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手

林清河自認為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沒有干過有昧良心的壞事，更沒有做過敗壞社會道德風氣的醜陋行徑。當然，他也沒幹過什麼偉大的壯舉，即使是扶老奶奶過馬路這樣的作文情節，記憶里似乎也沒發生過。

說到底，他僅僅是芸芸眾生中的一粒塵埃，不求大富大貴，能夠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已經很是知足了。

「包妹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王傑扯著脖子叫了聲。

那邊濃情蜜意的男女聞聲探過頭，包智笙一眼便認出了那個身高一米七八、相貌出眾的林清河，回頭向男人低語了幾句，直到將他哄進了駕駛座，這才一掀長發，施施然地向林清河走來。

此時此刻，周圍的男女群眾越聚越多，一方面是被王傑剛才的那一嗓子給吸引了過來，更多的，是一男一女這對主角相貌實在太過出眾。當然，關鍵是不出意外的話，待會兒還有個大瓜可吃。

至始至終，林清河的目光都是投射在那個一身黑色風衣的男子身上，雖然戴著墨鏡看不清長相，但是僅僅是從稜角分明的輪廓和一頭颯爽的短髮就可以判斷得出來，長相應該不差。加上豪車和怡然的氣質，應該是個富貴人家無疑了。

那麼，自己是被戴了綠帽的那一位了？

當女孩兒在距離林清河有三米遠的地方停下腳步，默默凝視著他的時候，林清河不可遏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一身白色絲綢禮服的她，嘴角微微掛笑，就像是風中沾著晨露的一朵嬌艷玫瑰。少了往日的清純，卻多添了幾分說不清的嫵媚。

林清河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根本發不了聲，剛剛一路上在腦海里構思好的情話此刻也是何等的蒼白無力。現在的他，只想找個縫隙躲進去，在漆黑無人的地方好好大哭一場。

「我知道你不會的！」女孩開口說道，「不會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發瘋吵鬧。清河，你很成熟！」

是啊，都已經過了耍小脾氣的年紀了。林清河默默摘下眼鏡，讓世界再次恢復成黑白的顏色，一如同他現在的心境。

「可就是這樣，我很擔心你，清河！」女孩情不自已地踏前一步，在發覺眼前的男子微不可察地往後撤時，她還是停下了。

「今天我就要走了，離開學校，再也不回來。該說的，其實在電話里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這樣，只怕大家以後也沒辦法當朋友相處了。我原本以為你不會來，可沒想到你還是來了，更撞到了這樣尷尬的一幕。」

「對不起~」

「對不起？」林清河訥訥地重複了句，笑出了聲：「就因為怕被我撞見，所以在電話里說得那麼決絕？還是不想當著我的面說，『對不起，我出軌了』？」

卧槽，王傑差點脫口而出的口頭禪，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上下掃了眼林清河的背影，就好像憑生第一次認識他一樣，這娃兒什麼時候也這麼毒舌了？

「錯在我，你怎麼說，我都無法反駁。如果將來真的有報應，也是我罪有應得，我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著就好。只是，清河，別為我傷心，更不要哭，因為那樣，不值得！」

胸口就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林清河明顯已經無法控制自己，清淚順著臉頰溢了出來。

你出軌背叛了我，到頭來還堂而皇之的叫我別傷心，因為都是我的錯。多麼漂亮的話，讓人難以反駁不是么。

林清河暗恨，恨他以前怎麼沒發現她是這樣一個心機深沉又如此絕情的女人。

「你穿這件西裝，還是那樣的帥氣！」女孩笑。

「我會還你的。」林清河伸出袖口一抹眼淚，補充了句，「錢！」

女孩笑笑，並沒有拒絕。還不還是他的事，至於要不要接受，就不是他說了算的了。

「我該走了。」女孩回頭，車裡面的男子伸手對她招了招。

「以後，我們大概是不會再見到了。所以衷心的祝願你，清河，找一個更善良、更美麗的女孩，跟她結婚吧！」說著，她一彎腰到底，向著林清河，這位前任男友鞠了一大躬。

「王傑，好好地照顧他！」

「哎！」王傑措不及防，木訥地應承了句。

她瞥頭再看向林清河時，目光中滿是溫柔，不屬於情人，更像一個姐姐在看受了傷的弟弟。

「我在宿舍給你留了禮物，算是一個念想吧。記得待會兒去拿，至於是扔掉還是保留，你說了算。那麼，再也不見，林清河！」

女孩笑著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在他看不見自己臉的那一刻，她終於再也無法抑制，淚如雨下。她伸手捂住了嘴，不至於發出難堪的哭泣聲，然後使勁擦了擦淚痕。到了車子旁邊的時候，轉瞬間又恢復成那個陽光的包智笙。她打開車門，坐了進去，然後滿臉洋溢著幸福地對著旁邊的男子說：「我們走吧！」

