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綠霧
這些凶獸，不是隨遺址重現的古老物種，只是雲海寶林的原生土著。楊影仔細打量著地上遺留的屍體。
「擴大推進範圍，全體散開警戒。」趙庭宛下令道。
軍團太過集中，若是遇到險情，不利於他們戰鬥，會被自己人阻擋干擾，容易誤傷。
除了守衛十架馬車的三百白袍衛士外，其餘人都分成小隊，散開相隔了一定的距離。
時至中午，大軍已經推進了近百里地，除了偶爾竄出的幾隻蠻獸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停下休整半個時辰。」
趙庭宛讓人傳令道，在域場中。沒有靈氣流動滋養肉身，修士也需要飲水進食。素約宮為戰士們配製了特殊的軍糧，幾乎可以完美地被身體吸收，從而減少排泄的必要。
楊影把玩了下手中一小團乾糧，嗅了嗅，而後把它丟回儲物袋中。
這種類似營養素的東西雖然能夠滿足身體所需，也方便攜帶，但口感實在不怎麼樣，味如嚼蠟。
他掀起戰甲，從自己儲物袋中拿出食物，臨行前，他裝了七八個袋子的食物，看得戚怡十分無語。
這個傢伙哪裡像是去妖都征戰探險的啊，分明是打算去那裡野炊一整年的。旁人的儲物袋裝的都是武器秘寶，攻伐應急之物，唯獨他把柴米油鹽帶上，上輩子可能是個餓死鬼。
「俞小兄弟，你這蘋果還有沒有？」
同隊的一個人望見他在馬背上用寬刃戰劍悠哉地削著蘋果皮，而後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黑乎乎的軍糧，忍不住湊近問道。
「有啊，來，一人一個。」
楊影大方地說道，慷慨地從袋子中取出好幾個，拋給同隊的夥伴。
「你們幹嘛呢？」杜統領看見后大聲呵斥道。
「行軍途中怎麼能吃這種東西？到時候腸胃不適了怎麼辦？」他較為文雅地說道，大軍一路開進，不會等待他們上廁所。
單獨脫隊在這蠻荒叢林中是非常危險的事，沒必要為了口腹之慾冒險。
「憋著唄。」最先找楊影要蘋果那人笑著應道，並不在乎。
其餘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最好能憋個十天半個月。」杜統領瞪著他冷聲說道。
「實在憋不住就拉褲子里吧，哈哈。」另一人說道。
「你們要點兒臉吧，好歹也是攀峰填海的修士，還拉在褲子里，傳出去多丟人啊。」一位老成持重的隊員說道。
「進了域場后，經歷了最初的幾天，我已經開始自暴自棄了，逐漸適應凡人的生活。」
分在杜統領這一隊的幾人性情都很好，一路上有說有笑的，沒有太多顧忌猜疑，楊影還挺喜歡這種和諧氣氛的。
「杜統領，你也來一個？」楊影那一個蘋果扔向他。
「滾犢子。」杜統領接住后又重新扔回去給他。
「俞小兄弟，你可太有先見之明了，現在我已經開始後悔沒自帶食物了。」最先要蘋果那人說道。
「羅磊，我看你也帶了好幾個儲物袋啊，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秘密。」
「咦，怎麼前軍停下了？」一人把蘋果收起來，伸手握住兵刃說道，他名叫常鑫。
幾人看似大大咧咧的，實則個個小心謹慎。在這片荒古遺留的叢林，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應當是遇上了阻礙。」楊影猜測道。
前方是一條詭異的黑河，幽深平靜，墨色的水流緩緩蠕動。開路的士卒用一根長桿試探了下，伸到盡頭也觸碰不到底部。
河面很寬，薄霧瀰漫之下，看不到對岸。
「放出飛輦探查。」
趙庭宛眉頭緊鎖，讓人放出一群靈敏的飛輦。素約宮的秘圖上記載有這條河流，上曰：幽幽黑河，羽落不浮。
「這片區域，連飛輦的速度都變得極慢，且飛得低矮。」她望著竭力撲騰翅膀的飛輦低語，它們閃動翅膀的頻率很快，但僅能維持不墮地。
她坐下的天馬嘗試著煽動巨大的羽翅。
「空氣很粘稠，存在禁制，無法飛入高空。」
它告知趙庭宛，強大如它也難以在空中快速穿行。
等了一段時間，飛輦終於回來了。
「對面沒什麼異常，鋪搭浮橋，捨棄輜重，輕裝渡河。」
前軍數人以巨弓射出兩支帶有繩索的巨箭，很快便凌空鋪搭出一座可供人馬行過的浮橋。
開路的機器被拋下，大軍依次快速地通過了浮橋。
