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困局
因此柯諾跟著徐貴妃過來的時候,正是皇甫正德瓮中捉鱉的時候!以及秋後算賬,每個人一樣樣算起來!
徐貴妃進入到大殿的時候,一室的大臣,帶著濃濃的血腥味,從梁國忠身上傳來的尤其重!
但傅立仁是御醫,又是梁國忠一派,所以自然幫梁國忠進行了簡單的處理,但還是帶著濃濃的血腥味!
瀰漫的血腥味讓徐貴妃心中翻湧,好不容易壓下,她才對著皇帝行禮,「皇上!」
皇甫正德非常的不高興,他毫不掩飾自己對徐貴妃的不喜,冷著臉開口,「愛妃有何事?無事先退下吧!」
徐貴妃臉上冷笑一聲,「皇上,夜深露重,臣妾是來陪伴皇上的!」
皇甫正德不讓她在這裡,可她偏偏要!憑什麼她要擔這樣的虛名,世人都說她徐妃囂張跋扈,可誰知道是誰讓她這般如此的!
就是眼前這個坐在龍椅上高高在上的人,他以為他能操控所有人的生死悲歡離合,可憑什麼?
徐貴妃不甘心,她付出的太多,得到的太少!
龍椅之上的這個人,太讓她心寒,連一點點夫妻之情都不念,那她又何必!這麼多年,殫精竭慮,難道就為了一個他死後她的殊榮嗎?
這樣一個反覆無常的皇帝,沒有信義的薄情男子,她實在是無法騙自己繼續信他!
所以她不甘心做那瞎子,聾子!她要站在中心,讓他不敢小覷!
你不是覺得碾死我就像碾死一隻螞蟻嗎?可我偏偏不如你的願,既然你騙我都這般不用心,那我就讓你見識見識,螻蟻的反抗力!
皇甫正德很少見到這樣的徐貴妃,囂張跋扈,任性到極致!
往往這樣的徐貴妃只在那些妃嬪或者朝臣跟前出現,在皇甫正德跟前,永遠都是溫溫柔柔,聽話乖巧的!
可什麼時候徐貴妃能對著他,跟他較勁了?
「愛妃,朕今日諸事皆忙,又如此多的朝臣陪朕,愛妃可以去歇著了!」
話說的好聽,可語氣里已然帶著隱隱的怒氣了!
徐貴妃一步步走上前,在距離皇甫正德兩步左右便側身站在了皇甫正德的身側,笑著用只有二人聽得到的聲音說,「皇上,蓮兒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與皇上並肩而立!蓮兒想看看站在皇上身邊看到的是何風景!這是蓮兒一直以來的願望,皇上就如了蓮兒的願吧!」
徐貴妃單名一個蓮字!瞧,雖然她貴為貴妃,可名字卻還是那般的普通,所以徐貴妃自從發跡以後從來不以蓮兒自稱!
一是皇帝不喜,二是她自己也嫌棄!
可不知為何,今日此時此刻,她卻如此自稱!
皇甫正德垂了眼,看看這殿上劍拔弩張的氣氛,好似所有人都瞧著他的笑話似的!
「跟朕進來!」
因此皇甫正德留下一句話,便進了內殿!
而這句話是留給徐貴妃的!徐貴妃跟著皇甫正德閃身進了內殿,獨留下這一殿各懷心思的人,面面相覷!
這皇帝,也太……無常了些!
如果說方才是困局,所有人都被皇甫正德反將了一軍,那麼此刻,只有禁衛看守的眾人,便迎來了自救的時機!
眼下宮中的情況只怕只有這殿內之人知曉,所以,他們必須傳信出去,只有外面的人知道了,才能救人!
或是上書自罪,或是傭兵威脅,總之,自會想辦法周旋!
總比這樣被圈進在這裡,隨時等著皇甫正德看誰不順眼了砍一個……看看梁國忠的手,還有幾個人不惶恐!
人,最是怕死的!
柯諾悄悄的摸上去,見到處都是人把守,自然更加小心,又見皇甫正德跟徐貴妃兩個人單獨進了內殿,便悄悄的尋了處防備鬆懈的,趁著天黑弄倒一個!
而後換上人家的衣裳,在稍微修飾下,嗯!天衣無縫!
