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堂課

「劉鑫…劉鑫…劉鑫！」三道成熟穩重的男音傳到了劉鑫的耳中，當然，最後一聲在劉鑫的耳中聽來完全是伏旱天里憑空出現的炸雷一般。

劉鑫原本緩慢睜開的雙眼，在這一刺激下陡地睜大。劉鑫的身體也瞬間站立緊繃。

人的本能就是在外界危險降臨時緊繃肌肉，以備要麼打！要麼跑！

「嘭~」一聲悶響傳來，隨即劉鑫感到右膝蓋處傳來觸電般酸爽的疼痛。

「我遭到攻擊了？」劉鑫驚疑不定。

當劉鑫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只是因為快速警戒而不小心磕著一台笨重的…顯示器?顯示器屏幕旁的空白處堆著一些書籍，標題是軍統之下的聯邦。

而劉鑫的右前方，一位身穿淺棕色長袖襯衫、袖子被規整挽起到肘部，內穿黑色背心，外套黑色馬甲、馬甲敞開著漏出裡面襯衫的四粒黑色漆面紐扣，下身一條黑色長褲的中年漢子。

中年漢子有兩條豎眉，深陷的眼窩裡是一雙銳利的眼晴，大大的鼻子，還有不自覺下拉的嘴角。這個不怒自威的禿頂中年人是典型的西方面孔，也就是俗話說的「老外」。

「老外」的右手撐著顯示器的邊緣，機械地伸出左手輕按劉鑫的右肩。這時，劉鑫才發現「老外」按在自己右肩的「手」是圓的、是禿的、是殘缺的、是遍布坑洞和傷痕的。劉鑫悚然一驚。

「專心點兒。」「老外」看劉鑫回過了神，就收回了目光和斷臂，偏頭又向其他人講述起了什麼。各就各位的人們，有些投來好奇的目光、有些則帶著些許嘲弄。

劉鑫直直坐了下來。一股眩暈感襲來，伴隨眩暈感而來的是關於當前這個世界的信息。

剛剛讓劉鑫醒神的是「讓.拉扎克」，也就是這堂課的授課老師，曾經的軍人，也是在戰爭中弄丟了他的左胳膊。劉鑫則是地球聯邦的平民，現在相當於在現實生活中的大學階段。

這個世界無疑就是星河戰隊的世界。在這個世界，地球上的民主制度被退伍軍人推翻，建立起了一個軍統的地球統一聯邦。全球的統一促進科技的高速發展，人類已經踏上了征服星辰大海的征途。軍統的世界里，人類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樸實的透著軍人的硬漢氣息。

劉鑫接受了這一切的設定。「不過為什麼課桌是焊死在地上的呀？我的膝蓋好痛！」劉鑫在心裡哀嘆。

「劉鑫，為什麼只有公民才有投票權？」讓.拉扎克冷不丁地向劉鑫發問。

還在愣神的劉鑫想也沒想就再一次站起來回答：「老師，是因為公民是聯邦的主人，作為主人的公民需要擁有投票權以選出治理聯邦的主人？」劉鑫一開口就露了餡兒，他把現實世界的觀點回答了出來。

讓.拉扎克沒有停頓，點頭讓劉鑫坐下后，又指著另一個學生。

這個學生正咬著筆，看讓.拉扎克叫他回答，他隨即道：「這是一種獎賞，因為替聯邦政府服務而得到的獎賞。」

讓.拉扎克身體微微後仰，叫了第三個人來回答：「瑞格。」

「瑞格？這個世界的男主角？」劉鑫好奇地看向了老師面對的方向。

此時的瑞格還沉浸在與右前排女友互相通過課桌自帶的手寫屏幕調情的愉悅中。說實話，瑞格很有繪畫天分，他傳遞的自己和女友「卡門」親吻的動態簡筆畫各自畫出了各自的特點。

「瑞格…瑞格…瑞格!」老師的聲音陡然提高，沉浸在自己小小幸福中的瑞格顯然沒有認真聽課。在老師的「幫助」下，瑞格像剛才的劉鑫一樣回過了神。

「對不起，讓.拉扎克。」瑞格歉疚回道。

「你也專心點！」讓.拉扎克緩聲說到。不得不說讓.拉扎克還是很有素養的，即使今天課堂的狀況不斷，讓.拉扎克依然穩重威嚴。

「不，不！賜予的權利是沒有價值的！」讓.拉扎克環顧教室里的學生，僅存的右手握拳抬起至胸口，大聲說道。

「投票權是政治權，那就是力量！力量就是暴力！暴力則是所有權利的來源。」讓.拉扎克說完這一句，就微垂頭顱，額頭上的皺紋層層疊疊。

「我媽媽說暴力解決不了問題。」讓.拉扎克深沉的目光還沒保持多久，就有一聲平和的女聲傳來，打破了讓.拉扎克的深沉，讓.拉扎克皺了一下眉頭。

這是一位一頭棕色波浪髮型的姑娘，此時的她將小臂支在課桌上，左手持筆，正微笑著對讓.拉扎克提出質疑，笑容下微微露出的上排牙齒顆顆排列整齊，一身紅衣的她透露出迷人的自信。

「我也這麼認為！暴力只能帶來更大的暴力，沒有人能保證自己無時無刻不是強大的！」劉鑫舉手發言道。那位姑娘好奇地向劉鑫投去目光，劉鑫感受到那道目光的打量，感到有些局促。

「真的嗎？我真好奇廣島之父會不會這樣說。」讓.拉扎克一邊微笑著說著一邊後退著。

「你。」讓.拉扎克退到了瑞格的女友卡門的右側，伸出殘缺的左胳膊點了一下卡門的左肩。卡門此時在嚼口香糖。

卡門先是不著痕迹地看了一下點在自己左肩的胳膊，長長的睫毛和半合的眼皮遮掩了她目光的移動。隨即，卡門完全睜開了眼，卡門是好看的雙眼皮，眉毛很濃，嘴巴很翹，安靜時都會感覺她下一秒就會喜笑顏開。

「大概不會這麼說，因為廣島被炸了。」卡門平緩地說出答案，眼睛里沒有聚焦一般，好像她的思緒都飄散在遠方一樣。

「沒錯！」讓.拉扎克抬頭閉眼，深吸一口氣，就像冰冷刺骨的海水中吃飽喝足后還不忘再吞一口獵物殘留的血霧一樣的鯊魚一般滿足。「歷史赤裸裸地證明了，暴力解決許多問題，暴力解決不了問題的論調只是自欺欺人的想法！忘記歷史教訓的人將付出代價。」讓.拉扎克繼續他的說教。

「瑞格，在道德上公民與平民有何不同？」讓.拉扎克再一次發問。

瑞格剛傳完與女友卡門的私人信件，這時呆愣愣地看著讓.拉扎克。

「戀愛真是讓人變遲鈍啊！」劉鑫沒來由地感慨。

瑞格很快回答道：「公民接受政府賦予的責任並且誓死捍衛地球，平民則不然。」

「標準答案！」讓.拉扎克偏頭看了一眼那位女學生和劉鑫。接著又對瑞格說：「可是你理解嗎？你相信嗎？」

瑞格搖搖頭：「不知道。」

「那是當然的，就算是死到臨頭，你們都不了解公民的責任，第三節課下課……」讓.拉扎克戲謔地講完就宣布下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