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到處都是可悲可嘆可憐之人
赤井櫻子置身於一片寬廣的原野中，風吹過原野，綠草跳起了波浪舞，她頭上戴着一頂遮陽帽，而在她的面前，有着一個叫路塵的男孩。
那個陽光男孩穿着短袖，看見了她便飛奔而來。
「櫻子！」
一個恍神，赤井櫻子睜開了雙眼，從那張充滿童話的粉床上起身，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了她精緻的小臉，她的眼睛被陽光刺痛了，伸手遮擋。
她又開始做夢了，夢見以前，以前的事，以前的他。
路塵是一個很陽光的人，在以前他有很多朋友，跟他們無話不談，比起現在更是開朗百倍，而發生改變的那天，下着大雨，空中雷霆閃爍，到處都是烏鴉的叫聲，就彷彿世界末日。
赤井櫻子還記得她踏過一個又一個小水窪，飛濺起的雨水和泥土弄髒了她的裙子，但是她都沒有時間顧上了，她跑到地鐵站，看見了路塵。
悲傷，巨大的悲傷包圍着那個男孩，那個男孩看見赤井櫻子的一瞬間，重新擁有了希望，但是最讓人絕望的是，他的悲傷在一瞬間吞噬了那如點點星芒般的希望，如人沉大海，無法自拔。
「櫻子？」
路塵呼喚着她的名字，眼淚逐漸從眼眶裏滴落，那不是一般的眼淚，那是血淚！
「櫻子，我好難過啊！」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啊！啊啊啊啊！」
路塵跪倒在地，痛哭不止。
在路塵哭的那一刻，赤井櫻子只覺得屬於她的世界，崩塌了！
他們相互擁抱，一輛動車開過，上面的燈光照亮了他們，天空被雷霆撕開了一條裂縫，無盡的悲傷從那條裂縫流露，籠罩着他們的世界，就彷彿世界末日一樣，祈求着能獲得救贖的二人，相互依偎，像是抱團取暖的兩頭小獸。
路塵在抽泣，在顫抖，在痛哭，赤井櫻子從未見過這樣的路塵，她撫摸著路塵的後背，安撫着他，用着路塵以前曾為了安慰她的時候說的話。
「哭吧，把眼淚和悲傷留在過去，明天會更好的。」
路塵使勁抓着赤井櫻子，生怕連她也失去了，臉上儘是鼻涕和眼淚，跟現在冷漠孤傲的路塵，簡直就是兩個人。
除了背負的悲傷是一樣的。
赤井櫻子下了床，伸了一個懶腰，對着窗外的陽光微笑道。
「明天會更好哦，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放棄希望哦！」
「路塵，我的.......」
赤井櫻子那最後兩個字聲音很輕，並不知道她說了什麼。
但是，應該很溫柔吧。
元海家。
路塵吃完了早飯，收拾了碗筷，背上背包就出門了，整個家跟昨天沒什麼不一樣。
只是那張遺照上披上了一張白布，僅此而已。
鹿櫻高校。
路塵停好了車，就準備換上室內鞋，結果又看見了熟悉的一幕，兩三個女生偷偷地打開了一個柜子，手上還有着各種顏色的顏料。
路塵皺了皺眉頭，切了一聲。
「喂！你們在幹什麼！」
那幾個人瞬間驚了一驚。
「被發現了！快走快走。」
路塵搖了搖頭，心想這都上高中了，這些人心智怎麼還是這麼不成熟？這麼喜歡捉弄人，為什麼不一直在幼兒園讀？跑來高中浪費資源？
「一群社會的蛀蟲，自以為是地啃食著這美好的世界，只為了充實自己那毫無意義，滿是骯髒醜陋的無底洞！真是噁心！」
路塵轉頭一瞥，他身後站着的那個一個女孩正是那些女孩想要捉弄的對象，似乎叫白石彩加，他沒有太在意。
白石彩加看見又是路塵，剛想出聲道謝，卻是看見了路塵暗自搖頭，然後極其失望地離開了，白石彩加留在原地，緊握著雙拳。
女孩子真的超級麻煩，路塵一直以為是他的偏見，但是他活到了現在，見過很多女孩子，麻煩的是真麻煩，不理解也真不理解，就比如白石彩加，路塵幫助過她不是兩三次了，但是她一直是那個樣子，軟弱，不敢發聲，甚至連找老師都不敢。
有時候路塵都真的想直接臭罵她們一頓！
喂！高中生了！你們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不應該屈服於任何人，一味的等待別人的幫助，一時來講是有用的，但是以後呢？當你們走向未來，面對苦難時，總是抱着這麼一顆內心中無時無刻不祈求別人的幫助的心，你們能走多遠？
一次幫助是同情，兩次是憐憫，再多下去，那就是施捨了，會變得麻木！
還有那些捉弄人的人，只要遇上比自己完美的人，確實是個人都會生出嫉妒與羨慕，可那是為了讓你們化為動力，努力變得更加完美，因此而去傷害他人的人，不覺得很可恥，很噁心嗎？
路塵想到這裏，臉色卻又平復了一些。
