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回到龍城

小島在自己眼底越來越小，秦或跟林瓊兩人，心情都湧上一抹複雜。

被囚禁在這裡的時候，覺得暗無天日，可當離開這裡的這天到來，兩人心底隱隱想到的，都是在這裡的點點滴滴。

秦或捏了捏林瓊的手，來這裡的時候，他們還不算蒼老，現在已經白髮蒼蒼，，皺紋爬滿臉上。

被秦或捏住手的時候林瓊倏然側眸過來看他一眼，那一瞬間，似乎什麼在心底炸開，她就笑了起來。

「終於離開這裡了。」

秦或點頭，聲線也染上幾分輕快，「是啊，終於離開這裡了，辛苦了你這麼多年，跟我在這一方天地里，苦苦掙扎。」

林瓊搖頭，「也不全是，除了不能跟孩子通訊辛苦一點，我跟你，倒是挺適合這樣的地方。」

秦或笑，沒說話了。

兩個老人說話聲音不大，但是幾個年輕人耳力都不錯，聽了進去，秦酒從窗戶往下看，看到只剩下一個小點的小島。

被顧情長牽著的手捏緊了顧情長的手指，顧情長看過來，就聽到秦酒說，「之前覺得很遙遠，現在也覺得其實不算遠。」

顧情長笑，「何解？」

秦酒，「就是以前覺得走哪兒都很遠，但是你在我身邊的話，似乎也就那麼一回事，說我多傷心，其實一點也不。」

顧情長一愣，隨即笑開。

「謝謝。」

「為什麼感謝我？」秦酒一臉懵，「還說得這麼慎重其事的。」

顧情長笑而不語，有些時候，不說話就是最好的回應，腦補更精彩。

中途，再次停留另外一個小島補給站，又遇上了之前的那幾個白人，兩老看到這幾個人，都面無表情。

這幾個人就是這些年，跟他們送物資的。

雖然換了好幾撥，可領頭的人倒是沒有變化，為首的白人也驚愕的看著兩個老人。

然後視線驚疑不定的落在顧情長身上。

顧情長身後的第一衛快速走出來，看到第一衛，幾人面色都是沉凝一變。

快速給了補給之後，顧情長就轉身離開，離開前，他站了一會兒，然後看著幾人，笑了笑。

「以後，這裡不會有任何人來，也不會有任何補助，你們該往哪兒走，就往哪兒走，這裡會被重新派遣的人代替你們。」

「少主，不可。」幾人求情，但是顧情長目不斜視，充耳不聞。

飛機起飛，幾人頹廢的坐在地上，萬萬沒想到，居然這一天來得這麼快，他們心底再不服氣，似乎也不行。

……

龍城，御湖莊園。

御湖莊園有直升機降落場地，秦嶺帶著一眾人等在這裡，半小時前，秦酒就跟秦嶺通過電話，告知自己什麼時候會抵達。

秦嶺聽到秦或即將回來的消息，整個人激動得吃了兩片降壓藥。

然後分別聯繫了秦昇和秦彧，秦陽作為秦酒的舅舅，在知道秦酒去接自己父親的前一天，就提前來到了御湖莊園。

這會兒，看到直升機停在不遠處的機場壩里，望而生怯，他居然挪動不了自己的步伐。

只能這麼干看著，等著。

秦彧上手戳了戳自己的父親，「爸，看什麼呢，秦嶺大爺都先過去了，你在這裡算怎麼回事？」

秦陽瞪了他一眼，「我難道不知道，要你多嘴？」

敢情做了好事，還沒一聲謝謝了？

秦彧氣得一嗓子堵在咽喉，什麼都不想說了，他拽著自己哥哥秦肆就往前走。

秦肆木訥一瞬，低聲跟他說，「真把父親仍在這裡啊？」

秦彧哼了一聲，「人家不樂意跟我們一起走，你管他幹什麼？」

「逆子。」

秦陽氣得大罵，秦昇在一邊覺得好笑，在上京的時候，他跟秦彧經常打交道，秦彧這個孩子，倒是挺懂事的。

在自己父親這裡，咋就成了一個逆子了？

不應該啊。

他笑笑，追上去，緊隨在秦嶺身後，秦陽看身邊的人都盡數離開，他也加快腳步，往前走。

最先從直升機里走出來的人是秦酒跟顧情長，然後是秦忌秦致秦晉，最後才是兩個老人，秦嶺看到秦或的那一瞬間。

眼眶有些濕了，兩人並肩作戰多年，當年發生的事情那麼多，秦或來不及交代太多，就被人帶走了。

罪魁禍首是秦霖遠。

那個他們大家都看走眼的混賬。

那次離別，秦嶺以為這輩子，兩人都不會見面了，沒想到，有生之年。

