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成功」后的迷茫
晚上八點，陳志聰和往常一樣拿着麥克風在門口高喊著：今天的泰芒已經賣完了。收益頗豐的劉淏決定請所有人去「九歌」KTV高唱一曲。
九歌是棉城市中心的一家KTV，開店后劉淏等人便成了這裏常客。收到風聲的彥陽和陳傑等人也不辭勞苦大老遠趕來，早早就在九歌樓下等候。陳傑自從開業那天不小心割傷自己的手之後，便一直留在學校和彥陽運作外賣平台，對芒果可謂是心生恐懼。
彥陽是唱歌的一把好手，軍訓的時候早已有一群迷妹，和彥陽這種人唱歌，指定是自討沒趣。
一晚下來，彥陽果真獲得了全場最佳，加完了所有女孩子的微信，而陳傑等人乾巴巴地吃完了所有贈品，一盤接着一盤，夜顯得格外的漫長。眾人第一次覺得彥陽是如此的討人厭，心裏面嘀咕著，和自己想像得並不一樣，以後不來這種地方了。
酒後三旬，為趕上回校的最後一班公交，喝醉的人是邊吐邊跑，沒醉的人是扛地上氣不接下氣。幾經波折，眾人是倒頭就睡。這對其他人來說是今天的結束，對劉淏而言卻是一天的開始，畢竟今天的帳還沒有理清。
打開枱燈，看着記事本，密密麻麻的工作計劃，不知從何做起。趁著酒意，拿起手機給林可文發去了短訊。
「今天還是好累，可絲毫沒有困意」
「不要再生氣了，你已經一天沒理我了」絮絮叨叨，林可文還是沒有回復，抱頭深思。
人總會在某個瞬間，覺得心累，難受的不只是身體的疲乏，更有由內而外的煎熬。這時候如若再加個兒女情長，可想而知。明明心裏難受得要死，卻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明明身體已經累到不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還是睡不着。已到凌晨，還是沒有一絲困意，他徹底失眠了。
走到校道上，路燈還亮着，偶爾還能遇見一兩人，假裝笑一笑，緩解一下彼此的尷尬，順便壯一下膽。
翻過低矮的圍牆，再鑽過被草叢覆蓋的「狗洞」終於到了校外。沿着校圍牆走上幾百米，便是1997清吧。
還沒到門口，隱約聽到有人在清吧門口談話，走進一看，原來是黃樂軒在送客人。黃樂軒自從表哥的清吧倒閉后便被劉淏邀請到1997做兼職，一個愛喝酒的人，能通過喝酒賺錢，這是人間美事，也算是化干戈為玉帛。
「喲！什麼風把大老闆吹來了，你可好幾天沒去上課了，老師通緝着你呢」黃樂軒看到了劉淏，嘲諷道。
「我不是請了代課嗎？代課沒有給我舉手？」
「你想多了，老師每次點名29號，全班異口同聲說我們班長不在，你那小代課哪裏還敢舉手」
「那我得請一個機靈點的才行，沒用啦，現在哪個老師不認識你？，以後別浪費錢了，認命吧你」
「這話從你口裏出來，感覺怎麼不一樣啊，變化挺大啊樂色軒」
劉淏有些感慨，曾經的對頭此時竟會為自己考慮。
「別貧了，快進去喝兩杯」
本來準備收拾打烊的戚店長見劉淏到來，又開始忙前忙后，又是水果又是小菜，還親自調起了酒。
「話說回來，你不也是經常曠課嗎？把你宿舍的幾個都帶壞了」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多久沒管班裏的事情了，再說了你是何許人也，班長大人耶，能和我們一樣嗎？」
「你就別調侃我了，我這不忙嗎。也不好意思天天和強姐請假」
「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啊，班長大人」黃樂軒笑道。
「我現在是一堆事情，都不知道先做哪件好，快別說我了，說說你，最近總能聽到你的風言風語」
「我家裏面拆遷這事你知道吧？」
