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夢語

第3章 夢語

陽光透過烏雲,灑下陽光,溫暖著皮囊,而人心卻深處陰暗,不斷渴求溫暖。

「伊蘭,你在擔憂着什麼?」他淺淺的笑着,輕撫着她的發。

「我……紫花……你……」

「我一直都在啊。」

華藍的聲音,華藍的語氣,華藍的笑容,無一不讓她感到安心,她忽然感覺自己變得無比貪婪,對於華藍,她想要擁有更多,擁有他所有的秘密,擁有華藍的過去和未來。

她希望這句話在十年後、二十年後、五十年後、六十年後還能再聽這個人說起。

「華藍你會一直都在嗎……」伊蘭低着頭,低聲問。

華藍勾起一邊嘴角,伸手將伊蘭抱進懷裏,然後附在伊蘭耳邊,輕聲說道:「若你願以身相許,我就願伴你一生。」

伊蘭微微皺起眉,應道:「這話聽來怪彆扭。」

華藍淺淺笑了笑,問道:「伊蘭,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伊蘭一怔,這正是伊蘭想要問的問題,這也就是說,那些夢,很有可能就是兩人前世的牽絆。

可還未等伊蘭應答,華藍便嘆了口氣,道了句:「罷了……」

「我信!這個世界上一定有前世今生!」伊蘭連忙轉過身去應答,而換來的只是華藍的微笑。

「該走了,伊蘭。」

「去哪?」

「帶你回家,回到正世界去。」

回家?回家……伊蘭竟有些遲鈍,在這個世界裏生活,似乎也沒有她當初想像的那麼痛苦,那麼不安。

「如果回去了……你會去哪?」伊蘭低着頭,不願去凝視他的雙眼。

華藍淺淺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伊蘭的腦袋,道:「娶妻生子,你呢,以後也會相夫教子,這不就是人生嗎?」

伊蘭的心裏很不是滋味,但也說不清是為什麼,她捏緊拳頭,不言不語。

忽然之間狂風大作,紫花紛紛飄落,伊蘭抬起頭,看着空中被吹散的紫花,鼻子一酸,眼角泛起淚花,她又將頭低下。

等風漸漸變小,她終於開口說道:「走,回家。」

他們簡單的收拾了行李,帶着白虎和毒蛇下了山,他們繞過了小縣城,直奔城市去。這一路沒有房屋沒有床,餓了只能吃野果和乾糧,困了只能生火席地而睡。

每次尋找食物都是華藍自己去,火也是華藍找來木柴生的,伊蘭感覺自己就像是他的妹妹一樣,被他百般照料。

可是兄妹之間的親密感應該到什麼程度才對呢?她總是想念起華藍的名字,這樣也正常嗎?

花開花落又一春,相遇相知相依存。紫花初盛情竇開,奈何今生難相認。

「華藍以後會娶怎樣的人為妻?」

一夜兩人隔火入眠,伊蘭小心的去問,而華藍則笑了笑,應道:「願與我普通一輩子的人。美過所有鮮花的人。」

美過所有鮮花的人……我……也不及一朵鮮花美麗吧……可是我……還是喜歡你……不關乎前世今生,也謝謝你的照顧,我……還是喜歡你……

伊蘭背對過他,假裝入睡,而心頭絞痛的她默默流下了眼淚。

她甚至感到十分自卑,與華藍朝夕相處十幾年,華藍從未說過喜歡她的話,是否已經足夠證明自己是個非常差勁的人?

這樣的想法真是太奇怪了……

華藍凝望着伊蘭的背後,伸手揪著自己胸前的衣裳,皺緊了眉頭。

你在哭嗎,伊蘭?為什麼要哭?莫非你已想起我……

夜深了她濕着眼入眠,夢中她又身着金黃長袍,她獨自立於蓮花亭之中,隨後來一人從身後將她抱住,那人一席黑衣,衣上綉著騰雲蛟龍。

那是華藍。

「愛妃怎一人在此,可叫朕好找。」

「皇上今日終於不用忙於朝政,願來後宮找臣妾了?」

「愛妃可是生朕的氣了?」

伊蘭微微低下頭,她揪緊了自己的衣袖,轉身凝視着華藍的雙眼,迫切的想要將自己的苦愁都通過眼神傳達給這個人。

「臣妾何時才能擺脫這些繁文禮節,喚皇上夫君?」

「伊蘭……」華藍垂下眼帘,輕撫她的臉頰,「你想怎樣朕都依你,但著魔族的子民只能依賴朕,朕也不能放棄朕的子民。」

「臣妾不在乎你是否為王,若皇上要掌管山河,臣妾願輔佐,若夫君願隱居,妾身願相隨,只是……」她將頭低下,「不願再見皇上立妃,選秀……為後宮添花,這偌大的後宮,臣妾更怕嘈雜……」

