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1 你誰。

有點質疑自己剛剛所聽到的，畢楚重新問了句：「……誰？」

女孩聲音軟軟糯糯，帶着一點輕柔稚嫩的哭腔：「楚美人。」

「……」

畢楚眼皮跳了下。

很快，他像是戲謔般地輕勾了下唇角，來了興緻，「那你說說，我是怎麼欺負你了？」

宋玖垂著頭，手裏把玩着他的袖口，手指靈巧，很快就解開了幾顆。

他的手很好看，腕骨突出，手腕瓷白，宋玖用指腹輕輕滑過，很認真地盯着看了幾秒。

畢楚手縮了下，反捉住她的手，「還挺會磨人？」

「……嗯。」她點頭，有點無辜地看着他。

小鹿似的眼睛裏清澈明亮，單純無害，偏又籠上一層瀲灧水色。

巴掌大的小臉上白凈得沒有一絲瑕疵，近乎透明的白嫩顏色，小嘴薄唇微微張合，泛著一層水潤潤的紅。

畢楚覺得自己快炸了。

忍得快炸了。

他移開了視線，問：「我怎麼就欺負你了？」

「不知道。」

宋玖很淡然地搖頭。

畢楚輕佻笑起來，左手撐在她身後的牆上，剛好圈住她，「不知道就說我欺負你？」

還挺會誣賴人的。

他舔了下唇，眼裏染上一層沉淪的晦暗：「不然我讓你知道知道？」

「……」

宋玖看了他幾秒鐘，像是嗅到了什麼危險的氣息。

她低頭狠狠地踩了下他的腳，伸手推開他。

畢楚剛才本就沒捨得怎麼用力，一下子竟讓她掙脫了。

懷裏還有女孩身上淡淡的香味，混雜着酒味，勾起異常輕柔曖昧的味道。

指腹輕捻，他勾唇笑了下。

宋玖才晃悠着走出幾步，就碰到了個寸頭青年，耳朵兩側的短髮上還剃出了幾個不太規則的字母。

「喲，這不是剛剛一起蹦迪的妹妹？一起來玩？」

他手作勢要往宋玖肩上搭。

就差一點兒，要落下去的時候。

被人一下子給扯掉，截胡了。

宋玖往後趔趄了幾步，落入一個堅實溫熱的懷抱里。

畢楚手掌從後面攬住她的腰肢，往自己懷裏扣。

宋玖低着頭去解他的手指，卻發現一根也解不開。

寸頭青年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是一對上畢楚那自帶冷厲氣場與壓迫氣息的死亡視線時，一下子就噤了聲，後面那些沒說出的囂張話一下子全都給憋回去了。

得，看來是有主了。

沒必要說。

而且依照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來看，這人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

