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雨夜

林清河掏出手機看了看，正好晚八點整。

「我下班了啊！」

喧鬧的音樂，除此以外，空蕩蕩的大廳，沒有人回應他。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一切都習以為常了。解下粉色系可愛的圍裙，林清河長出一口氣，一天的工作總算又熬過去了。

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吧嗒一扇卧室門打開了，走出一道苗條的身影。

林清河立馬再次打開廳堂的照明燈，看到的是柳橙心那張清蓮一樣的面容。

「這個，給你！」她捧著雙手，遞到林清河面前，是厚厚的一摞書。

林清河伸手接過，只覺著肩膀一沉，還挺重。

第一本，書名是《偶像經紀人職業指南》。

「今天的事是大力她不對，所以為了代她表達歉意，也為了獎勵你這些天的辛苦工作，這些專業上的書籍，就送個給你吧，希望也能對你以後的工作更加有幫助！」

「謝謝~」林清河很是感動。

多日的任勞任怨，終於換得了回報，一切都值了。雖然大家似乎都不喜歡他，但至少，眼前的這位姑娘還是理解自己的。即使僅僅只是一瞬的認可和鼓勵，也將成為他繼續下去的莫大動力。

在柳橙心目光的鼓舞下，他撤下第一本書，然後，臉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第二本書上，赫然寫著《家政工作總綱》。

第三本，《滿漢全席大全》。

第四本，《如何照顧好家中的寵物狗》。

……

一連七本，除了最上面的那一冊是正經有關娛樂方面的以外，其它的無一不是些關於保姆苦力工作之類的內容。

好心機啊！

林清河壓抑著內心的怒火，卻只能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再見！」

轟地摔門而去。

太憋屈了！自己這二十三年來的尊嚴，已經在短短几天內就被這四個姑娘摧殘殆盡。

林清河越想越氣，一個人走在漆黑的道路上，倒也不會覺著害怕了。

「噠噠噠~」

幾滴雨點打在臉上，冰冰涼涼的，林清河伸手揉了揉臉頰，隨即仰頭。

「下雨了？」

皎潔的彎月，孤零零地掛在黑幕一頭，散發出幽暗慘淡的白光。

「嘩~」

沒等林清河再做思考，暴雨傾盆而下。

「操，這麼大？」

觸不及防的林清河，瞬間被淋了個透。可憐他今天出門也沒帶個遮雨的護具，再看看四周一片荒蕪，哪有什麼避雨的地方。

早上還好好的大晴天，偏偏等到自己下班回家的路上來場暴雨？就好像存心要針對自己一樣！林清河很想學著李元霸一手指著天，痛快地罵上一句「賊老天」，可想想人隋唐第一猛將的下場，還是悻悻作罷了。

所幸離宿舍也沒多遠了，林清河右手托著一本柳橙心送的書，擋在頭頂，便是一路狂奔。

「林清河！你快出來！林清河，嗚嗚嗚~」

遠遠的，林清河便聽見有人在他的宿舍門前哭喪似的喊著自己的名字。他連忙再次加快幾步，蹭蹭走上平台。

偷偷湊近一看，林清河傻眼:「落落？你怎麼在這！」

一頭黑髮濕噠噠地貼在臉頰上，已經被淋成了落湯雞的齊落落伸手在眼角上抹了下，一扭頭便撲到了林清河的懷裡。

「你去哪兒了呀，打電話也不接。」女孩嘶啞著嗓子，將臉埋入他的胸口，很委屈，也很讓人忍不住心疼。

「我換手機號了呀！嗨，忘了告訴你了~」林清河一拍腦門。

一陣狂風襲來，密集的雨點像機關槍射出來的子彈，打得林清河背後生疼。

他連忙掏出鑰匙開了門，扶著懷裡的齊落落躲了進去。

「快別傻站著了，你也真是，不知道找個地方躲躲！」

開了燈，林清河抽下一條幹的毛巾，遞給她。

齊落落接下毛巾，先將其小心的摺疊好，對著臉上印了印。接著，便開始一縷一縷地擦拭頭髮。

「嗒~嗒~」一串串小水珠，順著她的發梢，打在地板上。

林清河靜靜地看著，此刻，眼前的齊落落眼眶紅紅，一張嬌小的臉蛋，也因為雨水弄花了妝，油膩膩的。隨著她的抽咽，肉眼可見的白汽從小嘴裡吐出來，再消失無蹤。

再往下看，是一件白色的襯衫，因為濕透的緣故，緊緊貼著皮肉，就連胸口那兩朵黑乎乎的文胸碗，也是清晰可見。

「嗯哼~」林清河輕咳一聲，以遮掩內心的尷尬，「那個，要不你先洗個澡，我這還有幾件乾淨的衣服，你先將就著穿吧！」

「嗯~」齊落落臉紅到了脖子頸，似乎也意識到自己一時不慎，已經走光了。

「啦啦啦~」哼著小曲，伴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之傳來王傑的聲音，「哎，老林啊，你也剛下班啊?」