「伊蘭……你的心思我明白……」華藍拉過伊蘭的手按在自己胸前,伊蘭緩緩抬頭看着他,「我的心裏一直都只有你一人,所以和親公主都未給侍過寢,她們只有名分,沒有朕。」

伊蘭漸漸垂下眼帘,收回手,她淺淺笑了笑,將華藍擁住,輕聲道:「願琴瑟在御,歲月靜好……」

華藍回抱過她,緊緊將她擁進懷裏。

「我愛你,伊蘭……」

伊蘭淺淺的笑了,又將人抱得緊了緊。

一日小雨,皇上帶人匆匆趕來「錦清宮」,宮前已經圍滿了宮女和太監,皇上進了宮門只能在前殿等候,瞧著御醫來來回回,他更是着急,聽着屋內伊蘭的叫聲,他心中那塊大石高高懸起。

忽然一名御醫跑到皇上面前,立即跪下道:「皇上,皇后大出血,大人和孩子恐怕只能保一個!」

「廢話!皇后若是出了事,朕要了你們的狗命!」

御醫一嚇,連忙逃回屋裏,過了一會兒,屋裏傳來一陣孩子的哭啼聲,皇上一驚,心頭一緊,死死的盯着房門,只見一個宮女滿心歡喜的抱着一個孩子跑出來要給皇上報喜。可報喜的話還未說上半句,皇上就飛奔著往屋裏去,那宮女一愣,回過頭時皇上早就沒了影。

抱過孩子的是穆軻王白落藍,宮女行了個禮,道:「王爺,是位小王子……」

「是太子……」落藍道,「恐怕皇兄今後也就只有這一個皇子了。」

「伊蘭!」皇上撥開太醫們,跪在皇后床邊,皇后臉色蒼白,氣息微弱,皇上緊握着她的手,那份冰涼刺痛着他的心,「伊蘭……伊蘭你醒醒伊蘭!」伊蘭沒有回應,華藍一怒,狠狠的訓斥道,「你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朕說保皇后!你們的腦袋都不想要了是不是!!」

龍顏大怒,太醫們連忙下跪,其中一位太醫連忙解釋道:「皇上息怒!皇后只是過於疲憊,需要休息,其它並無大礙,只要日後多補補身子,很快就能恢復!」

原來只是虛驚一場,華藍鬆了口氣,命令下人離開后,屋裏只剩他倆,伊蘭微微睜開眼,感受到手中有華藍的溫度后,輕輕的勾起嘴角。

「夫人,辛苦了……」華藍將臉貼在伊蘭的手背上,輕聲道,「日後我一定會做個好夫君,一個好父親……」

「夫……君……」伊蘭淺淺的笑了,她輕聲的喚著這個讓她一次次淪陷的稱呼,又閉上了眼。

做一個好夫君的第一步,就是只娶一人為妻,一生只疼愛一人。這樣的話,伊蘭卻再也無法說出口。

夢醒來時天已大亮。

她漸漸清醒過來,坐起身,發現華藍已不知了去向。

伊蘭撓了撓頭,忽然聽到有腳步摩擦樹葉的聲音,她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朝她走來,那人哼哼的笑着,嘴上嘀咕著:「這哪來的小美女啊,氣味可真是特別。」

