，所以很快被排斥出了玄黃國只能夠跑到東瀛國去，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

風塵沙說：「我今年五十多，你今年三十多。我們同樣是因為東方家族而丟失了我們這個年紀應該擁有的東西，我這個年紀應該是要退休了，把家族傳給接班人，而我就過著安逸的子孫滿堂的生活。你現在應該在人生的上升期，靠著你哥哥的實力，以及異端審判局的庇護，在上流社會中消遣，而不是東躲西藏，遠離家鄉。」

烏雲黒說：「挺可惜的，不能夠風流倜儻，而是要努力奮鬥，白手起家。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夠做到像是哥哥一樣優秀。」

風塵沙對烏雲黒比出了一個大拇指，烏雲黒滿臉疑問，但是風塵沙很快對這個行為做出了解釋，風塵沙說：「當我做出這個手勢的時候，說明你是真的可以！」

冢原橘子在他們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的時候，並沒有插嘴。她望著漸漸變小的碼頭，漸漸變小的島嶼，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她一直被按在家族之中，冢原幸子可以隨時離開，可以代表著冢原家族進行著各種各樣的活動，但是唯獨自己卻要跟在父母旁邊，依舊是學習著各種無關緊要的禮儀。

憑什麼啊？明明學會櫻花十三刀的不僅僅是姐姐，冢原橘子也差不多完全掌握了好嗎？雖然這裡說的完全掌握，只是說的是她們兩姐妹學習的進度相同，冢原幸子只會七刀，而冢原橘子也只會七刀。畢竟後面的道義就不是在凡人可以觸碰的範圍里了，要讓這兩個年輕的女孩理解太深，實在是難辦。這種情況下，只能夠看在人生的經歷之中什麼時候突然靈機一動，突然頓悟，否則也沒有什麼辦法了。

冢原橘子覺得自己特意被家裡面的人給壓制著，就是不想讓她出風頭的那種感覺。她從來沒有得到過可以和姐姐公平競爭的機會，這並不是她想不想要成為冢原家主的問題，而是她雖然是冢原碩幕的女兒，但是卻不被當做是這樣的身份來對待。或許就因為姐姐冢原幸子是父親和上官斬月的女兒，她身上的血脈繼承了兩個大家族的優良基因，而自己冢原橘子不過是父親在外面風流的產物，不值一提罷了。

冢原橘子一直在冢原碩幕中扮演著乖乖女的模樣，她深刻明白冢原家族中權力的分層底細，站在冢原家族權力最高點的並不是頑固的武士冢原碩幕，而是在他之上還存在著的那一批老人、長老，比如冢原枯葉，也就是冢原橘子的奶奶。

冢原橘子一直是假裝把自己放在一個工具人的位置，她對於家族的命令百依百順，從來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野心和雄心壯志。但是也正是因為如此，她出色的執行力和偽裝出的乖巧性格，讓她得到了家族中一半長老的歡心。這一半長老抱著這樣的態度，如果冢原橘子成為了下一任的冢原家家主，那麼因為冢原橘子的性格，她會成為長老會的傀儡，比起跟著南宮子滿世界亂跑不著家的冢原幸子，冢原橘子似乎更加能夠以工具人的身份討得長老會的歡心。

然而，事情往往不是順利的，事情的發展沒辦法按照自己心想的步驟去完成。冢原枯葉似乎是看穿了冢原橘子的心中所想，她堅定不移地帶領著一半的長老會成員站在冢原幸子這一邊，而且他們的人數還在不斷增加，勢力越來越旺盛，這是冢原幸子能夠成為少主，成為下一任冢原家主的預定者的原因。

讓冢原橘子和冢原幸子兩邊原本平衡著的支持勢力變得傾斜一頭倒的原因，是因為冢原幸子擊敗了不可一世的南宮子，這在事實方面上，證明了冢原幸子作為妖刀女的能力有多麼強橫，並且讓冢原幸子在全世界的範圍內獲得了極高的人氣，這相當於豐功偉績一樣的成就，足夠讓冢原幸子成為冢原家族下一任的家主。而且同時，冢原幸子擊敗南宮子，也似乎證明著冢原幸子已經和南宮子斷了聯繫，將他當做是墊腳石一般，成為往上爬的工具來使用。

