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之國

「快沒時間了，病人胸口被擊穿，心臟受損，再這樣下去大腦就要壞死了。」

「必須要儘快輸血。」

「不好，病人情況惡化，無法止住出血。」

「心臟驟停了，電擊無效。」

「沒辦法了，病人已經沒救了，宣布死亡吧。」

「慢著，這是怎麼回事？」

「傷口正在漸漸修復。」

「心臟！心臟開始跳動了！」

「不可能，人類怎麼會有這麼強的恢復力，難道說他是妖？」

「普通的妖也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莫非他該不會是——」

「……嗯」

李護髮出輕微的呻吟，然後緩緩睜開了雙眼。

看來李護似乎正躺在一張白色的床上，眨了眨眼睛后李護環顧四周景象。

「這裡是什麼地方呀？」

白色的小房間內單獨擺放著一張病床，並且床的四周還圍繞著遮蔽用的布簾。

相當陌生的地方，看起來這裡是似乎是一間病房，那也就是說李護現在的所在地大概是一家醫院。

為了讓腦袋儘快清醒過來，李護輕輕搖晃了幾下腦袋。

「痛痛痛……！」

似乎是長時間沒有活動身體的緣故，明明只是這麼輕微的動作卻導致脖子上的骨頭髮出「咔嚓」的聲響，李護微微皺起眉頭。

自己究竟在床上躺了多久了，又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醫院。

不過沒過多久，李護便沒去追究這些疑問，理由很簡單，因為有一名年齡大概比李護小個一兩歲的女孩倚靠在床邊睡覺。

一頭漆黑的頭髮以及稚嫩的光滑肌膚，長相猶如工藝品般美麗動人。

「小瑤……？」

沒錯，眼前這位女孩正是李護的妹妹——李瑤，只見她肩膀有規律性的上下起伏著，同時靜靜的發出鼻鼾聲。

「……！」

就在這一瞬間，李護的腦海中突然劃過失去意識之前發生的景象。

李護拼上性命與發了瘋似的德莉莎對抗，在千鈞一髮之際時被霍米克救下，然後為了保護李瑤被德莉莎的尾巴刺穿了身體——李護猛然低頭將上衣掀開望向自己的身體。

「什麼啊，我身上的傷口已經沒了啊。」

身體看起來似乎並沒有損傷或者是受過傷的疤痕，儘管李護記得在失去意識之前身體的確是被德莉莎的尾巴刺穿，但現在竟然是一副毫髮無損的樣子，是昏迷以後被及時送到醫院把傷口治療好了嗎？但就算如此受了這麼嚴重的傷至少也會留下一道傷疤吧，難道現在的醫療技術這麼發達了嗎？

但無論如何，李護的性命保住了這也是不爭的事實，李護安心的嘆了一口氣。

不過緊接著腦中又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是……是啊，大家都已經被……殺了呀……！」

李護說著，沮喪的低下了頭。

是的，李護記起來了除了張浩以及李瑤以外，其他人全部一個不剩的被發了瘋似的德莉莎殘忍的殺害了，若不是當時霍米克替自己擋下那一擊，想必李護也將會成為下一個被殺害的對象了吧。

「明明大家都想努力的活下去，我真的是太沒用了，完全沒起到什麼作用。」

李護咬緊嘴唇，一臉懊悔的垂下的視線。

腦海中一想到大家被殺害時的畫面，李護就感覺心臟隱隱作痛，有種無力感一直纏繞在李護周圍。

「……嗯姆……」

可能是李護不甘心的敲打了一下床頭的緣故而產生了反應，伴隨著睡意濃厚的聲音，李瑤輕輕揉搓著雙眼。

「抱歉，小瑤不小心把你吵醒了。」

「……嗯，沒事，哥哥你醒來了。」

李瑤露出睡眼惺忪的表情就這樣與李護四目相交。

「哥哥，你身體還有哪裡痛或者不舒服的地方嗎？」

「沒問題，我的身體現在感覺好的很，話說這裡是醫院嗎？」

李護再次環顧四周的同時詢問道，於是，李瑤輕輕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是的喲，這裡是醫院哦，哥哥來到這裡后都已經昏迷了足足七天了。」

