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仙子師傅

一抹倩影出現在任語身旁。她盤著頭髮插著發簪，背影纖細苗條，一身嫩綠色如同初春潤柳的長裙讓人頓時覺得眼前明媚。

仙子的瓊鼻微挺，胸前的驚心動魄的弧度與柳腰組成了完美的身體線條，皮膚如羊脂玉般白皙柔嫩，紅唇鮮艷欲滴，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閃著冰冷而震懾的眸光。

「你！！」魔道男子這回是真的被嚇到了，他剛才的手段雖然算不上太認真，但至少也是三境修士的水平，面前這個美的似是天上仙女的女人竟然一劍斬斷了！

僅是一劍！任何道法亦或是劍意都沒有凸顯，或者說魔道男子連感知到那東西的資格都沒有！

她至少是六境！

退退退退退！

他剛想逃走，忽然從心底傳來一股寒意，全身僵硬。靈識告訴他這空氣中的周圍，方圓百步之內，全身森然冷漠的劍意！

劍意已經幾乎實質了，倘若他敢輕舉妄動，結局就是身死道消！

這.....到底是什麼境界！就是老祖也沒給過他這麼大的壓力！

「在，在下吞天老祖門下大弟子沈不知，還，還望仙子手下留情！老祖已經在為七境閉關了！」

「求仙子饒命！！」沈不知滿頭冷汗的說道。

「五十裏外的魔氣腐蝕可與你有關？」絕美女子語氣冰冷的問道。

沈不知眼睛一轉，欲言又止剛要說話，忽地化作一道黑煙，竟是拿出壓箱底的逃命技能跑路了！

他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了，倘若自己再呆在這裏，結局必有一死！

然而綠裙的仙子只是冷然的看着他的遁逃，伸出芊芊玉指，方圓百步之內便出現了幾乎可以看到實質的碧波蕩漾，猶如波濤洶湧席捲而來，更伴隨着如雷的震爆之聲！

沈不知絕望的化回人形：「你殺我，老祖不會放過你——！」

然後煙消雲散，化作烏有。

.......

方墨情的飛劍自動飛回腰間，她扭頭淡淡地看着任語。

任語也在看着她。

氣氛很尷尬也很微妙。

仙子仍舊一臉平靜，但任語卻有點臉紅。

最後，少年硬憋出一句話：「仙女姐姐，吃了沒？」

「倘若不會說話，則可以選擇閉口不言，我也不需要答謝。」方墨情漠然，轉身就走：「若你是附近村落的村民，我只能告訴你，村子裏無一倖免。此去幾十里，有個小鎮，其中有大周朝廷的驛站。」

「.......在下任語，敢問仙子.....芳名？」

「方墨情。」方墨情停住了腳步，很快便回答道。雖說兩人身份修為有雲泥之別，然而人性本善，況且她的功法有讓她不至於眼高於頂，蔑視旁人。

「你最好找個地方苟活，那吞天老祖若是知道了自己的嫡傳弟子被殺，說不得會分出神念來此，你毫無反抗之力。」她如此說道，心裏卻在想着另一件事，魔道修士只是因為貪戀修為武力而漠視人性，那沈不知.......身上卻有邪魔的氣息。

怪哉。

莫非那座萬里雄城已然出現缺口？亦或是師祖與其他聖人劍仙坐鎮的淵界出現問題了？

「那村子裏的人......就這樣被沈不知白白殺死了？」任語喃喃說道。

村子裏一百多口人，全都死了，一個下午而已，都變成了屍體。這跟上輩子的世界......已經徹徹底底不一樣了。任語徹徹底底的意識到。

王朝律法，世道公義，就如同上輩子的那些玄幻小說一般描寫的，都是白紙，唯有實力才會是最大的道理。

「覺得不甘？」方墨情轉身看着他，露出微嘲的笑容：「我殺了他，他的師傅便會知道，我便會有麻煩，本座不懼，但大周朝廷跟我半個銅子的關係都搭不到邊兒，更別說是你一個少年。所以就算我想救你，也總歸是顧及無暇。」

「所以你不走的話，那老貨肯定會分出一絲靈識來，化作分身疾馳來此，到時候此地附近所有無辜的人都會被他殺害。」

「但您不是已經殺了沈不知了嗎？」

「他與那種東西有關，所有修士見到那種東西都會毫不猶豫的下手的。」方墨情說：「你也可以理解成為你們村子裏的人報仇。」

「然後呢？我終歸會離開。」

「所以本座最後勸你一次，趁早離開，不然九死一生。」

任語的心跳了起來。

他已經見到了這個世界的超凡的力量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從這兩位的行事風格就可以看出來了，對於修鍊之人而言，也許凡人的命如螻蟻一樣。

任語原本打算憑藉上輩子的知識去大周朝廷混個官噹噹，或者做個小生意度過這一生，然而現在看來，平凡就意味着......隨意被人拿捏！

他不是想要出人頭地，他只是不想有一天不明不白的死了！

夫子也許很神秘，但目前他多半靠不上了，只能靠面前的仙子姐姐了！

「好。」他點點頭，忽然鼓起勇氣誠懇的問道：「還有一件事，仙子缺不缺徒弟？」

「我打掃衛生幹活煮飯端茶倒水，樣樣在行！」

方墨情眯起了好看的眼睛，細細的審視着任語。對方說的話有些跳脫，到不像是他那副精神抖擻的打扮。

不過這只是一個看似少年郎而已，也許他背後還有儒家的關係，畢竟那兩件毛筆和硯台的物件已然有法寶的意味。但他的態度尊敬與否，他的生死，都與方墨情沒有太大關係。

但偏偏是他的提議卻讓方墨情用平靜無波的心緒忽然生出一絲波動。

收徒弟？

方墨情想到了自己半年被氣的出走自己的宗門太上無垠宗的事情，而那件令她不高興的事情.......