而後便有人見到這邊一個守備突然往大殿走去,守在大殿門口的人攔著問,「怎麼不在原地看守?」
柯諾低著頭,一副著急要緊的語氣,「屬下發現緊急情報,要馬上進去上報皇上!」
可能因為方才徐貴妃硬闖過,此刻柯諾說完就直接硬闖,那看守的也沒說什麼,只是覺得,好似哪裡不對!
直等柯諾身影不見得時候才想起來,人家徐貴妃是主子,這人跟他一樣是奴才!主子和奴才的待遇能一樣么,就算有緊急情報,那也要彙報給你的長官,再一層層上報上去啊!
不過算了,人都已經進去了!
守備的人繞繞頭,「今天真是怪了!」
而已經閃身入殿,而後放慢腳步,往阿南等人身邊挪去,自然也無人去注意他!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看守的人身上呢!
故此,柯諾很輕易的就到了阿南等人的包圍圈!
突然來了一個生人,周圍的人自然你看我我看你一眼,但柯諾很自然的說了句,「外面無事,大哥讓我來換換!說你們在裡面也累了,今夜也不知道何時結束,咱們輪換著休息下!」
柯諾這方看守的幾個人聽了柯諾的話竟然都沒有懷疑,保持一個姿勢久了,來個人換換也好!
因此三三兩兩有人放鬆了些,不像一開始的劍拔弩張!
主要也是皇甫正德沒在大殿!
不同於那些看守的人,阿南在聽到柯諾開口的一瞬間,就突然朝他看了過去!
也許柯諾低著頭看不清面容,甚至改變了自己的聲線!可阿南是跟他相處十年的人!
只一句,他便能分辨出那人是柯諾!
阿南扶著梁國忠的手突然的握緊,梁國忠皺著眉看向阿南!
阿南垂下眼而後朝柯諾的方向看過去,梁國忠也跟著看過去,柯諾正好抬頭,而後與二人對視之後點了下頭!
本能的梁國忠突然倒地,阿南緊張的問到,「梁將軍,你沒事吧?是不是又疼了?」
梁國忠緊閉著雙眼似乎昏死過去一般,傅立仁也忙上前查看,可發現梁國忠氣息平穩,雖然傷勢大,可止血及時,並無大礙,按理說此刻不應該昏迷才對啊!
阿南等傅立仁把過脈之後就驚恐的對著傅立仁說,「傅太醫,梁將軍怎麼了?他是不是死了!嗚嗚……梁將軍你不要死!嗚嗚嗚……」
傅立仁一愣,心想這位殿下之前看著一直很沉穩的,怎麼說變就變了!不過還是皺著眉,準備勸慰一番。
但他還沒開口,梁國忠用僅有的左手握住了他的手!
傅立仁心中一跳,快到嗓子眼的話就這麼生生的堵著了!
接著就聽著阿南對一旁的禁衛說,「求求你們,救救梁將軍,將軍不能死啊!邊關還要那麼多戰士等著他,求求你們救救他!」
阿南這副作為,無論是語氣還是說話的聲音都控制的剛剛好,只夠吸引柯諾這般的幾個禁衛,另一邊大半朝臣的部分是聽不見他說話和哭的!
只看得見他似乎湊到了梁國忠的身旁,又側頭跟禁衛說著什麼話而已!所以同一個大殿的都沒有吵到別人,自然也不會吵到內殿的皇甫正德和徐貴妃!
柯諾這邊的幾個禁衛軍是阿南的目標,自然成功的注意到了阿南這邊的動靜!
其中一個正要上前查看,柯諾突然伸手攔住,「不要輕易被他們所騙,我會些醫術,讓我上前看看!」
一塊看守的人見柯諾替人著想,忙點頭退回原位,任由柯諾走到阿南跟前!
「出了何事,你哭什麼!」
阿南擦著並不存在的淚,用濃濃的苦音說,「求求你救救梁將軍,你看看他……」
而後柯諾順利成章的也蹲下,湊到梁國忠身側來!
背對著身後的禁衛軍,對面也正好有傅立仁遮擋,阿南又湊在身前,自然沒人發現,被圍住的梁國忠睜開了雙眼,從懷裡掏出一枚虎符,「兵馬在城外,此為兵符,速去召集兵士,我等今日是死是活全繫於你了!」
柯諾本就是湊進來商議如何解決目前的困境,可他沒想到的是,方才隨著阿南的指引發現柯諾的時候,梁國忠已經準備好了!且準備的如此充分!
