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禍福無門,惟人自召
秦茵和女孩有說有笑的,扶著自行車越走越偏,最終來到一片破舊的筒子樓附近。
女孩四下環顧,有些害怕,「秦茵,我記得你家不是這個方向,是不是走錯了?」
筒子樓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三個穿緊身褲,洞洞鞋,頭髮五顏六色的青年,從筒子樓鑽出。
秦茵嬉笑著說,「雯麗,我好哥們喜歡你很久了,要跟你表白,你們慢慢聊吧。」
說完,秦茵騎著自行車離開。
叫雯麗的女孩,惶恐的看著面前三個少年,攥著白色裙擺,緊咬嘴唇不敢說話。
在其餘兩人的起鬨下,一個染綠毛的瘦高個被推出,手裡還捧著個水晶球音樂盒。
「劉雯麗,我喜歡你好久了!」
「對不起,我想好好上學,從來沒考慮過這些。」
用細弱蚊蠅的聲音說罷,劉雯麗低著頭匆匆要逃離。
後頭,兩人跟著起鬨,「二龍,你也不行啊,連這麼丑的小矬子妞都搞不定。」
「真丟人,要我說直接強吻得了,不給她拒絕你的機會,多浪漫啊。」
被稱作二龍的青年,臉憋得一陣紅一陣紫,頗有些下不來台。
秦瀾纖眉微蹙,「我妹妹怎麼會和這種人混在一起?」
我比了噓的手勢,「繼續看。」
二龍惱羞成怒,單手撐著牆壁,將劉雯麗擠靠在牆邊,「我他媽給你臉了!今天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每天在巷子口堵你!」
「放我離開!」
劉雯麗嚇得慌了神,她朝著二龍胳膊推了一把,卻不小心將水晶球打飛,直直砸在二龍腦門上,劃破一個血口子。
「你他媽還敢打我!」
二龍下意識的還了一巴掌,直接將劉雯麗給抽翻在地,鼻孔也在往外出血。
「操,趕打我兄弟!」
剩下兩個青年,按住了劉雯麗的手腳,「二龍,今天你要是敢上,她就是你女人!」
「你要是慫包,就趕緊滾蛋!」
二龍摸著額頭的血,急火攻心的解下褲腰帶,「老子他媽的今天辦了她!」
剩下兩人也懵了,他們是要二龍強吻,沒說要真刀真槍的干。
兩人下意識的鬆開了手,嚇壞了的劉雯麗如同驚弓之鳥,撒腿就往一棟破舊的筒子樓跑。
只是劉雯麗沒注意到,承重牆被鑿塌,樓梯下面是空的。
踩在樓梯中央的瞬間,樓梯咔嚓一聲從中央斷裂,樓板轟然倒塌。
混凝土還有斷成半截的鋼筋,從四面八方插入劉雯麗的身體,鮮血迸射的剎那,慘叫聲格外凄厲。
隆隆巨響聲過後,塵煙散盡,劉雯麗她被掩埋在廢墟樓板下,殷紅鮮血順著台階往外流淌。
三個青年看到這一幕,嚇得撒腿就跑。
……
一切黯淡落幕,只剩下身著染血白裙,渾身潰爛,肌肉黏連在一起的女孩,在廢墟的瓦礫中凄厲哭喊。
我說,「你妹妹不是始作俑者,卻也是幫凶,因此才會被冤鬼纏身。」
「今日,你給我一百萬,我便將女鬼亟得魂飛魄散,」
秦瀾俏臉凝重,猶豫了許久之後,才艱難的說,「這件事,是秦茵做得不對,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盡量補償劉雯麗,幫她化解怨念。」
我說,「就憑這句話,我保證護你周全。」
秦瀾多了個心眼,試探詢問說,「大師,如果我剛才答應,你是不是再也不會幫我?」
「是。」
爺爺讓我下山,是為了收集氣運,為自己擋冥冥中的災厄。
氣運這東西,玄而又玄。
比如,大多參天機的人,都五弊三缺,似被詛咒加身。
實則是,這些人不守規矩。
幫惡人聚財,殺討債怨鬼,亦或者利用風水害人,都是有損氣運的事。
因此,我只會幫正直純良的人化解災厄,比如眼前的秦瀾。
秦瀾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大師,您是不可多得的厚道人。」
我微微一笑,並未解釋。