「怎麼不留下一隊人馬守住浮橋？」楊影回頭望了下，皺眉說道。
「為什麼要留人下來守浮橋？」羅磊奇怪道。
「倘若前方遭遇危險，後面浮橋又被破壞掉，如何能夠快速撤退？」
「你說得有道理。」羅磊想了想后道。
「怕是素約宮的人沒想過撤退，打算一鼓作氣直達古妖都。」常鑫說道。
「各位還是小心吧，我隱隱有種感覺，跨過黑河后，情況會大不一樣。」楊影提醒道。
他覺得這條黑河是某種意義上的分界線，到了這裡才算是征途的起點，之前聖地派來探查的人應該都沒有渡過這條河。
「嗯，我們一隊人還是靠近些，也好相互照應。」羅磊說道，招呼相識的人靠過來，跟在杜統領後面。
「很詭異，安靜得過分。」
同隊的一個人說道，他很年輕，僅比楊影大幾歲，實力卻很驚人，叫莫明。
「天氣變了，原本毒辣的太陽都消失不見了。」
天空算不上陰沉，只是不再有陽光灑落。
「啊...」
忽然間左側有慘叫聲發出，而後凄厲的嚎叫聲此起彼伏。
楊影循聲望去，只見左側軍隊亂成一團，人馬嘶鳴，正往自己這邊逃竄。
「什麼情況？」
羅磊第一時間把戰劍抽出來，驚聲問道。
「左軍穩住陣腳，不要慌亂。」趙庭宛大喝道。
但這並沒有用，左邊的軍士還是不停的後退，臉上寫滿了驚慌。
「這是什麼東西？」常鑫臉色大變，座下的玄馬焦躁不安，踱著步子想要逃離。
侵襲而來的是一團淡綠色霧氣，最先觸碰到這團霧氣的人馬，血肉開始消融，在凄厲的嚎叫聲中化為一具白骨。
森森白骨套在鐙亮的鎧甲里，連著玄馬的骨架落在地上。這場景的衝擊力太強了，再強大的戰士都忍不住後退逃竄。
「卧槽。」
楊影也是心裡發毛，伸手緊緊地拽住韁繩，盤算著情況不妙就趕緊跑路。
綠霧蔓延的速度不算快，所以他也沒有特別著急。
他覺得騎著玄馬往右邊跑的話，綠霧是追不上的，只是這樣一來，多半要偏離預定的路線了，指不定會因此而陷入某些更危險的死地。
「怎麼辦？」莫明顫聲說道，綠霧離他們還有一定的距離，故此他們還能保持冷靜。
「原地待命，擅自後退視為叛逃，殺無赦。」杜統領冷聲說道。
他是素約宮的正式弟子，若這隊人抗命逃跑衝擊中央護衛的話，他將毫不留情地出手將他們斬殺。
楊影聞言望了眼杜統領，而後轉頭盯著逼近的綠霧，認真觀察和思索。
「火，用火。」
他快速地抽出一支箭桿，插上火焰箭鏃，把它遞給杜統領。
杜統領疑惑地看著他，稍稍猶豫后還是接過火箭，張弓一箭射向綠霧。
嘭!
火焰箭頭炸開，燃起一片火焰，於剎那間點燃綠霧，熊熊的無根之火燃起，片刻后消弭無形，綠霧彷彿沒有出現過那般。
唯有地上千百具森森白骨證明它來過，並且奪走了很多生命。
眾人紛紛望向射出那一箭的方向，楊影早已閃開，只留下杜統領握著弓留在原地。
「記下杜統領的功績，回去后重賞。」
趙庭宛看到這一幕，吩咐素約宮的人記錄下來。
「你為何不親自射出這一箭？」杜統領神色複雜地問道。
「太遠了，屬下怕射不準。」楊影淡淡說道。
他深深地望了楊影一眼，拍馬走在前方。
「放屁，就這麼點距離，這麼大團綠霧，瞎子都能射中。」旁邊的羅磊靠過來低聲說道。
「不錯，你分明是故意讓出大功的。」常鑫也說道。
他們當時就在旁邊，楊影做了什麼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我實力低微，沒必要出風頭引人注目嘛。」楊影說道，他性情低調，沒有太大的好處，他不願被人關注。
「立下功績，回去后素約宮會有巨大賞賜的。」
「能活著回去再考慮賞賜的事吧。」楊影微笑著說道。
「你怎知道用火能燒盡綠霧？」莫明問道。
「猜的。」
「這種鬼東西真夠滲人的，也不知前方還有什麼等著。」羅磊說道。
「確實，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最難應付。短短片刻便奪走了千百人的性命。」
常鑫附和道，同時也慶幸自己的任務是護衛中央馬車，不必走在邊緣探路，這樣還相對安全些。
「唉！他們大意了呀。」
楊影也是一聲輕嘆，綠霧蔓延的速度並不快，若是警惕些應當能夠避開。應當是前一段路太過平靜，讓他們鬆懈了。
他在馬背上把箭桿一一裝上箭鏃，分門別類地放在隨手可拿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