伊蘭皺起眉,連忙站起身,質問道:「你是誰,想幹嘛?」

「我好久沒吃東西了,是個可憐的人。」

那個人裝作可憐的模樣,一步步朝伊蘭走去,善良單純的伊蘭立馬信了他的話,一邊轉身去找乾糧,一邊說道:「那你先坐一會兒,我這應該還有些乾糧……」

誰知那人竟往她身上一撲,伊蘭立馬被撲倒在地,那人嘿嘿的笑着,嘴巴就往伊蘭的頸上湊,還喃喃著:「果然時從正世界裏來的傻子,這麼好騙,還這麼香,哈哈哈……」

反應過來的伊蘭慌了神,雙手用力的推著那男人,喊著救命,然而她脫口而出的不是「來人,救命」,而是「華藍」。

那男人將伊蘭的雙手擒住,放肆的吸吮伊蘭的身體,伊蘭尖叫着,身體劇烈的擺動,可她的力氣始終太弱小。男人一手抓住伊蘭的兩個手腕,另一隻手扯開她的領口。

忽然男人全身無力,全身一振后癱軟在伊蘭的身上,再一秒他就被人狠狠的踹在了一邊。

來的人是華藍。

他連忙將伊蘭緊緊抱進懷裏,一邊安慰,一邊惡狠狠的瞪着已無氣息的男人,忽然他憤怒的下令:「白虎,把他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白虎低鳴一聲,面露凶色,立馬衝過去撕咬男人的屍體,伊蘭聽着那撕咬聲,更加害怕的縮了縮身體,華藍憤怒又自責,卻只能緊緊將伊蘭抱着,輕聲安慰。

華藍殺了人,在反世界中死去的人在正世界所對應的人也會死去。即使華藍非常明白這一點,他還是毫不猶豫的讓那人屍骨無存。

「華藍……你殺了人……」

「對你做出此等齷齪之事,死不足惜!」

華藍的咬牙切齒讓伊蘭感到害怕,卻也感受到了那麼一絲安心,她漸漸冷靜下來,試探性的輕聲喚了一句:「皇……皇上……」

華藍一怔,低頭看了看懷中的人,伊蘭低着頭,連忙解釋道:「我、我亂叫的,你別……」

「伊蘭,」華藍突然打斷她的話,雙眼凝神緊緊的盯着她,「你可否再喚一聲?」

「皇……皇上……」

華藍的笑容漸漸展露,他緊緊將伊蘭抱進懷裏,心中那份喜悅和驚喜實在難以壓抑。

「伊蘭……伊蘭你終於記起來了……」

伊蘭有些愣神,有些不明所以,但眼角卻有淚水泛出,或許是因為兩個靈魂終於相認,有道不盡的情,訴不完的意,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所以只好化作淚水,以傳達這份複雜的情愛。

「華藍我……到底是誰……我曾經……是你的皇后嗎?」

「不,你是我的妻子。」

他又將人抱得緊了緊,怕她會逃走似的,而這話惹得懷中人心亂,又心暖。少女之心如何得,莫辜負莫欺騙。

伊蘭安心的閉上眼,就算耳畔撕裂聲仍然不斷,也擾不了她的心。

她再閉上眼時,彷彿又見另一幅美景。

那時白雲藍天,錦清宮中清靜悠閑,後院得小花園中,佳人正栽花吟唱,盼夫歸來,然而等來的不是夫君,而是宮中新來的妃子。

「嬪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皇后雖心緒在外,也不是個易失大體之人,於是她挺直了腰板,雙手輕置於腹前,微笑道:「絲嬪免禮吧。」

「謝皇後娘娘。」

「絲嬪昨日才進宮,怎麼今日就又空來本宮宮裏轉悠了?」

絲嬪淺笑道:「幸得皇上寵愛,給嬪妾分配了許多下人,打點起來就快了些,一時閑下來也悶得慌,才想起來還未給宮中各個姐姐請過安,這不,立刻趕來了嗎?」

皇上的寵愛,這話聽着實在刺耳。

「勞絲嬪費心了,絲妹妹才進宮便被封為嬪位,可見皇上對妹妹寵愛有加,此時更應呆在宮中隨時等著皇上聖駕才是,若皇上找不到妹妹,可得怪罪本宮了。」

聽罷,絲嬪沾沾自喜著又行了個禮,道:「皇後娘娘提醒得是,嬪妾這就回去伺候皇上。」

絲嬪告退後,皇后收斂了笑容,轉過身繼續賞花,而一旁得貼身侍女忍不住笑道:「絲嬪初來乍到,才得到些皇上的賞賜就來這兒炫耀,她也不打聽打聽,這宮中,到底誰才是皇上的獨寵,那些妃嬪有誰是被翻過牌子的!」