他視線落在了秦酒身上，秦酒似乎感受到了，扭頭看到了秦嶺，微微點頭之後，留給秦嶺一個大大的微笑。

秦嶺突然就安撫了心底的躁動和激動，他站在稍遠一點的位置，因為擔心螺旋槳帶起來的風，颳倒自己。

在看到這些熟悉的老面孔，秦或也特別的激動，恍如隔世。

但是順著雲梯走下來，然後一步步走到秦嶺面前，兩人互相打量，好久都說不出話來，只是彼此紅了眼眶。

最後還是秦或先打開雙臂，秦嶺抱上來。

兩人都在後背上拍了拍，表達自己壓抑的激動之情。

林瓊也在一邊拉過秦嶺的夫人，秦嶺夫人臉色也帶著幾分笑意和哭泣，林瓊在她手上拍了拍。

「小華，多年不見啊。」

雲華點頭，「瓊姐，好久不見，看到你們還好，就好了，我們都不知道說點什麼好，這麼多年，也沒做到什麼。」

林瓊搖頭，「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我雖然消息閉塞，但是有些事情，再回來的路上，小酒兒已經告知；

若不是你們，秦氏恐怕已經不復存在了，秦霖遠狼子野心，當年是真的沒想到，這些年，禍害你們也不少吧。」

雲華搖頭，「沒有，老頭子都放在心底呢，記得，不會讓他做什麼多餘的事情。」

林瓊牽著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牽著她往前走，一眾小輩跟在後面，直奔1號別墅。

秦彧往後挪了好長的距離，然後來到秦酒身邊，秦酒看著彆扭至極的舅舅，亦步亦趨的跟在外公和秦嶺爺爺身後。

有些好笑。

她的手還被顧情長牽著，這會兒秦彧蹭過來，她挑眉，看著秦彧。

秦彧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沒事就好，這趟，不容易吧。」

秦酒搖頭，「挺容易的。」

秦彧，「是嗎？我以為會很危險，畢竟禁錮了爺爺奶奶這麼多年，那地方一定是……」

「打住。」秦酒覺得他像是在編故事一樣，不打斷都不行，「二哥，我們真的很安全，這一次，是顧情長作為少主過去那邊，你覺得能多難？

當時找不到外公外婆，只是因為條件不夠，關鍵條件就是不知道方位，現在知道方位，且還是在顧情長自己的地盤上，你覺得出問題的幾率是多大？」

秦彧恍然大悟，「我多慮了。」

「嗯，是。」秦酒點點頭，隨即想到了什麼，問道，「對了，北堂栗還在龍城嗎？」

秦彧點頭，臉色沉了沉，「在。」

秦酒，「你神色不對啊，你跟北堂栗是不是鬧得不算愉快，你們之間沒有到這種地步吧，在上京的革命友誼那麼長，你們居然也會翻臉？」

秦彧自己也覺得不可理喻呢。

這會兒有人懂自己心聲，他就喋喋不休了起來，「對啊，你說她脾氣挺奇怪啊。」

秦彧將那次機場的事情簡略的說了一遍，然後說道前兩天，兩人在龍城世紀大飯店偶遇，他笑著打招呼，邀請人一起喝下午茶。

結果北堂栗身邊出現了一個神隱般的帥哥，兩人相談甚換，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看他眼神跟看陌生人一樣。

秦彧渾身不得勁。

覺得自己深深被背叛了。

聽到這裡的秦酒都不知道拿什麼眼睛去看秦彧這後知後覺慢半拍的哥哥了。

秦忌跟秦致兩人在一邊聽得十分歡樂，對於兩人而言，秦彧這波操作，可真是差遠了。

這是什麼鬼，居然可以這麼神經大條的，不知道女方的意思？

秦酒也是一言難盡，她盯著秦彧看了一會兒，慢悠悠的說道，「二哥，你難道沒感覺到什麼特別的感情嗎？」

秦彧回想了一下，認真的點頭。

秦酒心想，還不算太呆。

結果，秦彧說出來的話，讓她差點一個倒仰。

秦彧說，「感覺她有些討厭我，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說了這麼多，小酒你知道嗎？你知道的話，你指點一下啊。」