「知道啊，班裏都傳開了，什麼時候帶我浪啊土豪」劉淏冷嘲熱諷道。
「最後沒拆成，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這樣啊」
「是啊，不然怎麼會跑過來給你打工」劉淏欲言又止，不知道說什麼合適，只能幹巴巴地口頭迎合。
就在此時戚店長終於調好酒，興奮地小跑過來，揚言要和劉淏好好喝上一杯。事已至此，酒是逃不過了。
「阿淏，你太久沒來了，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來！敬一下我們老闆」
「店裏生意差了許多，我都不知道怎麼和你們彙報工作了」戚店長感嘆道。
「別說了，都在酒里了！」
許久不見的幾個老夥計舉杯共飲，好不快活。
還沒等三杯下肚，最後一桌客人便大聲叫喚：「老闆，再來一打啤酒！」。三男四女圍成一桌，其中一個男生喝醉了。
「同學，我們快打烊了，今天不賣啦」戚店長坐着回應道。
「不賣了？你什麼意思，他們幾個就有的賣？」男生瞬間惱火，起身吼道，將瓶子摔到地上，情況一發不可收拾。
「是啊，不賣了！你摔瓶子是什麼意思？這是我們老闆，我們自己喝不行嗎？」些許醉意的戚店長火冒三丈。
「老戚，我來」當戚店長準備起身議論時，劉淏壓住了戚店長的肩膀，隻身向幾人走去。
看着劉淏走來，其中一個身穿黑白線條的短髮女生試圖擋住喝醉的男生，生怕鬧出什麼事情。
「同學，不好意思，我這裏大把酒，我請你喝，就是怕你喝不完」
「開玩笑，你是瞧不起誰啊？」
「老戚，紅酒伺候，然後拿個掃把，幫客人把玻璃收拾一下」
戚店長聽后馬上跑到了倉庫取出了一箱紅酒，應劉淏的要求悉數打開，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短髮女生神情緊張地說道：「帥哥，我們可沒有點紅酒啊」
「沒事，這個我請大家喝！」劉淏說完，現場居然一片嘩然，興奮至極。
「但有個前提是，我要和這位同學喝一個！」劉淏拿起了一瓶紅酒遞給了喝醉的男生，隨即自己拿起一瓶。
「喝一個！喝一個！」看熱鬧的不怕事大，也可能是都喝醉了，口號整齊劃一。令人意外的是，原本喝醉的男生卻意外的清醒，認慫了。
「我不喝，我醉了，我是想給他們點」此話一出，現場一片唏噓。
事情就此了結，敬了其他人一杯酒之後，劉淏便轉身離開。就在這時，從後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我和你喝！」
猛然回首，是剛才的短髮女生。出乎意料，本以為唬住了男生，沒想到唬不住一個女孩子，實屬彪悍。隨着眾人的喝彩，劉淏騎虎難下。
「可以啊！不過，怎麼也得來個祝酒詞吧？」黃樂軒想趁著短髮女生的醉意，做最後的掙扎，以此幫劉淏逃過一劫。
短髮女生果真道不出個所以然，本以為幫劉淏逃過了一劫，黃樂軒試圖牽走劉淏，此時劉淏卻未打算退縮。
「我們非親非故，非要祝酒詞的話，就祝台灣早日回歸!」瞬間引起鬨堂大笑。
就這樣二人將兩瓶酒一飲而盡，瞬間一股噁心湧上心頭。此時劉淏一副正經模樣，以明日有課為由，草率和眾人告別後，便奪門而去。
一晚上的酒，在門口吐得一乾二淨，一個踉蹌坐倒在地，迷迷糊糊之際口中還念叨著對不起。
凌晨兩點，劉淏每幾步停一停，早已分不清東西南北。勉強找到了「狗洞」，艱難地爬進去后，幾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拿着手機照着劉淏。
「保安嗎？我不想跑了，你們記過吧」醉醺醺的劉淏口齒不清地說道。
「我是你爸爸！」隱約看到幾人，站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