冢原幸子似乎已經變得冷酷無情，這讓長老會的老人們很是欣慰，他們覺得，這樣的冢原幸子無非就是他們心目中不二的人選。有影響力，有實力，還需要太多的理由嗎？如果還需要理由，那麼冢原幸子也都有，她是一個很完美的人。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在遊戲中，如果有玩家首殺某個區域的BOSS，一般都會有系統公告整個伺服器，告訴所有玩家這名第一個吃螃蟹的傢伙是誰，並且會給予他足夠豐厚的獎勵。過去的一年裡，南宮子就是一個全世界範圍內最強的BOSS，而拿下南宮子「首殺成就」的，就是自己的姐姐冢原幸子。如果後面繼續有人擊敗南宮子，那也就不足為奇了，不值得炫耀，因為最強者的頭銜已經不在南宮子頭上了，現在最強者的頭銜在一名外號為妖刀女的傢伙頭上。

冢原橘子知道，姐姐能夠成為第一個擊敗鹿空林的人，成功獲得著一份名譽和權力的獎勵，肯定是離不開她平時的努力，但是同時也是因為冢原枯葉那一邊在操縱著這個結局，那些長老們把這個成就拱手相讓給冢原幸子，而不給冢原橘子任何機會。接受了異端審判之後，南宮子被沒收了暴怒之戒，沒有暴怒紅刀的他能夠有多少威脅，這是一個不確定的因素，或許失去了暴怒紅刀之後，南宮子就是一個廢物也說不定。

擊敗一個廢物，那麼就可以成為世界最強者，不要說冢原幸子可以輕易完成這樣的成就，如果讓冢原橘子上，冢原橘子也可以，這就是很典型的誰上誰都行的意例子。但是冢原橘子沒有這個機會，她一直被家族裡面壓制著，在姐姐去擊敗南宮子接受榮譽的時候，冢原橘子卻不得不陪在冢原枯葉身邊，感受著世界的不公和壓迫。

現在，冢原幸子正在為了成為下一任冢原家主而到處執行任務，積累在家族中的人氣和功勛，為了更好地掌控家族中各部分權力而試著使用身為少主的各種特權。冢原幸子很快就能夠得到家主的權力，因為冢原碩幕是很喜歡冢原幸子的，他作為父親，指導大女兒去成為世界上最強的王者，而指導著小女兒泡茶插花，這不是偏心是什麼？

冢原橘子不能夠再繼續枯坐在家中了，她必須主動出擊，否則就會在家族中的人氣和豐功偉績上面，落後冢原幸子太多。冢原橘子這次出逃，是抱著必勝決心的，她之所以要答應風塵沙，幫助她對付東方笑，那是因為只有擊敗了太子東方笑，她才能夠達到和姐姐那樣，擊敗了南宮子一樣的高度，完成差不多的成就。

冢原幸子的櫻花十三刀只會七刀，而冢原橘子也只會七刀。既然姐姐能夠一步登天，那麼為什麼冢原橘子不可以呢？冢原橘子幫助風塵沙對付東方笑，而風塵沙付出的代價，則是把整個殺手家族風家交到冢原橘子的手下。

冢原橘子到了玄黃國之後，立刻就會有一個實力底蘊雄厚的殺手家族，雖然比不上玄黃國的八大家族，但是殺手的職業很是特殊，一名殺手如果抱著必死的決心想要去和某個家族的頭腦同歸於盡，那麼至少是有著百分之一的成功可能性。無論對方有多強大，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如果是人，那麼總會露出破綻的。一支殺手小隊能夠帶來的威懾力，如果利用好了，那麼可以勝過一個軍隊，冢原橘子覺得這種行為很適合自己，因為她就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氣勢離家出走，如果什麼都沒有干就被抓回去了，她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必須要做出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才行。殺死東方笑，或者是殺死玄黃國八大家族中任何一個家族的家主，這都能夠讓冢原橘子一戰成名。她需要一個對手，一個擁有著巨大影響力的對手，這不是在家裡面每天插花泡茶可以得到的東西。

「冢原小姐，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幫我？你的父親已經拒絕了我，你違抗他的意思，難道不怕他生氣嗎？」

不知什麼時候，風塵沙來到了冢原橘子的身邊。即便已經有著幾十年為人處世的經驗，但是風塵沙卻不明白，冢原橘子為什麼要幫助自己。僅僅是為了她之前說的理由，「想要和厲害的傢伙」較量一下嗎？不太可能吧。冢原橘子並不是妖刀女，她不如她的姐姐有名氣，她並不是在之前有著無敵流言的人，如果是初出茅廬的小輩，那麼應該先慢慢建立名氣啊？直接就去挑戰東方笑，是不是太過於不自量力了。

紙上談兵是一回事，這不能過說明一個人戰爭策略的能力。在家族裡面訓練很完美不錯，但是卻不能夠說，冢原橘子真的很強。

冢原橘子說：「我啊……有一個夢想呢。福禍相依，我想把那些被好運眷顧的傢伙都殺死，如果好運已經降臨在他們頭上，那我我將會化作厄運，讓好運消失。這也算是我對於這個不公平的世界，表達小小的不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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