我抬腳就要埋入筒子樓,秦瀾再度緊張抓住我的胳膊,「您就這麼進去……」
我將一兜糯米掏出,圍著秦瀾繞了一圈,「有這東西在,周遭遊魂不敢靠近。」
「那您……」
「一身正氣之人,魑魅魍魎不可近身。」
話落,我便踏足其中。
屋內,陰風繚繞,厲鬼哭嚎,還有一雙猩紅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平靜的說,「秦茵有罪,卻罪不至死。你殺她,不能入輪迴。」
「我不殺她,只要她的一條舌頭!」
劉雯麗的聲音凄厲沙啞,蘊藏著無盡慍怒,「我把秦茵當朋友,她卻騙我來這裡!」
「我要她親自割下自己的舌頭,才能解恨!」
門外,秦瀾用顫抖的嗓音問,「大師,請您幫我求情,只要劉雯麗能饒過我妹妹,我願意做任何事。」
我嘆了口氣,「給你三個條件。」
「第一,你家境貧寒,又有母親重病在床,我會讓秦瀾治好你母親的病,保證老兩口豐衣足食。」
「第二,我讓秦茵在你墳前跪足一天一夜,磕三百個響頭,並為你三年齋戒祈福。」
「第三,讓秦茵將功補過,把傷害你的三個人,帶到這兒來,聽候你的發落。」
劉雯麗猶豫了一會兒,終而撂下一句,「明天夜裡十二點,我在這裡等著,如果你敢騙我,我就讓秦茵死!」
聲音漸漸消失,劉雯麗也不見了蹤影。
空蕩蕩的巷子里,再無半點動靜。
我走出門外,並用雙掌捂住秦瀾的眼眸。
幾秒鐘過後,她茫然睜開雙眼,看到周遭濃霧散盡,一輪圓月掛在天上。
「我們回來了?」
「是。」
頓時,秦瀾緊繃的嬌軀鬆懈,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落下。
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卻沒想到秦瀾靠在我肩頭,抽噎個不停。
鼻端,如蘭似麝的幽香縈繞,懷中有溫潤軟玉,我很難無動於衷。
為了應對這一境況,我直接將秦瀾輕輕推開,平靜說,「你剋制一下,我們還有要緊事做。」
秦瀾面容透著淡淡緋紅,幽怨的瞥了我一眼,擦了擦眼淚沒有說話。
我再度進入坍塌的房屋,真實的境況是,劉雯麗的屍體被運走,地上有用警戒線圍成的一個圈。
西北角,還有一小塊坍塌,我將磚塊瓦礫一點點撿起。
一旁的秦瀾,也在幫我挖掘。
約莫幾分鐘后,我從瓦礫中拽出一個腐爛一半的羊頭,把秦瀾嚇得短促尖叫一聲。
「您怎麼知道,瓦礫里藏著這東西?」
我說,「從進入巷子開始,我就覺得氣場很怪異,」
「從方位朝向來看,震巽五行屬木,離五行屬火,木生火,因此附近乾燥,常居於此會肝火旺盛,躁鬱。」
「且幾個十八九歲的青年,就算有些痞氣,做出這麼出格的事,也屬罕見。」
我掰開羊嘴,從裡頭掏出一塊血淋淋像海帶一樣的東西。
「羊性本淫,羊胎衣更是至陰之物,能催化其性。將此物擺放在西北角,剛好催化了此處風水。」
「因此,劉雯麗的死有一半原因,是在這裡放羊頭的人。」
秦瀾猶豫了一會兒問,「這麼說,是有人要害劉雯麗?」
「並非如此。」
我解釋說,「由於你家風水被破壞,秦茵的體質及容易招陰,劉雯麗會率先寄宿在她的體內。」
「害死秦茵后,劉雯麗就會對你全家下手。」
話音未落,外頭生鏽的捲簾門,轟隆一聲砸下,周遭頓時黑漆漆的一片,僅有罅隙的窗戶,透漏的熹微光線。
從坍塌的頂樓上,砰的落下一個燃燒的汽油桶,濃濃煙霧與燃著的油幾乎瞬間鋪滿地面。
秦瀾嗆得捂著鼻子直咳嗽,連站都站不起來。
生鏽的捲簾門被鎖死,裡頭是封閉式倉庫,唯一的樓梯也完全坍塌,離樓上有四米左右。
我抱起秦瀾,來到坍塌的樓梯口下,抬眼遙望二層樓梯延伸的通道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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