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35.殘譜

杜海洋聽得目瞪口呆。

我又怎麼提點你了？

而且，話說清楚啊，我有什麼美意了？

說一半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呀。

無事獻殷勤，哪怕不說非奸即盜，也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況且，我只是一個客棧老闆，又不是什麼人傻錢多的狗大戶，跟我繞來繞去的有什麼用？

總不會是，說上一堆漂亮話，其實打著讓我減免房費的主意？

嗯？

這個猜測，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杜海洋微微有些警惕，細細打量了下對方一眼。

還好，鶴氅上一塵不染，即便有些落魄，但起碼是很注重衛生的。

這時候還很注重個人衛生的話，一般總不會是什麼歹人。

出門在外，誰都不容易……

實在有困難的話，便安排他干點活，免掉幾天房費，好像也沒什麼。

杜海洋盤算完畢，覺得確實也沒什麼損失，便又淡定起來。

「杜老闆，在下這次過來，其實還是想當面向你道謝的。」諸葛吟風見到杜海洋臉色不善，也覺得自己不太適合一直佔用時間討論學術問題，連忙回歸主題道。

「謝我什麼？」

「兩周前，你去向警署報過一次警，對么？」諸葛吟風問道。

「我沒有，你弄錯了。」杜海洋暗自皺了皺眉頭，正色道。

繞來繞去，難道這傢伙是那瘋子的朋友？

這倒是有可能，畢竟正經人誰會穿這套衣服出門啊？

神經病的朋友，多半也不是什麼正常人。

不過，這也好辦，找個借口，打發他走人也就是了。

杜海洋在客棧里，對於自己的安全倒是沒什麼擔心的，但也不打算主動惹事。

「那次電話是我接的。」諸葛吟風嘆了口氣，幽幽道。

「哦？難怪我一直覺得你聲音很耳熟，原來如此。」杜海洋乾笑道。

「……杜老闆好記性。」諸葛吟風沉默了片刻，勉強克制住了吐槽的心思，伸出手來。

「諸葛警官，幸會幸會。」杜海洋連忙伸出手，重重的跟諸葛吟風握了一下。

？？？

自己好歹也是八階靈君，下穆一國的右丞相。

雖然不敢說的盡人皆知，但在超凡者這個圈子裡，大概還算是很有名氣的。

可現在，諸葛警官又是什麼鬼？

不對，應該是故意的。

對方出於某種理由，不願意貿然與下穆國的政權打交道。

便故意迴避了自己的丞相身份，嘴上只把自己當成是個平平無奇的警官來結交。

嗯，這位杜老闆也絲毫不顯露出修為傳承，不透露半點來歷，只用上這麼一個平平無奇的客棧老闆身份。

確實……挺有意思的。

「杜老闆，幸會。」諸葛吟風想到這裡，突然笑了起來。

他乃姬夫子的弟子，心儒書院八位太學子之一，更乃下穆國的右丞相。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極人臣。

相識遍天下，仇人也遍布四海。

但無論是誰，初次見到自己，反應都不會如同這杜老闆這麼淡然。

彷彿自己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路人，看到客棧的招牌，走進來看看一樣。

於是，客棧老闆也帶著一絲懶散的洒脫，隨意打了個招呼。

哦，不對，這客棧連個招牌都沒有。

諸葛吟風想到這裡，又輕輕笑了起來。

其實，他還是挺喜歡這種感覺的。

可惜，這個世上已經沒有多少人，能讓他如此放鬆了。

「院子里風大，要不進去坐坐？喝杯咖啡？」杜海洋建議道。

反正自己閑著也是閑著，能跟公職人員聊聊天，顯然是一個獲取信息不錯的渠道。

有機會再旁敲側擊幾句，問問戰爭有什麼風向，也不錯。

萬一下穆國打不過了，自己現在便可以做起跑路的準備了。

雖然杜海洋這客棧還有不少秘密，嚴格來說，那堆怪裡怪氣的家電也經不起查。

但對方既然一身便服，想來也不是來出警的，那便沒什麼關係。

腦補一下，對方從鶴氅的大袖子里掏出一張搜查令什麼的，畫風也有些詭異。

況且，杜海洋覺得自己也算是警惕，雖然出手過幾次，但對人出手也就兩次。

一次算見義勇為，自然不算什麼壞事；

另外一次自己算擊殺越獄犯，就算被人發現，理論上也可以用正當防衛來解釋。

嗯，就算公布出去，除了應付潛在的上門尋仇的敵人有些麻煩，別的事情到不是很值得擔心。

至於那群鬼物，雖然也算智慧生靈，但顯然是沒有人權的。

反正杜海洋還沒聽說有人專門上門給鬼報仇的。

「也好。」諸葛吟風欣然道：「我對你這客棧確實有幾分好奇，今天既然來了，便要打擾了。」

「來了都是客人，自然歡迎。不過，我這小店平平無奇，並沒有什麼新鮮的玩意，怕是你要失望了。」杜海洋聳了聳肩，回了兩句場面話。

「哈哈哈，杜老闆說笑了，我去過酒店客棧也不少，卻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在院子里刻上一幅圍棋棋譜的，還真是別具一格。」諸葛吟風大笑，信手指了指地面。

「哦？諸葛警官也喜歡圍棋么？」杜海洋問道。

聊天盡量不要主動把天聊死。

如果問「你也會下圍棋嗎？」、「你懂不懂？」之類的，如果對方在圍棋水平確實不高的話，多半會覺得這句話有些陰陽怪氣，便直接否認掉。

那氣氛就會尷尬不少。

而直接轉移到一個「喜歡」的層面，那對方心理壓力就小多了。

畢竟，倔強青銅再菜，也是真心喜歡這個遊戲啊。

快樂就完事了。

「圍棋縱橫之道如同兵道，在下確實甚是喜歡。可惜在下資質不足，如今不過略懂而已。」諸葛吟風淡淡一笑，望向棋譜。

確實也是略懂。

書院弟子中，起碼還有一人的棋道在自己之上，有兩人與自己在伯仲之間。

天下之大更是能人輩出，光是南部大洲便至少有三人能勝過自己。

諸葛吟風自忖，如今自己的棋力，至多不過天下前十而已，甚至前五無望。

而在他心裡，若非舉世無雙，便只配說「略懂」二字。

「圍棋博大精深，便是略懂也不易了。我對圍棋便一竅不通，只能將別人的對局硬搬上來，卻絲毫破解之法，慚愧慚愧。」

「略懂」二字的水分極大，杜海洋也不知道對方是自謙還是真的略懂。

萬一對方扮豬吃老虎，自己還好死不死的吹上幾句，那豈不是很丟人？

面對阿法狗大爺的棋路，這時候，直接說自己不懂，總不會有錯……

「別人的對局么？」諸葛吟風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那在下便獻醜一觀，若有些許心得，也正可與杜老闆討論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