愛情就像毒品，明明知道它傷害極大，危害極深，身為普通人的我們還是忍不住會犯癮嘗上一嘗。

林清河已經記不得這是曾經在哪本書上看到過的一句話，當時只是覺得這位作者一定是十足的老光棍，要不然怎麼會寫出這麼極端的一句屁話！

直到現在，腦海里再次泛起這段話的時候，他才恍然大悟，愛情並不一定等於毒品，但它一定會讓你在被人發現之後，感到萬分的懊惱和悔恨。

初讀不識文中意，再憶已是文中人吶。

不知道為什麼，林清河突然很想抽煙，於是回手拍了拍王傑的胸口。

「什麼？」王傑楞。

「煙~」林林清河有氣無力、軟綿綿道。

「哦哦~」王傑一副受寵若驚的姿態，也沒問這位從來不抽煙的爺會不會不習慣，畢竟失戀者為大么。

殷勤地遞上煙，再麻溜地點上火，王傑低眉哈腰，一副小跟班的樣子。

「咳咳咳~」隨著尼古丁入喉，林清河一陣劇烈的咳嗽，原本憋回去的淚水也再次涌了出來。不過出奇的，第一次抽煙的他居然感覺到說不出的適應。

「走了！」林清河瀟洒地擺擺手，頭也不回地真就走了。

「去哪兒啊？」後面是王傑無辜的吶喊。

「招聘會。愛情沒了，麵包總不至於也吃不上吧！」

「操！」王傑狠狠地給自己來了一巴掌。都怪自己這張破嘴，跟他說什麼愛情麵包這樣的謬論，這下好了，一語成讖不說，連人也一塊整瘋了。

「等等我！」來不及給嘴裡叼著的煙點火，王傑慌忙追了過去。

直到男女主角散場，圍觀的吃瓜群眾這才慢慢圍攏，竊竊私語起來。

「剛才的那位是咱們學校的林清河和包智笙吧，那對金童玉女。嘖嘖嘖，這就分手了？」

「那還不明顯么，女的長得漂亮，快要畢業了找個大款傍身，反手就甩了林大才子。哈哈哈，多麼狗血的劇情，我特喵以為這樣的劇情只會在電視劇裡面才會出現呢。沒想到啊，夠到胃夠勁道！」

「沒發生在自己身上不知道別人有多傷心是吧，活該你小子打了四年光棍！」

「操，要是老子有這麼漂亮的女朋友，玩個四年，被甩了也樂意！話說回來，林大才子剛才是哭了吧？」

「能不哭嘛！包美眉也哭了，我剛才可看見了！」

「哎，何必呢！人生啊，真現實！」有人莫名感慨了句。

「都閑得是吧，要不要老娘來教教你們在背後嚼人舌根的會挨揍！」鐵門衝出來一位彪悍的妹子，一頭勁爽的齊耳短髮，英氣逼人。

齊落落，包智笙的舍友，同樣也是她與林清河感情發酵到如今分手的見證者。平日里，她總是會以一個正義的女俠自居，今天也不例外。

「落落，算啦！你別真把人給打傷了！」旁邊兩名同是舍友的女同志費勁地拉住她。

「你們還不快散了！」其中一個女孩得隙，沖著人群憤怒的呵斥。

「哎，算了，散了散了！」即使這其中不乏有些看上去強壯的男孩，也沒人會不知趣的真跟一個女孩較勁。

大家三三兩兩的，也都離開各忙各的去了。

「哎呀，你們幹嘛攔著我！」齊落落掙脫開同伴的拉扯，憤憤不平。

「你不會真的以為自己能一個打十個吧？」一個女孩說著，撇了撇嘴。

「就是，四年了，那個林清河看過你一眼？到頭來你受傷住院了，他還能來感激涕零地跪在床邊上跟你道謝不成，還不是我倆一把屎一把尿地照顧你，真的是！」另一個女孩同樣翻著白眼。

「林清河~」齊落落一拍腦門，「哎呀，包子的禮物還沒給他！」說著，她如風一樣火急火燎地沖回了宿舍。

「落落啊~」二女相顧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你什麼時候能為自己的事上上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