沒過幾秒他就很識趣地走開了。

宋玖還在很認真地掰着他的手指，嬌嗔出聲：「疼……有點疼……」

畢楚眼眸漆黑平靜，「那我輕一點？」

這話一說出口，他額角跳了下。

怎麼聽起來不太正常。小鹿似的眼睛裏清澈明亮，單純無害。

宋玖沒耐心了，指甲掐了下畢楚的手。

也沒個輕重，畢楚輕「嘶」了聲，然後放開手。

也沒有任由她到處亂走，畢楚拉着她進了洗手間外的水池。

「別亂動，洗一下手。」

「不洗。」

非但不洗，宋玖還得寸進尺地往他衣服上擦手。

女孩涼涼的指尖不輕不重地撓在他胸膛，一點一點地撓得發癢，彷彿有股無形的力量在腦海中炸裂開，爎天的火焰壓抑不住。

畢楚眼裏眸色暗淡下來，漆黑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孩細白手指。

下一秒，他扣着她的背轉了個身，將人扣壓在了後面的牆上。

寬大手掌扶住她後腦，沒讓她因為慣性而被撞到。

周圍有人走過，忍不住駐足觀望了一會兒。

畢楚淡淡目光掃過，聲音低啞，「滾。」

聚集的幾個人嚇了一跳，立刻散開了。

周圍安靜了一些，嘈嘈雜雜的說話聲都明顯減少了，或者說是聲音都刻意被壓低了。

宋玖獃獃望着他，臉頰上紅紅的，心在撲通撲通地跳着，很奇怪的感覺。

近在咫尺，畢楚垂眸看着她，盯着少女白皙流暢的頸線，沒說話。

她穿的那件寬大的西裝外套被扯開了些。

本就是隨意搭在肩上的搭配，只扣了幾粒扣子。

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肩頸線。

低沉的男聲裏帶着一點繾綣的溫柔，「正經酒吧不去，來這種地方蹦迪？」

宋玖下意識想點頭。

可是一種奇怪眩暈的感覺充斥着。

她忍着喉嚨里想要冒出來的那種上涌的感覺，可是再也忍不住，身體往前傾，抓住了畢楚的外套。

一下子全吐在了上面。

她吐得眼淚都流出來了，眼角濕潤，掛着亮晶晶的眼淚，明艷又委屈。

只可惜是在狼狽地嘔吐。

畢楚：「…………」

他就那麼看着她往他身上吐。

末了，還低聲笑，聲音性感有磁性。

只等她結束。

他才扶著人往洗手池那裏走，輕拍着她的背，「好點了沒？」

這種嘔吐的感覺一陣一陣的。

不一會兒，就又消失了。

畢楚把外套脫下來，裏面只一件黑色襯衫，漂亮的腹肌紋理拓印出形狀。

他拿紙巾給她擦了下嘴。

吐完之後，宋玖整個人軟得沒力氣，伸手直接抱住他脖子，腦袋往他懷裏蹭。

沒安靜一會兒。

一對擁吻著的男女腳步急促地往這邊走，急匆匆進了洗手間，腳一踹，關上了門。

這裏確實遠比一般的酒吧要開放得多。

畢楚護住宋玖往走廊外走。

「……好吵。」宋玖下巴搭在畢楚頸窩裏，嘀咕了句。

他捂住她耳朵，手心帶着熱度，「我帶你走。」

大概是吐完了，宋玖安靜了很多，她閉着眼睛，好像快要睡著了的樣子。

畢楚抱着宋玖下了樓，以一種掩護的姿態護著女孩的臉，隔絕一路上投過來的各種目光。

角落裏，不知道是誰，拍下了這極度曖昧的照片，還打了個電話。

畢楚的車子停在底下，他將她放在了副駕駛座位上。

小七在後面很識趣地沒有跟上來，看着黑色車子揚長而去，只留一陣揚起的細微灰塵。

眼中有幾分說不出來的落寞。

***

夜色漸深，常青藤新抽出的嫩芽在角落裏瘋狂生長。民宿區域的路燈影影綽綽，編織一晚上的綺麗夢幻。

畢楚先是想到把宋玖送到她住的地方，車子停在樓下，才想起來沒有鑰匙。

宋玖迷迷糊糊的半閉着眼睛，一看也問不出來。

他薄唇勾起一點弧度，踩着油門，把車子往另一個地方開。

寸金寸土的內港地區，愣是生生辟出一棟複式別墅。隔着幾條綠化帶，對面是萬家燈火的不夜城，閃爍車流匯聚成一片溫柔光海。

這裏是他平時的住處之一。

說真的，喝醉酒之後的宋玖一點也不安分，不但不安分，還頗有種發瘋的意味。

剛才在車上小憩了一會兒，這會兒到了一個新的環境裏，大概是大腦神經又被重新激活，一下子又興奮起來。

像是一個好奇的小孩子，在偌大空蕩的房間里晃來晃去，到處尋找新鮮事物玩。可無奈，發現好像是有畢楚這麼一個「活物」，會動的。

又不好玩。

宋玖扶著牆壁走，一聲不吭走到了外面的露天窗枱，抱着膝蓋蹲下來，眼睛獃獃地看外面漆黑的夜色。

畢楚才不過是去換個衣服的功夫，一出來，就發現宋玖不見了。

門鎖了，她不會出去的。

他找了一圈，最終在卧室外的露天窗枱找到了宋玖。

女孩像一隻小刺蝟似的蹲著，把自己縮在一起，只露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他扯了下嘴角。

小姑娘還挺可愛。

「別蹲著了，腳會發麻的。」

慵懶散漫的聲音從她頭頂傳過來。

宋玖還沒來得及轉過頭去看，就看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她腰后伸過來，穩穩撈住她手臂。

將她提了起來。

腳忽然間離開地面，懸空一點距離，很沒有安全感。

宋玖腳晃了幾下，每一下都撞在畢楚腿上。

而後都故意這麼干。

畢楚悶笑了聲，也任由她的小動作。

把人剛放在沙發上，宋玖一下子站起來，甩掉鞋子，光腳踩在軟綿綿的地毯上，上前幾步，撲進他懷裏，腦袋蹭了蹭。

她好像很喜歡抱他。

但是。

「阿爸，抱。」女孩聲音嗡嗡的。

畢楚：「……」

他轉身把人扣到沙發邊上，抱着她腰肢一提，讓她直接跨坐在他腿上。

面對面，宋玖近距離地看了畢楚幾秒鐘，忽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歪頭道：「阿爸，……真好看。」

「…………」

他不動聲色地扯掉了領帶。

垂着眼看她，胸腔里悶了聲笑，問：「再說一遍，我是誰？」

宋玖很聽話，這次看得極為認真，一點點湊近，鼻尖碰上他的，溫軟呼吸慢慢覆在他臉上，手指在上面輕點幾下。

這磨人的功夫，差點讓他招架不住。

畢楚挪開頭，一貫沉穩冷靜的他這會兒也有點心浮氣躁，一下子扯開她的手。

這個舉動讓她覺得很委屈，吸了下鼻子，嚅囁著：「……阿爸不要我了嗎？」

畢楚被她這模樣給逗笑了，「要，怎麼會不要你。」

他握着她的手指了指自己，「但你看清楚，我不是你阿爸，我是誰？」

烏黑的眼珠子轉了轉，宋玖咬了下唇，也跟着問：「你誰？」

這個坐姿似乎讓她覺得不太舒服，她動了下，想要挪動。

畢楚扣着她腰肢，「坐好。」

「我誰？」

畢楚往後靠了靠，單手扶着她的腰，讓她依託在他身上。

他喉結微微上下滑動，懶散輕笑，「我畢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