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公主
謝潮生想著，也笑起來：「聞得說公主來了，只是我身體不好，未能遠迎，實是失禮了。」
說話間輕微頷首，將世家女子的高貴和矜持展現的淋漓盡致。
餘姚公主彷彿沒有聽出來她話里的淡淡疏離意味，反而笑容更盛了些：「沒關係的，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迎不迎的，倒顯得生分了。」
謝潮生蹙眉。
她不信餘姚公主沒有聽出來謝潮生口中的疏離和冷淡，可是餘姚公主居然這樣輕描淡寫的略過去了，要不是這人本來就沒有聽出來，就是她是有心和她交好。
——從種種跡象來看，大約可能還是最後一種可能性。
餘姚公主是真的想要嫁給王獻，所以，和王獻很喜歡的妹妹打好關係也是人之常情。
謝潮生自認還是能看出來人的一部分情緒，餘姚公主也確實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和她往來的。
「外頭風涼，公主請進。」謝潮生側了側身，讓出來了屋門。
餘姚公主愣了一瞬，臉上的笑容頓時更實心實意了些。
「我之前就聽說過你，只是從來沒有見過。八娘真是我見過的，容貌最好的人了。」
臉這回事要看家世。
家世不好了就是紅顏禍水，譬如她知道的前朝的綠珠；但是家世好了，那就是錦上添花，譬如她自己。
反正謝潮生是不信，在她有著琅琊王氏做後盾的基礎上，難道還有誰敢對她動歪心思的。
所以，在餘姚公主這句很是真心實意的話說出來之後，謝潮生倒是不像細辛那樣有被人評頭論足的憤慨，而是笑了笑。
餘姚公主彷彿也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急急忙忙的掩飾：「沒有什麼不好不好的意思，只是……」
謝潮生溫和的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您是好心。」
「我身體不好，又不愛出門走動，對公主也只是聞聲而從沒有見過面，如今一見，公主倒也是出乎我之預料。公主你，性子真好。」
餘姚公主羞紅了臉，甚至有些訥訥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從做出了那個決定之後，很多人在面對她的時候，都從隱隱的表現出了鄙夷。
那些人的目光所透露出來的想法她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
因為種種原素，王微的性格很是清高，也很是孤僻。餘姚公主來見王微的時候心裡也很沒有底，她不知道王微會怎麼看她。
但是還是要來的。
王獻只有這一個妹妹，也很寵愛她。若是想要和王獻好好相處、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王微這裡是躲不過去的。
獲得王微的認可很難，但是如果王微願意接受她，她真正融入王氏的進程就會大大加快。
她想要和王獻好好的。
餘姚公主最開始時是做好了會被王微刁難的準備的，但是出乎她預料的，王微意外的好說話。
她像是根本不介意餘姚公主到底是怎麼嫁進來的。
也不介意因為她的到來，趕走了王獻原本的妻子，據說和她關係很好的郗氏。
何況，郗氏還是她的表姐。
「若是妹妹不介意，也不要叫我公主了。」餘姚公主幾乎是有些感激的說：「一家人說什麼公主的就生分了。」
這一次謝潮生卻只是但笑不語。
餘姚公主頓時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
不喊餘姚公主做公主那要叫什麼？七嫂嗎？
謝潮生又不是瘋了！
她以一種冷靜客觀的態度面對餘姚公主還說的過去，可是要是現在就直接接受了餘姚公主。那不是在給人懷疑她的把柄嗎？
謝潮生現在再小心也不為過，怎可能在授人以柄？
餘姚公主被拒絕之後也恢復了些冷靜，冷是冷靜下來了，但是也有些留不下去了。
「今日來的匆忙，還有很多東西要歸置，我看時辰也不早了，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你。」餘姚公主倉惶的站起來，勉強笑笑。
謝潮生清楚餘姚公主還是有些失望，同時也有心裡落差。
沒聽她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嗎？找的理由也很爛。
謝潮生沒留她。
「我這裡偏僻，公主早些回去也好，細辛，代我送送公主殿下。」
「諾。」
細辛出去了，今天早上服侍謝潮生的另一個使女慢慢靠過來，不解的問：「女郎怎麼這樣好脾氣？」
謝潮生不喜歡餘姚公主，因為郗氏的事情，她不可能完全不遷怒於餘姚公主。
謝潮生抬眸，認出這是香櫞。
謝潮生身邊的使女幾乎全都取了藥材的名字，兩個近身服侍的大丫鬟分別叫細辛和香櫞；二等使女她只知道兩個，一個叫卷耳，一個叫蘇木。
「不好聲好氣的說話，那我應該用什麼態度？」謝潮生反問。
香櫞嘻嘻笑，知道謝潮生不是真的生氣：「女郎一貫都是不喜歡這樣的倚仗家世的人的。」
是啊，因為出身原因所以囂張跋扈的人不只是原本這個身體的主人不喜歡，謝潮生也很不喜歡。
「我且問你，餘姚公主能再嫁嫁給七兄，其中起決定作用的人是誰？」謝潮生也算是閑來無事，一時興起給個香櫞分析起來了。
「難道不是餘姚公主嗎？」香櫞果然沒有聽出來謝潮生話里的深層意思，更看不清楚現在的局勢。
「餘姚公主當然也是，但是你覺得，她在其中能佔據多大的作用？」謝潮生嗤笑：「你不要忘了，餘姚她算得上是早就脫離政治中心了。」
香櫞似懂非懂。
謝潮生只得接著說道：「餘姚公主想要再度嫁人，今上當然也是願意的。不然餘姚公主嫁不了。
「人選是她挑的，可是如果不是符合了天家的利益，你覺得她們會允許嗎？」
這一回香櫞聽懂了。
「女郎的意思是說，要不要再次嫁人是餘姚公主的主意，但是能不能嫁給七郎君或者是其他的誰，則不是餘姚公主所能左右的？」
蕭潮生挑眉，讚揚了一下：「悟性不錯。」
「但是餘姚公主是有明確說過，她想要嫁給七郎君的啊。」細辛送走了餘姚公主回來恰巧聽見了，不理解的插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