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消毒水的味道,會助眠
急診室的門再次被關上。
門外的兩人眼神熾熱的盯着那道門,似要把它灼出一個洞。
半晌后,沈紓去外面給孟芷父母打了電話。
半個小時后,兩道身影火急火燎的衝到急診室門外。
付謹言在看到孟芷父母的時候,一時沒反應過來,獃滯的原地。
記憶里的孟懷平和江薇一個儀錶堂堂,一個玲瓏有致。
而現在,眼前的才人到中年的兩人,面容滿是蒼老,眼睛裏的神采也變得無影無蹤。
最重要,兩人的穿着……
孟懷平攬著妻子的肩,焦急的道,「紓紓,芷兒怎麼樣?」
江薇雙眸盯着急診室大門,嗓音澀澀,艱難的開口,「紓紓,芷兒……」
說着,孟母的眼淚涌了出來。
「還不清楚,剛剛簽了病危通知書,情況比較緊急,是謹言以丈夫的身份簽的。」沈紓說完,看一眼付謹言。
付謹言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江薇踉蹌著走到付謹言身邊,孟懷平雙手把在她兩側,防止她跌倒。
「小言啊,江姨真的太謝謝你了」,江薇抹著淚,雙手緊緊握著付謹言的雙手。
付謹言原本以為會被孟父孟母責怪的,畢竟病危通知書這種東西和人命掛着鈎。
稍有不慎便是陰陽相隔。
他這個外人……本是沒資格做決定的……
此時聽到孟母的感謝,心裏有一種難言的情緒涌動,有點酸酸的。
付謹言雙手回扣,帶着謙恭,「江姨,孟叔,說什麼話呢,這是我應該做的」
孟懷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寬慰的笑笑,「芷兒能有你和紓紓這麼兩個朋友,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付謹言聞言,臉色僵了一秒,立馬恢復如常,快的孟懷平沒有一絲一毫髮現,「我們也一樣。」
在江薇和孟懷平看不見的地方,付謹言的眼色一沉。
朋友嗎?
他突然有點不想做孟芷的朋友了……
沈紓自然感受到了付謹言語氣的不自然,抬頭正好看到了他眼裏的那抹深沉。
眉頭挑了挑,嘴角勾起一抹極淺的八卦的笑容。
…
五個小時后,急診室的燈滅了。
孟芷被推出來的時候,整個頭被紗布包裹的只剩下半個臉,臉色慘白,臉頰上還有兩道淺的傷疤。
孟父孟母幾步上前,圍在孟芷推床邊,跟着醫護人員一起將孟芷推到病房。
沈紓拍了下獃滯在原地付謹言,「不去幫忙,愣著幹什麼?」
「我去繳費,你去病房幫忙。」
沈紓說完,轉身去找繳費的地方。
付謹言才猛地往另一頭跑去。
病房裏。
醫生一手握著病例單,一手拿着筆記着些什麼。
「不好意思,病人顱內出血嚴重,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病人求生意志不強,所以……」
江薇嘴唇顫了顫,極力鎮定的道,「盡了最大的努力是什麼意思?」
醫生有些不忍,饒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每一次還是會感到心痛。
「病人如果明天還未醒來,將一直沉睡,可能會在一個星期後醒來,可能會在一個月後醒來,還有可能會在一年、兩年或者一直無法醒來。」
在病情面前,不管醫生說的有多委婉,病情的本質仍舊不會變。
江薇的身子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呢喃道,「這不就是植物人嗎?」
剛到門口還喘著粗氣的付謹言不可置信的望着病房裏面,大腦一片空白。
扶著門框的手掌竟有些無力。
剛剛醫生說什麼?
什麼醒不來?
醫生朝情緒起伏不那麼大的孟懷平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
醫院一樓。
沈紓繳完費后,就接到了付謹言的電話,「情況怎麼樣?」
沈紓捏了捏眉心,隨意坐在大廳的椅子上。
電話那端的付謹言沉默了許久,沈紓也不催他,心裏卻也知道情況不太好。
終於,付謹言無力的道,「紓紓,醫生說她明天還醒不過來的話,就可能會一直睡下去了……」
沈紓彷彿感受的到電話那端的不安與疲憊,只道,「我過會去看她。」
沈紓掛斷電話,面無表情的椅子上坐了許久。
醫院裏不時響起廣播的聲音,大廳里熙熙攘攘的人們,都不能再引起她一絲一毫的注意。
過了許久,沈紓打開手機,看着信息上的那個1,修長的睫毛眨了眨。
打開信息,裏面躺着的便是孟芷這兩年來的資料。
沈紓微涼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動着,眸色漸漸變深。
她和付謹言一直以為,孟芷來江城讀大學,是因為孟父孟母要將公司搬遷至江城。
卻沒想到,另一個更加重要的人——杜汶澤。
杜汶澤也是在榆城讀的書,後來也到了江城。
孟芷高中畢業,跟着孟父孟母來到了江城。
孟芷的父母來江城本就是為了自家的生意,但意外來的太快。
剛上大學的第一年,孟父孟母不懂江城的生意場規則,不久就破了產。
孟芷在大一下半學期時,接受了一直追求自己的杜汶澤。
杜汶澤人帥,長得好,對她也好。
孟芷不久便淪陷在了對方甜言蜜語的攻勢中。
兩人的戀情在江城大學引起了很大的波動。
之前原本沒什麼,只是後來爆出了杜汶澤家裏很不一般。
校園裏的輿論滿天飛,孟芷因為這件事情,還聯手曾經被幾個女生欺負過。
而兩人的戀情也只持續到了大二上學期結束。
後來,孟芷便經常在各個地方兼職。
兼職的方式很特別——杜汶澤上第一天班,剩下的三十九天由孟芷頂替。
最重要的是,沒有一家店有意見。
而且,孟芷早在和杜汶澤分手的時候,便休學了。
沈紓握着手機的手收緊,臉色沉的可怕。
想起在咖啡店裏孟芷見到她時的異常驚訝和提出送她去學校時的躲閃的眼神……
沈紓將信息修改了一下,順手發給了付謹言。
發送成功提醒后,沈紓將手機隨意揣進兜里,閉上眼睛,向後靠在了有些涼的椅子上。
消毒水的味道瀰漫在空氣里,沈紓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雖然討厭消毒水的氣味,但這並不影響沈紓對它的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