有啦！

她的嘴角微微翹起，冰冷的表情剎那間消融，那微笑的風情如同百花齊放般美麗。

「本座確實缺個徒弟，而且可以收個親傳弟子。」

「講真？」任語見她話鋒一轉，不禁大喜過望，好像有戲！

「千真萬確。」方墨情微微揚起下巴：「不過在這之前先說好了，本座只是看你可憐收你為徒，以後你要對師尊的命令言聽計從。」

沒問題！就是讓我暖床我也聽話！任語大喜過望：「我整個人都是師尊你的了！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怎麼感覺這話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方墨情挑了挑柳眉：「免了，你我之間的拜師不可如此粗糙，到時還是另擇時日傳訊親友。」

然而剛高興不久，任語忽然想起來了某個嘴裏沒正經的老貨，便慫慫的小聲道：「其實我還有個師傅，是個窮酸的老秀才，儒家拜師禮也行過了......」

他這倒是撒了個小謊，畢竟師徒之份還是夫子和他口頭定下來的，然而以後只要有機會，他肯定還是要恭恭敬敬的奉夫子上座行禮，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何況夫子對他還有養育之恩。

所以現在把話對這位仙子姐姐說全了也沒問題。

「你都有師傅了還敢大言不慚的繼續拜師？」方墨情眯起了眼睛。

「夫子教我治身修養，您教我修行，都是我師傅。」任語認真的說道。

「可你似乎都修會了儒家浩然氣了。」方墨情側頭，似笑非笑。

「那是我天資聰慧！對師傅來說那不更好么！將來徒弟還會給你長臉！」

......好像話都被這小子說全了，儒家的人果然都能說會道。

方墨情當然不會因為身份問題而打消自己決定的事情，她收了自己的功法中帶有的太上清心的效果，認認真真的說道：「任語，本座不在乎你的其他身份師承，你只需以任語的身份拜入本座門下便可。」

「你可能做到永不背叛師傅？」方墨情看着任語清亮的雙眸，收下了溫和的笑容，臉色嚴肅的問道。

「弟子任語發誓，此後餘生，修道如逆水行舟，只可進不可退，永遠不忤逆師傅。」任語此時的心情倒是和剛才跟夫子分別是一樣莊重。

曲中人當只曲中意，師傅二字，師徒關係，絕非三言兩語就能簡簡單單明白。

自當珍重。

「好。」方墨情作為修行之人，當然看得出自己的徒弟的態度。

她的心情驀然有些愉快，腰間的飛劍忽然脫鞘而出，化作一道虹光飛舞在空中。方墨情很隨意的拎起任語的后衣領，站到了飛劍上。

然後高高的飛起，急速駛向前方，彷彿長虹貫日，劍指青天。

原來拜師這種事情真的讓人很自覺的就嚴肅起來了。方墨情暗自想到，怎麼自己當初就沒啥感覺呢，還有事沒事就跟師傅皮一皮？

不管了，從今往後，她也有徒弟了！

「小徒弟，此去萬萬里，長風破浪，詩酒伴劍，走着！」

嗯？小徒弟怎麼不熱血激昂的回答？方墨情有些疑惑。

算了，他一定也在心中感慨萬千了。

.......

任語自然聽到了仙子師傅英姿颯爽的豪邁語句。

但他一臉鐵青，眼淚直流，感覺自己根本無法呼吸。

要特么憋死了啊！

這在空中的御劍而行速度得有多快？而且高空氧氣稀薄啊！！

「師虎，苟命！要喘不過來氣了！」任語幾乎是阿巴阿巴般的說道。

可惜他仍舊方墨情像只貓一樣拎在手裏。

.......

太上無垠宗的聖女，收了個少年當親傳弟子，而且還是儒家的門生，想想就有意思呢。

不知道書山和雄關的那群話多的迂腐老傢伙們知道了，會怎麼想呢？

改天一定拎着他去氣氣那群老傢伙。

方墨情的心情變好了起來，以至於她完全無視了小徒弟的哀嚎。

太上無垠宗，乃是巨無霸宗門，全宗皆是清修求長生，萬般皆自然，其實已然接近道家的清靜無為。而太上之道的太上清心便是一大特點，能隨時隨刻保證道心清明純潔，不產生任何較大的情感波動，對於修行也是絕佳的好處。

但是方大聖女自幼在宗門裏的修行和教導已經讓她對於太上之道和太上清心有另類的解讀了。

那就是——為所欲為！

然後她總算是聽到了自己小徒弟奄奄一息的呼救聲，拎起來一看，已經快沒氣了.......

.......

幾個時辰后，方墨情御劍離開的地方。

土黃色的地面忽的出現了大片的恐怖裂痕，裊裊黑煙從裂痕中漂浮，然後開始席捲四周，所有的草木都變成了黑紫色，看上去絕無生機。

那詭秘的黑霧在空中竟已變成了實質的液體狀，而後猛然爆開，出現在了站在深淵一般的裂縫上方的兩個人影，一人負手而立，一人五體投地誠惶誠恐。

「弟子失策！請師傅恕罪！」

「沒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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