「或許是因為，她們是女孩子吧。」
女孩子生來就應該被憐惜，女孩子是水做的等等概念深入人心，這使得人們在無意間認為女孩是弱小的，甚至於女孩子她們自己都是這麼認為的。
「可悲啊。」路塵感慨道。
然而會不會其實誰都有錯，誰又，都沒錯。
路塵走向教室，卻是看見蜷川老師打着電話一臉焦急，急匆匆走過，路塵有些疑惑，隨後走進了教室。
1年C組。
路塵一進入教室，就發現班上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坐到了位置上，拍了拍鹿島蓮生的背問道：「班上怎麼回事，有些怪怪的。」
鹿島蓮生回道：「你忘了，那個人渣要回來了。」
路塵突然明白為什麼蜷川老師會那麼焦急了，他回來了，確實讓人頭疼。
那個他，指的是上野原。
剛剛開學那一會，上野原便被大家視為危險分子。
短短一個月，就在校外發生四起鬥毆，並且在校內也不安分，欺負同學是常有的事，最奇怪的，便是他學習也不錯，而干這些事也不是為了錢什麼之類的，路塵還記得他被叫到辦公室訓話時說的話。
「人就是我打的，我認。」
而這類學生本應該被強制退學的，但是上野原的身份和鹿島蓮生一樣，身為上野財團的少主，鹿櫻高校想將其退學，也得掂量掂量。
要知道，這所私立學校，最大的兩名股東便是兩大財團。
鹿島蓮生和上野原也在少年時期見過，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相互不對付，長大了依舊如此，依然是對方討厭的樣子。
所以那次之後，學校給上野原的安排則是回家休息，然後再允許上課，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這個討厭的傢伙又回來了。
嘩啦，砰！
門被用力拉開，隨後重重地砸在了牆上，發出猛烈的響聲。
路塵和鹿島蓮生看向門口，眼神逐漸變了味道。
上野原走進教室，看見了路塵和鹿島蓮生，一副老朋友幾十年沒見的樣子。
「元海君，鹿島君！真的是好久不見啊！近來可好？」
上野原說着說着，自顧自地將手放在了鹿島蓮生的肩上，而眼睛卻一直盯着路塵，眼神里的兇狠溢於言表，路塵毫不畏懼地與其對視，氣勢逐漸攀升，這兩個人現在打一場也不是沒可能。
「上野原！把你的臟手拿開！」
上野原收回手說道：「好嚇人哦，小蓮蓮這是要打我嗎？誒誒誒，好厲害啊！你的眼神。」
鹿島蓮生狠道：「上野原，別在這丟人現眼，哦對了，反正你丟的也不是你的臉，丟的是你父親的臉。」
上野原嘲弄道：「好了，說話有什麼用，我的老爹跟你老爹有生意上的往來，你身為未來的鹿島財團的主人，可是要考慮很多東西的，真的敢打我嗎？」
鹿島蓮生握緊了拳頭，拉開椅子站了起來跟上野原四目相對。
「你可以試試。」
「鹿島！」路塵呼喚道，他將鹿島拉到了後面，然後和上野原對視。
「他或許不行，但我絕對可以，畢竟上次就是我揍得你，怎麼，好了傷疤忘了疼？」
上野原咬牙切齒，那一回他欺負着正爽，這個叫元海塵又叫路塵的傢伙半路殺了出來，竟能和他不分上下，說實話，打架上野原從小打到大還沒輸過，路塵是第一個和他平手的人，然而這不是他討厭路塵的真正原因。
「元海塵，你知道嗎？」上野原上前一步，「我一見到你，就很討厭你的眼神，那是什麼？不屑嗎？魂淡！你在輕視我嗎？」
路塵笑了笑，而他接下來的這句話，體現了他鹿櫻第一拽的牛逼的一面。
「不不不，你誤會，這是同情和可憐，咦？話說你嘴角怎麼了？」路塵發現上野原的嘴角淤青，嘲笑道：「怎麼，不乖被你的父親揍了嗎？」
「還真是，相當可愛啊！」
上野原聽到了這句話，瞳孔劇縮，怒火中燒，路塵就是路塵，一句話就能激怒他！他從未見過這麼令他討厭的人！
最要命的是，他還說中了！這還真是他父親揍得他。
他舉起了拳頭，準備一拳打去！
可就在下一刻，上野原的拳頭就不能動彈分毫了，上野原轉頭，又是一個熟人。
「哈？黑石，你想死嗎？」
黑石千空凝視着他，居高臨下地說着。
「現在如果要死人，死的絕對是你上野原，信不信？」
「哈？」
上野原笑出聲，正準備說話時。
「我信。」
「我也信！」
路塵和鹿島蓮生接連接話，三個人圍住上野原，上野原掙脫開，撞了出來，一聲不吭，他的父親百般強調他不要再鬧事，他想着這回就先放過他們，讓他們嘗點甜頭。
下一次，哼哼.......
上野原坐到了位置上，掃視着周圍，突然他注意到了什麼，慢慢地說道。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