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花落只多少,不覺故人已歸來

夢裡花落只多少,不覺故人已歸來

可能是經過強烈的撞擊,方楚楚頭疼得厲害完全蘇醒,睜開眼睛時便發現自己已經倒在地磚上,然後就看見保潔阿姨從半開的衛生間門后探進腦袋一臉驚訝的打量她。

「我是人,不是妖怪。」方楚楚回答,從門口挪開位置,讓保潔阿姨進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體內的酒精還沒有完全散去醉意還有,但好歹清醒。所以當保潔阿姨小心翼翼地靠過來,伸出一隻手在她的眼前揮動時,方楚楚只是淺淺的笑,大聲回答道:「我很好,沒事。」

「沒事?沒事大半夜在這睡覺,還一身酒氣?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都是人前光鮮人後糟糕。就你這副模樣,還說沒事?」

對,就現在方楚楚這模樣,說出那句話的確沒有可信度,而且保潔阿姨的話一點也沒錯,於是方楚楚一直沉默。

「姑娘!你別又睡著了,我還要打掃呢。阿姨勸你啊,什麼大不了的事放放,到了明天都會過去的。聽阿姨話快回家睡覺哈,睡一覺什麼都會好的,地上冷,快起來。」

阿姨上前扶她起來。方楚楚也想起來,可是現在的她真的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坐在這。「哎呦,我的大閨女,你倒是起來呀!」阿姨那裡能扶起她,無奈到方楚楚只是笑,心情好太多了。

「你別幫我了,你要是想幫我——就叫保安吧!」

後來,方楚楚被兩個保安在保潔阿姨的叮囑聲中架著離開。然而在出大門的時候,方楚楚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被那兩個身材魁梧的保安推出去。

她從台階上滾下來,摔破了膝蓋和手肘。也是在這時,方楚楚才好好數了數身上的傷痕,手掌在流血因為嵌進了玻璃,手肘淤青喝酒時倒地砸的,膝蓋擦傷從台階上滾下來摔的,額頭起包廁所門被打開時倒地撞的,還有一些小傷方楚楚已經不得而知。

但有一處傷傳來的疼痛方楚楚無法忽視——那是胃,空空的胃裡晃蕩的全是酒,本來就有胃病的方楚楚此時此刻真是疼得萬箭穿心。

「方楚楚。」有人叫她,方楚楚抬眸便看見伸過來的麵包,沒有一絲猶豫,她立馬奪過來瘋狂的啃咬,就算是有毒她也想在毒死之前先安撫一下虛弱的胃。

「方楚楚,你還挺能喝的嗎?」那人又說話了,並且已經坐在她的身邊。

方楚楚突然反胃,因為她警惕地想到了酒席那個對她色眯眯不懷好意的油光滿面的大頭佬,然後不由得聯想到此時此刻坐在身邊的人,於是本能地方楚楚從地上彈起來,搖搖晃晃地奔向路邊的垃圾桶開始嘔吐。

「你怎麼了?」那人關心道,可方楚楚只是噁心,背著那人反著手做禁止靠近的手勢,「你不要過來!」方楚楚把吃的麵包全吐出來。

扶著垃圾桶,方楚楚還能勉強平穩地站起來,可是離開垃圾桶呢?方楚楚不敢想。

此時此刻,那些數過的傷口,全帶著尖銳的刺激的火辣的疼痛密密麻麻席捲而來,更糟糕的是,方楚楚發現酒精依然作用,因為當她回想起剛剛那聲「方楚楚」時,她居然聽成了藺森。

方楚楚知道男人還在身後,所以她不敢回頭,甚至只是確認一下「他」到底是誰方楚楚也不敢去做,她只是忍著疼痛裝著清醒,邁出自己搖搖晃晃的第一步——她只想離開這裡,擺脫「他」。

可是,這有多麼艱難只有方楚楚知道,腦袋在晃世界在搖,就連迎面吹來的風都刺激疼痛的全面爆發,何況是踩著高跟鞋邁出的每一步。

但她不能倒下,不能在那個男人面前倒下——那會有多危險,方楚楚不敢想。所以她能做的,只有一步步向前走,一聲聲重複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他沒有過來,但直覺告訴方楚楚,他還在身後跟著她,即使他安靜得一句話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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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目的地走了多久,方楚楚不知道,她只知道有個人一直在身後。