秦酒被顧情長扶著腰，兩人親密無間的走著。

秦彧看得有些礙眼，抬眸去看顧情長，「我說顧情長，小酒兒就不能讓你鬆開一點點手是不是，一直箍在她腰間，她不難受啊？」

直男。

超級鋼鐵直男。

秦酒扶額，突然覺得北堂栗也挺難的，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大本大，你還指望，他能醒水什麼？

看到北堂栗跟別人在一起了，不開心了，都不知道自己的感覺。

神奇啊。

前方，秦或跟秦嶺也聊得很開心，秦嶺毫不掩飾對秦酒的欣賞，從最開始秦酒不諳世事，到後來如何找到他，跟他談條件等等各種大小事情。

還有秦酒後期一一安排好的陷阱，送秦霖遠去蹲大牢。

秦或震驚之餘，扭頭去看了一眼身後跟秦或談笑風生的外孫女，視線回到兒子秦陽身上。

秦陽感覺如坐針氈，鋒芒在後。

一股寒意從他父親眼底射出來。

秦嶺笑笑，沒提到秦陽，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卻不能視而不見，而秦陽，雖然無功無過，理智上，他沒做錯。

感性上，他錯得離譜。

秦昇對秦酒的評價也格外高，因為在上京，他跟秦酒相處的時間不短，然後洋洋洒洒的就能說出一大堆。

而且秦昇這人，會看臉色，知道老爺子喜歡聽秦酒的事情，他就說了不少。

雲華被林瓊拽著，在一邊也好笑的說，「老秦說得是啊，當初小酒兒去我們家的時候，那氣勢和篤定，要是個男孩子，真的了不得。」

秦嶺點頭，表示認同，「憑藉一己之力，讓秦氏內部的鬥爭，徹底平息，換成我，我都不敢保證我能做的這麼好；

我之前也考慮過，如果小酒兒扶不起來，在等兩年，我就自己動手，但是小酒兒，顯然比我預想的，還要優秀；

做什麼都心有乾坤，讓你抓不出錯來，只是跟顧情長這小子的事情，我沒回過味來，這兩人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更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早早的就將養子們分類對待了。

現在看來，效果極好。」

秦或視線從秦陽身上收回來，點點頭，話卻是對秦陽說的，「所以在你侄女最難的時候，你躲在S城，事不關己，毫不顧慮？」

秦陽想解釋，但是顯然，秦或不想聽。

「當年你妹妹的死亡，你也說了饒不了秦霖遠，結果你卻什麼都不做，甚至連你妹妹的女兒，也一併恨上了吧？」

秦肆在一邊聽得目瞪口呆，他一直以為，父親對秦酒冷淡，只是因為不想跟這邊的秦家過多接觸。

沒想到內在原因，居然是這個。

但是小酒兒就算是秦霖遠的孩子，也是姑姑的孩子不是嗎？

秦陽面色燥熱，這麼多人面前，他父親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留，他是沒想到啊，更是沒想到，自己父親，居然可以這麼無所謂的說出來。

秦嶺等人恍然大悟，秦嶺氣得有些臉黑，「荒唐。」

雲華跟林瓊皺眉，兩人贊成秦嶺的話，這可不就是荒唐嗎？

如果不荒唐，能讓自己妹妹唯一的孩子，受苦成這樣？

雲華有些失望的看著秦陽，「秦陽，我們都以為，你是明事理的人，就算當年對他們恨成什麼樣子，也分得清誰是無辜的；

小酒能自己選擇來不來到這個世界上嗎？既然來了，還是你妹妹的孩子，你搭把手，讓小酒安安穩穩的長大，小酒能不記得你這個舅舅嗎？

你魔障了不成，對自己親侄女都這麼冷血，那以後，你對誰能不冷血？」

「我……」

秦陽想解釋，他初衷不是這樣的，他沒想傷害任何人，但是顯然，大家都沒有想要聽他說話的意願，別開了目光。

他們這邊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秦酒他們卻聽了秦楚。

秦酒錯愕的看著自己舅舅的背影，一時半會兒，突然不知道自己說點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