「哦，果然這裡是醫——」

李護吐了一口安心的氣息，但是慢了一拍后，卻在中途止住了話語。

「咦！七天嗎！你是說我昏迷了這麼久嗎？看來能醒來真是謝天謝地了。」

以為頂多就只有一兩天，但聽李瑤這麼一說，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已經昏迷了這麼長的時間，李護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不過這也無可是非，畢竟對於李護來說這七天的時間裡簡直就像是晚上睡覺一樣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但如果仔細想想過後，也並非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李護記得在失去意識之前身體被德莉莎的尾巴貫穿，這可是造成了足以致命的傷口，別說是昏迷七天了，能醒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但就在這時李護覺得有件事情有些奇怪。

「不過話說回來，你剛剛看到我醒來之後的反應也太普通了吧，起碼應該做出一副很驚訝的表情（咿呀！哥哥你終於醒來了，我差點就以為你醒不來了）這樣的吧。」

「哥哥認為我會做出這麼不成體的事情嗎？該不會是在小看我這個妹妹吧。」

「並不是。」李護眯起眼睛輕輕搖了搖頭。

「不過也沒錯，其實就現在這樣感覺也挺不錯的，總而言之——」

就在這時李護突然止住了話語。

「唔啊……！」

準確的說是被迫止住了話語，理由很簡單，因為李瑤突然將臉埋在李護的肩膀上，用雙手環抱住他的身體之後，緊緊擁抱住李護。

然後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你這個白痴哥哥，當時你身上流了好多血，一定非常痛苦吧。」

「……小瑤。」

「剛送進醫院的時候，醫生說哥哥受了這種致命傷能活下來的幾率很低，這幾天可是讓人家擔心的都沒心思看漫畫了，那個時候為什麼要做出這種蠢事？」

「抱歉啊，小瑤，讓你擔心了。」

「但是」李護深吸了一口氣后輕輕撫摸了李瑤的頭。

「我一點也不覺得這是蠢事哦，如果身體是不由自主的動起來了，那就不能怪我了。」

李護露出微笑接著說：

「好了，現在我不都已經沒事了嗎，小瑤就別哭啦。」

「……嗯姆……」

李護如此安慰后，李瑤便用手擦拭完眼睛泛起的淚珠，才終於從李護的身上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

咚！咚！咚！

李護聽到前方傳來一道敲打般的聲音，往聲音來源看去，發現張浩已經站在門口后才開始敲門。

只見張浩將手擺在嘴前清了清喉嚨。

「喲，不好意思呀，一不小心就打擾了某位妹控少年的幸福時刻啦。」

「妹控少年！」

張浩幽默的比喻讓李護一臉不開心的嘟起嘴巴，但李瑤卻一副不明所以的瞪圓了眼睛

「妹控？那是什麼東西？玩具嗎？」

「沒什麼，開個玩笑的而已，別太在意。」

張浩露出一抹惡作劇般的笑容，同時像是要敷衍過去似的隨意搖了搖手臂，然後繼續以一派輕鬆的口吻說：

「李護，你現在看起來挺有精神的嘛，應該沒大礙了吧。」

「讓你擔心了呀，那個……該怎麼說呢？總之非常感謝你，張浩。」

「嗯？為什麼突然要感謝我？」

聽到李護突然說出莫名其妙的話，張浩一邊疑惑的歪著頭，一邊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然後李護眯起眼睛，微微吐了一口氣息。

「因為你當時非常努力的保護了小瑤吧。」

李護回憶起那個時候的畫面，當時德莉莎對所有人展開慘無人道的屠殺時，張浩可是在奮死抵抗，拚命保護身後的李瑤。

「哪裡哪裡，只是舉手之擾罷了，況且你妹妹的實力比我強，根本不需要我的保護。」

「嘻嘻，浩哥哥這幾天跟我比劍術，比分可是27：13喲，我可是贏了浩哥哥27次喲。」

「是啊，我完全沒有放水，小瑤的劍術真的很厲害的耶」

看見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於是，李護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愧是我的妹妹呀。」

但就在這時，張浩突然如同想起某件事般，瞪大雙眼。

「對了，李護，說起來有件事情你應該知道吧。」

「什麼事情？」

「那隻狐妖跟霍米克一起掉下懸崖的事情，其實我很好奇霍米克為什麼會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來幫助我們，還是說你認識他？」

「我不認識他，只是之前被他懷疑過一次身份而已，但是我記得他當時保護我的時候說過一句話（這就是我們狼妖一族的職責）。」

「原來是這樣啊。」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張浩將手抵住下巴輕輕點了點頭，話音剛落，伴隨著「哐當」的一聲，原本關閉的房門再一次被人打開了。