屋內的林清河與齊落落二人，在聽到動靜后齊齊扭頭，目光恰巧對上了王傑那張探頭探腦的嘴臉。

然後，齊落落美眸中凶光一閃，抄起桌旁的玻璃杯就丟了過去。

「我什麼也沒看到！」王傑嗖地縮頭。再看看地上早已是碎成渣的玻璃片，那叫一個心有餘悸。

回想著剛才屋裡的場景，難道老林已經和齊大美女……王傑的心，更像是這滿地的玻璃，碎成了一瓣一瓣。

沒一會兒，用衣服遮住胸前的齊落落便走了出來，一聲不吭地，匆匆直奔旁邊的露天衛生間而去。緊隨在後的林清河，一眼掃到了躲在牆後頭的王傑，瞧著王傑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不由洒然失笑。

「放心，沒你想得那麼複雜，我和她之間什麼也沒發生。我說你小子能耐啊，不是六點下班么，怎麼回來得這麼晚？難得能有一個在美女面前表現的機會，也不知道抓緊！」

「我，今天臨時加班嘛！」王傑突然很替自己委屈，沖著林清河的背影大喊，「我平時下班都挺早的！」

「知道知道，你下班早！」林清河敷衍著，跟著齊落落後頭進了衛生間。

將澡盆和洗髮露、沐浴露等一系列洗浴用品放在水池子上，林清河順手打開太陽能熱水開關。

對著女孩略有歉意地一笑:「這裡有點小，你先將就著沖個澡，我就在外面等你！」

「好！」齊落落乖巧地還以微笑。

等到林清河出去關上了門，齊落落開始一件一件，輕柔地蛻下渾身潮濕的衣服，直到露出那具完美無缺的胴體。看著鏡子里自己的倒影，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輸給了包子。

「水溫還好吧？」這時，外面傳來了林清河的聲音。

「還好！」齊落落回應著，不禁下意識地伸手去試了試水溫，卻立馬縮了回來。

「嘶，好燙！」

「轟隆轟隆！」

整間衛生間，就是一個用鐵皮臨時焊接的簡陋小盒子，幾平方米大小，一次僅能容納一個人洗澡。

獨自一人站在裡面的齊落落，聽著四面八方雨點打在鐵皮表面的爆炸聲，和似乎隨時都能將其整個掀翻的嗚嗚狂風，卻一點兒也不覺著害怕。

因為她知道，他就守在自己的身邊。

「林清河，你幹嘛好好的換電話號碼啊，打你電話也不接，發你微信也不回！」

「畢業了唄，留著學校發的手機卡也沒用，就在回家的時候重新辦了一張，也算是重新做人！」

「瞧把你能的！我不管，以後你要是再有換號碼這種事，必須提前通知我一聲！休想就這麼輕易地把本小姐甩開，聽到了沒有啊！」

「是，女王大人~」

聽著外面林清河故意拉長了語音的回應，齊落落嘴角不禁微微翹起。

自從發現打他的電話再沒回應之後，她整個人都顯得失魂落魄下來，好不容易熬過了導師的實驗課，齊落落立馬坐上了地鐵，直奔記憶中林清河所提供的住址。

一路詢問，她終於找到了這裡，就在這個小小的陽台上，兩間用鐵皮搭建的小屋，很是突兀地矗立著。簡單，破舊，彷彿微風輕輕一吹就會倒塌。

她的內心，莫名心酸。

她使勁地敲打鐵皮門，隆隆作響，毫不顧忌周邊鄰居的警告和謾罵。但是，屋裡始終沒有回應。從晚霞餘暉，到夜幕降臨，再到風雨交加，她都沒有停歇過。

因為她知道，今天要是找不到他，那以後一輩子也再找不到了。她很害怕，害怕他會離開這座城市，離開自己，那樣的日子，她無法想象。

「林清河~」

外面除了風聲，靜悄悄的，沒有回應。

「林清河?」齊落落急促地又叫了一聲，還是沒人回應。

她扯下衣服胡亂地遮掩住私密處，便猛然拉開了浴室門。呼嘯的寒風，撲面襲來，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涼意。

「林清河！」

「哎，你怎麼出來了？衣服都不穿？」一路踩著懸空梯，林清河手捧康師傅速食麵，好奇的問。

「啪！」

狠狠摔關了鐵門，躲在門后的齊落落臉上一陣潮紅，然後噗嗤笑了。

「自己還真是個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