皇后微微皺起眉,責備道:「好了心兒,你越這麼說,本宮越是覺得自己小心眼兒了。」

「哪有啊!皇后是愛極了皇上才這樣。」

皇后抿嘴一笑,投去責備又歡喜的眼神,道:「你越髮油嘴滑舌了。扶本宮回去吧,不知為何近來易犯困。」

「娘娘怎麼又困了?這才巳時呀!」

皇后眉一皺,細細想了想,嘆了口氣,說:「也不知是哪裏出了問題,怕是有了心病,寧願夢多,也不願夜長吧……」

「奴婢不懂,不過娘娘身子異常,還是請太醫來瞧瞧吧。」

皇后淺笑着點了點頭,應道:「也好,你叫人去傳吧。」

心兒心細,派人去請太醫時還刻意強調了時皇後身體不舒服,高調的吩咐下人,誇張的再去抓幾味葯,再在太醫院那鬧一會兒,說娘娘這病難治,非得請最厲害的太醫來。

這樣一鬧,果然把皇上給驚動了。太醫前腳才出了錦清宮,後腳皇上就來了。皇上不但沒有怪罪心兒,反而更加着急,一進宮就拉起皇后的手問:「愛妃怎樣了?可有哪裏不適?太醫怎麼說?飲食吃住若有哪裏不適應的,統統來與朕說!」

皇後有些受寵若驚,連忙道:「只是小事,太醫說近來天氣入寒,嗜睡實乃正常現象,皇上大可不必擔心……」

「怎能不擔心!你是朕的妻子!」皇上忽然吼了一句,皇后一怔,又漸感到暖心。皇上命令下人全部退下后,擁吻起眼前這人。

嬌人未逃,更是積極去應合,可這般熱吻后卻流清淚兩行。

華藍輕拭去她的淚,念道:「委屈了夫人,我也不忍,明年除夕宴,你我一同缺席,逃之夭夭。」

她笑着答應,又吻上那人,雖淚仍不停歇,嘴角卻勾起一道悅人弧線。

皇上自那以後日日來錦清宮,對其她佳麗卻視而不見,直奔皇后而去,一日終有嬪妃在小聚時言道:「那狐媚子,也蠱惑不了皇上多久了!」

果然,幾日後皇后一睡不醒,一度陷入昏迷,皇上追查下來,早前為皇后把脈的太醫竟然早就沒了蹤影,皇上龍顏大怒,下令全程追捕,嬪妃來撫慰,皇上耳邊響起狐媚之聲,只覺心煩,於是立即下令:「若皇後有半點閃失,所有嬪妃陪葬!」

那日心兒向皇上稟報,當時來給皇后把脈的太醫,瞧著像是來自邊疆,那裏不是皇上的範圍之內,皇上瞧著心兒,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又問當日還有誰來看過皇后,得知絲嬪也來過錦清宮后他忽然想起,絲嬪就是那邊疆國王的公主。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虎已將罪惡之人吃干抹凈,伊蘭再度睜開眼便聽到華藍調侃:「你是豬嗎?一暖和就睡?」

伊蘭愣了愣,試探性的答道:「這天氣入寒,嗜睡實乃正常現象,你大可不必擔心。」

華藍一怔,隨即無奈的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催促着該上路了。

伊蘭覺著不對,念起舊詞怎應是這般反應?

看着華藍那副笑容,伊蘭無法再把疑惑問出口。

華藍的過去到底是怎樣的,為何這般難以讓人琢磨?這些問題憋在伊蘭的心裏,一點一點的消磨着她的耐心。

他們來到了第一座城市,找了間旅館住了下來。入夜後,伊蘭才沐浴完,正對鏡梳妝,抬眸時忽見一身影一閃而過,她心一驚,立馬轉身道:「誰?」

可這浴室一覽無遺,這麼小的空間里只有伊蘭一人,再下一秒,眼角又閃過一個人影,伊蘭望去,竟空無一人。

她有些慌了,連忙裹上浴巾想要開門逃出去,可手還未碰到門把手,只見一隻烏黑的手正握在門把手上,而且,尋不見此手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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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世界之紫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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