柯諾有些悻悻然的接過,「我會儘力!」
而後快速的塞到衣袖裡,假裝伸手再驗視梁國忠的傷勢,而後起身,嘴裡說道,「死不了,瞎嚎什麼!」
阿南自然又說了幾句求救人之類的,柯諾自然不理,幾步就走出了圈外,對著一旁的禁衛軍說,「唬人呢!還有氣,活著的!」
「我去,我還以為真死了,搞了半天嚇人呢!還是兄弟你仗義!對了,你是哪個營的?」
柯諾擺擺手,「不客氣!」而後突然捂了肚子,「哎呀,肚子疼!」
「怎麼這時候肚子疼,也太不適當了!」
柯諾又捂住屁股,「不行不行,我先去大解!忍不住了!」
對方見柯諾如此,只得捂住口鼻,「快去快去,這裡我們看的住!」
「謝謝幾位兄弟,等我回來再換你們休息!」
而後柯諾幾步就往外出去了!
進來容易出去就更不難!到了暗處,脫下禁衛的衣服,一身夜行衣的柯諾,像行走在黑夜裡的精靈,往往人過去了,才有暗衛發現,「方才是不是有人過去了?」
「沒吧!我都沒發現!」
「我怎麼覺得有人似的!」
「別瞎想了,是這幾日精神崩的吧!也不知這什麼時候是個頭!」
「可能是吧!哎……」
……
柯諾這邊一心出宮,而後出城,揣著胸口的虎符,去給宮中的人尋求生路!
而殿內,阿南握緊手心,感受方才柯諾的體溫,趁著起身的瞬間,柯諾用著極小的聲音對阿南說,「無論如何,你要活著!」
阿南知道如何自保,他跟阿南這麼多年,也不是白跟的!他是放不下這些人!這些人是因為他如此的!可不能獨活!
如果說之前他只覺得對不起這些人,可此刻他更覺得對不起柯諾,對不起林秀!
新婚才第一日,就闖宮門,營救他們……萬一失敗,阿南不敢想象柯諾的下場!
似乎是阿南的擔憂寫在了臉上,梁國忠突然說了句,「生死皆有定數,如今不止你我,更是千千萬萬的黎明百姓,還要這個王朝的未來,都系在他一人身上的!」
「既然他這個時候來了,這便是他的使命!是上天授予他的命運,他該去做!更何況,國破家何在,大國安泰,小家才幸福!」
梁國忠很少有這樣細心的勸慰別人的時候,特別是對阿南!
他從來都是冷性子,因為他不想阿南怯懦,可似乎之前他的態度並沒有太大的成效!
所以他更希望揭開阿南的心結!
傅立仁也是心中百轉,柯諾竟然入宮了!這是他最不願見到的事!他不願意他參合進來,可偏偏他來了!
方才柯諾看了他一眼,那眼裡似乎帶著訴說不盡的埋怨和擔憂!
傅立仁心中又喜又憂,終於,他的兒子也擔心他了!可……發生在此時此刻,實在是憂心!
眾人皆有自己的心思,只不知此刻,內殿里,徐貴妃和皇甫正德互相對立!
「皇上,我要求小四繼承這皇位有錯嗎?」
「小四難道不是你的兒子嗎?」
「你不也承認他文治武功都遠勝於其他皇子嗎?」
「你不想把這皇位給他,你到底想給誰?」
「難道你坐了一輩子還不夠,還想帶到地底下去嗎?」
……「啪……」
清脆的掌聲,還要徐貴妃臉上鮮紅的掌印,都提醒著徐貴妃此刻皇甫正德的憤怒!
「這天下這江山是朕的,朕想給誰就給誰,願給誰便給誰!」
徐貴妃擦了一把唇邊的鮮血,冷笑著說,「皇上,難道您想給外面那些個亂臣賊子?給那個你親手殺了他生父的小子?」
「皇上,你未免想的太美好了!你以為這樣,你便能心安?」
「哈哈哈哈,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皇上,你真以為用著皇位,能贖罪?」
「真是天真,真是可笑!」
……
「啪……」
又是一巴掌,徐貴妃整張臉都紅彤彤的,妝容散亂,不像個貴婦人,反而像那街間的潑婦!
「朕就要把這皇位給他,你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