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頓悟

所有的皇宮都一樣。

腦子但凡正常一點的，就不會在這裡種植什麼參天大樹。

但並不是說這裡絕對沒有樹木。

在一些稍顯寬敞的廣場上，居中的位置，還是能夠種植幾顆。

只是種植的樹木一定不會是那種樹冠很大的那種。

難得。

這裡就有十二株樹木。

很直，樹冠稀鬆。

樹皮也是黑漆漆的。

不過去透著一股子好似塗抹一層油泥的光亮。

原本這裡並非必經之路，蕭雲卻樂呵呵的拐了過去。

腳步離開青石板路，踩在泥土上，倒是有一種鬆軟溫暖的感覺。

也不知道這溫暖是從哪來的。

反正就是有這種感覺。

伸手在樹榦上拍了拍。

根系堅實，樹木紋絲不動。

蕭雲頭也不回的問道：「這是什麼樹啊？」

「這……聽說是曼陀羅樹。」

「啊？」

蕭雲眨了眨眼睛，說道：「怎麼還聽說呢？」

「這個……是因為這十幾株樹木都實在是太古老了，聽老人說是移植過來的，就在這皇宮之中，也有千年之久了，還聽說它們移植過來的時候就是這樣，千年時間過去，只長了粗一寸不到，很奇妙。」

「那確定是千年？」

「這個確定，宮廷對它們是有專門的記載的，自然是不會出什麼錯。」

「哦，這樣啊，那還真是很神奇的樣子。」

正說著，蕭雲直接掏出刀子來。

蹲下身，對著那樹木直接一刀就砍了上去。

蕭雲的刀，是這世上最鋒利的刀。

也最是順滑。

可就是這一刀，竟然只砍入樹皮，而沒有辦法再砍進去一點。

這讓蕭雲一下子就愣住了。

同時也把旁邊的千戶給嚇壞了。

千戶是心疼啊。

這玩意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這十二棵樹木在北魏人看來，一直是神樹一般，呵護有加，如今被這樣砍了一刀，誰能不心疼呢？

不過他能說什麼？又敢說什麼？

只能在旁邊一個勁的發抖。

蕭雲輕咦了一聲。

然後立即用上了原炁，刀變得更加鋒利，輕易的將樹榦也切出一條口子。

上下各一刀。

切出一個角來。

然後拿著那一角放在眼前觀看。

蕭雲只看一眼，整個人就驚住了。

這是北魏大王庭，一年中有小半年是冬天。

夏季卻也並不清涼。

夏冬溫差極大。

如此一來，樹木的年輪就會尤其清晰。

其實就是夏天暖和，樹木生長很快，樹榦的紋路就會稍微松一些，也導致視覺上看著比較偏白，偏淺，而冬天因為太冷，樹木生長緩慢，那裡的木質就極為細密，密度確實也大，顯得顏色就會重一些，深一些。

如此明暗交替，便是年輪。

世間所有的樹木，都無法免俗。

這本身就是世間的規律，自然的法則。

可是這棵樹……

是沒有年輪的！

起碼是肉眼看不到的。

也就是說，它一年之內的生長，在溫差變化過程中，幾乎不會長出多少，所以這明暗交接也不清晰。

蕭雲深吸一口氣。

然後閉上眼睛。

沉默半響，又睜開。

目光炯炯。

儼然火眼金睛。

樹木中的紋路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同時，也讓他再次被震驚。

年輪，果然是有的。

就跟他想的一樣。

它太細了。

細到比頭髮絲還要細。

按照這樹木的寬度……

這到底得是多少年，才能長成這麼大？

關鍵是什麼樹會生長的這麼慢呢？

不可能，也不可思議。

不管是樹木還是小草，其實長得都不算慢。

百年成人，十年成材。

一般的樹木，十年就能長大了。

樹苗階段，兩三年也能長起來不少。

為什麼？

因為一旦進入到成熟期，擁有繁殖能力的這個時間跨度太長，那不管是天災還是動物啃食，它早就應該絕種了！

即便是那些千年古樹，萬年古樹，其實在生長几年之後，就已經可以繁衍了。

而面前的這種樹，就是實打實的慢！

蕭雲也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注意到它們，甚至想要近距離看看。

就是因為這玩意……就是跟這一切都格格不入！

好似跟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一樣。

就彷彿是蕭雲身處一個正常的世界。

而這些樹木卻應該是另一個世界，或原始，或未來，反正是風格完全不同的東西。

就像是蕭雲在前世第一次見到雲杉的時候。

他呆住了。

被震撼到了。

甚至感動的有些想哭！

如今這十二棵樹木，也是如此。

蕭雲深吸一口氣。

平靜下自己的心情。

然後轉頭對兩個人說道：「別看我砍了它一刀，但對於樹木來說，並不算是多重的傷，正所謂寧傷肉不傷皮，樹皮要比樹榦來的更重要一些，所以只要我不將這一圈都破壞了，樹木都總能活下去……嗯，它們的生命力是真的很高。」

酒鬼卻搖頭道：「是啊，樹木帶傷確實還能活，但會影響壽命。」

「為什麼這麼說？」

蕭雲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因為這種論調，便是在前世那個世界，在科技那麼發達的時候，人們都還在討論這件事，沒辦法有一個定論。

他以為酒鬼可以給他一個很明確的答案。

可酒鬼卻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是怎麼的，就是有這種感覺，自從我的壽命增加，就是這種感覺。」

「嗯？能具體說說嗎？」

酒鬼有些發愁的撓了撓頭，然後說道：「這個怎麼說呢……壽命這種東西，不像是兜裡面的銅板，有一個固定的數量，然後隨著我們花費使用，它減少，這個減少的量是可以查的，剩下來的數量，是有數的，我們有感覺，也可以查。正如生命，我當時不知道自己擁有了更長的壽命，畢竟我的腦袋上面也不會出現一排數字，上面寫著自己還能活多少年。當我活到八十歲的時候，我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是比一般八十歲的老翁好像是身體強壯了一些，甚至功力還見長……」

突然苦笑一聲，酒鬼繼續說道：「然後就是九十歲，我發現自己非但沒死，反倒是好像變得年輕了一些，然後就到了一百歲，從那時開始，我發現周圍人望向我的眼神已經發生了變化……等我到了一百一十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有人稱為我老神仙，可是在背地裡，卻還有更多的人稱我為老妖怪……呵呵，反正裡外里，我好像就不是什麼人了，呵呵……」

嘆了口氣，酒鬼說道：「等到我活到一百五十歲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擁有很長的壽命，曾經對一些東西的看法，也都發生了變化，就像是……開悟了一樣，然後我就知道了很多曾經根本不知道的事情，自然而然的，會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比如樹木，當我看到樹木受傷，我就能意識到，那棵樹原本能活千年，但因為一次雷擊，雖然它勉強活了下來，卻只能活五百年，可若是在五百年之間，它再次受到雷劈，並且依然活下來，那麼它就會浴火重生，延長萬年壽命！這種感覺是從哪來的，我並不清楚，也不知道，更不想深究，反正就是自然而然的從腦袋裡面冒出來的，就像是腦子得了什麼病一樣，不過事後很多事情，都驗證了我的那種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