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文會
陸鳴練字一直到中午,正想去做午飯的時候,一道聲音從院子里傳來:「請問這是陸案首的家嗎?我是衙門的差役,奉縣台大人之命送來文會請帖。」
陸鳴聞言不敢怠慢,急忙前去開門。
「見過案首大人!」
衙役恭敬行禮,不敢有分毫不敬。
「不敢當。」
陸鳴何曾受過別人的禮,不敢託大,立即回禮道:「我與衙門素無交集,縣台大人怎麼會來找我?」
衙役笑道:「是這樣的,每年童生試后,縣台都會邀請中榜童生與本地士紳參加一場文會,你已經貴為案首,縣台當然要來找你。」
「原來如此。」
陸鳴恍然道:「既然是縣台的請帖,學生一定赴會。」
「這是縣台的請帖,邀您今晚前往江縣大酒樓參加文會。」
衙役一邊說著,一邊恭敬地遞上請帖。
陸鳴接過請帖打開觀看,其中已經明確註明文會舉辦的時間與地址,最下方還有縣台的簽字與官印蓋章,心中有些激動。
「這是一個見大世面的好機會,也是頭一次近距離接觸地方官員,同時也是讀書人宣揚文名的契機,倒是頗有幾分期待!」
念及至此,陸鳴對差役道:「請回去稟報縣台大人,小生一定按時赴會。」
「多謝案首賞臉,小人還有公務在身,就不多加打擾,告辭了。」
隨即對陸鳴一拱手,轉身離去。
送走差役后,陸鳴回到房中重新坐下,繼續練字。
不知不覺,夜幕降臨。
陸鳴見天色漸晚,琢磨著時候差不多,便出發前往江縣大酒樓。
江縣大酒樓有三層樓高,外面張燈結綵,富麗堂皇,不僅是是士紳土豪的花天酒地,也是縣台用來招待巡撫官員及豪門名客,舉辦文會的地方。
此處客流量眾多,進出此處的要麼是本地士紳,要麼是來往有錢的商人,還有就是應邀參加文會的讀書人。
陸鳴來到大酒樓的門口,門口的夥計立即迎了過來,拱手笑道:「小人見過童生老爺,請問您可是來赴約參加縣台大人舉辦文會的讀書人?」
「小生正是。」
陸鳴一邊回答,一邊遞上請帖。
夥計看完后臉色更加恭敬,「原來是案首大人,快裡面請,縣台大人包下了三樓的場子,文會就在那裡舉行。」
「小生第一次來酒樓,對這裡不熟悉,還請小二哥能夠帶路。」
「當然,榮幸之至。」
「有勞了。」
陸鳴隨著夥計進入酒樓,其內燈火通明,人數眾多,十分熱鬧。
三樓的文會場地擺下了十五張桌子,一桌子能坐十個人,十五張的桌子就能夠坐一百五十人。
此時已經坐滿了十二桌,多數都是陌生人,還有三桌人未到。
其中有一桌人,就坐著文院的陳夫子、書院的馮先生,韓家的家主韓志雄及其子韓無忌,還有幾位文院的教授和學究。
陸鳴來到這裡后,一旁的夥計立即吆喝道:「三甲案首,陸鳴到!」
話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立即齊刷刷地看了過來,不斷地打量著陸鳴。
「他就是今年縣試的案首陸鳴?」
「身無寸金,腰無半玉,聽說他是寒門子弟,果然不假。」
「聽說他是書院的夥計,也在馮先生的指點下學習過文章,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好的文才,不簡單啊!」
眾人神色各異,議論紛紛。
「你就是案首陸鳴?那個在縣試中奪得頭名,連韓無忌都壓下去的寒門學子?」
一名身穿進士服的男子突然發話,他就坐在陳夫子的身邊,雖然語氣聽起來很平常,卻頗有幾分威嚴。
陸鳴拱手答道:「回大人話,小生正是陸鳴。」
「你知道我是縣令?」,蘇縣令問道。
「大人說話自有官威,除了江縣的縣令,誰能有這般不凡的氣勢?」
「哈哈……」
蘇縣令大笑道:「陸案首才思敏捷,不錯!不錯!請入座吧。」
說著指向這邊的座位,示意陸鳴前來就坐。
陸鳴可不敢真的和縣令同坐一桌,立即道:「啟稟縣台,若是方便的話,就請讓學生隨意找個地方坐下吧。」
話音一落,許多士紳立即投來了不善的目光,看得陸鳴心中頗為緊張,可是自知自己沒有失禮,便將情緒平復了下來。
蘇縣令說道:「你是本縣案首,這個位置就是專門留給你的,這是文會的規矩,你是第一次參加文會,本官不會怪你。」
「既然如此,小生就斗膽了。」
陸鳴心中忐忑,但也知道不能違背縣令的意思,便整理好一下衣冠,在蘇縣令的對面坐下。
同桌的韓無忌立即投來了不善的目光,眼神中彷彿有怒火噴出,顯然還在為陸鳴「搶」了他的案首而耿耿於懷。
韓志雄冷哼一聲,也對陸鳴頗有意見。
其他教授和學究都面帶微笑,倒是馮遠的臉色卻有些複雜,喜也不是,怒也不是,甚至還很擔憂。
陸鳴心中冷笑,如果自己現在去告訴縣台馮遠在書院辭退自己的事情,無需縣令開口,恐怕陳夫子立即就會站出來指著他的鼻子大罵無恥。
韓志雄沉聲道:「我兒無忌乃是馮先生最得意的門生,本以為今年縣試,應當是犬子奪得案首頭名,可萬萬沒想到,卻是陸案首力壓群雄,獨佔鰲頭,可喜可賀。」
「韓士紳過贊,晚輩只是僥倖而已。」,陸鳴客氣道。
「是,你的確是僥倖而已。」,韓志雄又是一聲冷哼。
一名學究突然道:「陸案首能夠在縣試中得頭名,這恐怕還要感謝馮遠先生的教誨,馮先生,現在陸鳴已經功成名就,您應該替他感到高興才是,為何這般愁眉苦臉呢?」
馮遠心中頓時一怒,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立即說道:「趙學究真是過獎了,所謂師傅領進門,修為在個人,老夫只是對陸鳴稍加指點帶他入門而已,他能高中案首完全是他個人的努力,與老夫無關。」
「是,是,您說得是。」
趙學究嘿嘿笑道:「趙某差點忘了,早在半個月前,您就代替書院擅自做主,將陸鳴辭退了。」
「陸案首,你說是與不是?」
此言一出,本地的士紳及舉人紛紛都向馮遠投去了狠厲的目光,特別是蘇縣令,他的目光寒冷地就好像是冰塊一般。
堂堂本縣案首,一位最有潛力的讀書人,馮遠說辭退就辭退?要不是陸鳴奪得頭名,豈不白白埋沒了人才?
馮遠雙腿開始顫抖,額頭上更是冷汗直冒,目光看向陸鳴,生怕他一句話,就會讓自己名聲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