而她是真的撐不住了——空蕩的胃拉扯著每一個疼痛神經,陣痛從肚子處全面覆蓋她整個身體。

方楚楚不能自己地蹲下來,蜷縮在車水馬龍的路邊。

這是計劃好的,找一個熱鬧的路邊;沒有計劃的,是猝不及防來勢洶湧的胃疼。男人依然在身後,甚至依然沉默,因為方楚楚已經把耳朵堵上手機,不容男人開口——當然這也是計劃好的。

「媽,媽,媽,我是楚楚啊!」電話是隨便撥的,甚至還在接通中,可是方楚楚疼得已經來不及選擇和想象了。

因為沒有接通,「媽媽」當然不能回答,所以方楚楚只有一遍一遍地喊著:「媽,我是楚楚啊,你怎麼不說話,你說說話好嗎?媽……」這是酒精的作用,讓方楚楚變得感性變得脆弱變得不堪一擊。

「求你說說話,和女兒說說話,媽!」「媽媽」一直沒有說話,方楚楚握著手機卻已經泣不成聲。

她是醉的,她一直都沒有醒過來,她落入自己的圈套身不由已。

「喂?」終於接通,不是媽媽,是父親。

「爸,爸,你接我電話了!」是個男聲,方楚楚理所當然想到了父親,所以她興奮地叫起來。此時的方楚楚沉迷於打電話,把身後看著她哭笑不得的男人忘得一乾二淨。

「爸爸,我是楚楚啊!這麼晚打電話沒有打擾你吧!」因為想到深夜,方楚楚特意降低聲音。「粒姨在旁邊嗎?果果在嗎?我這樣做會不會不好,是不是不乖,可是我只有你爸爸,你帶我回去好嗎,我現在好難受,」

「你怎麼了?」「父親」突然急切地打斷她,方楚楚懵了一秒,立馬認錯道:「爸,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我現在很好你千萬不要來。你來了,粒姨會生氣果果會哭的,所以你不要來,我錯了我錯了……」

「方楚楚,你到底在哪!」電話里在咆哮,可方楚楚已經放下手機,但她不忍掛斷只是把它捧在手掌上,一邊忍著靠前一邊細細地聆聽裡面傳來的微弱聲音。也是在這時,身後的男人開始侃侃而談。

「從酒店到這裡不過是幾百米的距離,你卻走了這麼久,看來你醉得不輕。其實不光是醉酒你身上還有傷對吧,至少從酒店台階上摔下來,你的膝蓋就已經撐不住了。我給你麵包吃看得出來你很餓,可你後來為什麼就吐了,你就那麼怕我?不讓我扶你,不讓我靠近你,難道我是魔鬼嗎?還用手機這招,你以為我今晚就非你不可嗎?

「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跟在一個女生身後這麼久,也是第一次,被你這個女生冷漠無視這麼久。不過你成功地吸引了我,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哪路神仙……」

男人說了很多,可方楚楚一句都沒聽進,她捧著手機,小心翼翼把耳朵靠近,她那麼想聽到父親的聲音可一直忍著。

電話那邊「你出事了對嗎?別怕,我在這。我這就去接你,告訴我具體位置好嗎?你不要不說話,我是爸爸啊,你不是要和爸爸說話,你不是最喜歡爸爸嗎?說話呀!方楚楚,你千萬不要有事!」

電話這頭,方楚楚漸漸獃滯,這聲音這語氣熟悉得好似夢中人,卻分明不是父親。與此同時,電話這頭的另一個人,被方楚楚持久的無視徹底激怒,男人終於走到方楚楚的面前蹲下。

「現在,我就在你面前,你連抬頭的機會都不給我嗎?」

「小楚!」

聲音是同時發出——從手機里從手機外。然而方楚楚卻只聽見兩個字——「小楚」。這世界上那麼多人叫她「方楚楚」或者「楚楚」,偏偏只有他叫她「小楚」。就這麼簡單的兩個字彷彿天外之音,方楚楚恍惚中分不清這聲音是眼前人說的,還是電話那頭人說的。

感動過後是清醒,清醒過後是遺憾。方楚楚掛斷電話,她再也聽不到渴望的聲音。眼淚從枯竭的眼眶裡流出,她抬頭看向眼前人。

「方楚楚,你怎麼了?」

他不是所想之人,方楚楚卻情不自禁叫出:「藺森。」

那個人表情一點都不好看,但依然是硬朗的帥氣,一如幾個小時前跪在他跟前揪著他的西服倒下時他傾身扶住她,倒影在方楚楚眼中的帥氣,霸道而又乾淨的,像曾經的少年。

所以,他也有少年的偏執,於是他強調道:「方楚楚,我是陸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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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報告:藺先生請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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