定眼一看，走進來的是一名年紀大概四十歲左右的男性，全身上下最明顯的特徵是身上穿著的白大褂以及脖子上的聽診器，看起來大概是這個醫院的醫生吧。

「來了呀。」

張浩對於醫生的到來似乎並不感到意外，發出簡短的問候后醫生點了點頭回應。

然後他筆直的走到李護面前。

「這位病人你好，初次見面，我是這個醫院的醫生，聽說你醒來了所以我過來給你做個簡單的身體檢查。」

聽到醫生微笑著說出這番話后，李護髮出「哦」的一聲並且輕輕點了點頭回應。

雖然從外表上看身體似乎並無大礙，但畢竟是受了足以致命的傷口，很難保證內臟也完全恢復，醫生大概是為了保險起見，所以才趕來做檢查的吧。

隨後醫生將脖子上的聽診器熟練的帶在了耳朵上，開始了大約一兩分鐘的檢查后才停了下來。

「可以把上衣掀開讓我看看你之前的傷口嗎？」

「可以啊。」

李護聽從醫生的指示，把上衣掀開，展現出毫無傷疤的身體后，不知為何原本保持著微笑的醫生赫然瞪大眼睛，然後以宛如觀察什麼絕世珍寶般的眼神興奮的攤開雙手。

「太完美了呀，傷口修復的實在是太完美了，雖然是只半妖，但不愧是四大妖族啊。」

「咦？醫生你說什麼？」

聽了醫生莫名其妙的話后李護疑惑的歪了歪頭。

「喂！別多嘴啊。」

張浩突然露出銳利的眼神提醒之後，醫生似乎愕然驚覺，像是要敷衍過去似的慌忙搖晃著手臂。

「不，沒什麼，既然你現在已經醒來了，而且檢查過後身體也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所以現在就能出院了。」

「能出院了嗎？那太好了！」

「太好了，哥哥終於可以出院了！」

醫生的發言讓李護跟李瑤興奮的瞪大雙眼。

雖然在醫院裡待了七天對於李護而言僅僅只是一眨眼的事情，但能出院終究是件好事情，不過這時李護才注意到一個問題。

「對了，我還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呀，我們還是在妖之國嗎？」

「早就已經走出妖之國了，現在這裡是三大國之一的天之國，人類的國家。」

「原來是……天之國——！」

張浩簡單的解釋過後，李護如同後知後覺似的突然揚起驚愕的聲音。

不過，這也無可是非，畢竟當初打算逃離妖之國時李護一行人就以天之國為目的地，雖然不能百分百確定，但李護的父母也很有可能在天之國當中。

既然這裡是天之國，那也就意味著李護跟李瑤離見到親生父母的距離又更近了一步。

「這裡是天之國！那也就是說……小瑤！那張信封還在你身上吧。」

「我一直都有放在身上喲。」

「快拿過來給我看看吧。」

李護接過李瑤遞過來的信封后，便立刻打開，只見白色的紙張上方寫著短短的一行字。

天之國王都劍聖街59號第三棟房子——

或許是在不經意間瞄到了紙張上的地址，張浩眯起了眼睛。

「怎麼？信封上面寫的是個地址嗎？」

「沒錯，這上面寫的地址大概就是我家的位置。」

「你家的位置呀，什麼啊，不就在這附近嗎？」

「你是說這裡是王都嗎？」

李護詢問后，張浩輕輕點了點頭。

「沒錯，這裡是天之國中最繁華的地區——王都。」

「那太好了。」李護說著，突然從床上一下子跳了下來。

「那個醫生，我們現在可以離開醫院了嗎？我想早點去信封上面的地址。」

「已經可以——」

就在醫生話語未盡的一瞬間，李護跟李瑤卻早已走到了門口位置，然後回過頭搖擺手臂像是在表示再見。

「再見啦，張浩。」

「浩哥哥，再見。」

「再見。」

張浩也微笑著做出同樣的手勢回應，然後確認李護兄妹倆消失在視野中后，張浩無奈的搖了搖頭。

「哎呀，他們兄妹倆走的還真急啊，醫療費可是還沒付呢？真是沒辦法了，只能由我來付了。」

走出醫院來到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后，李瑤看見呈現在眼前的景象微微伸了個懶腰。

「哇，這裡果然是人類的國家呀，街上全部都是人類呀，附近都沒有看見任何一個妖呢。」

街道兩旁整齊排列的建築，匆匆忙忙，來往交錯的行人以及馬車，更讓人在意的是附近竟然沒有看見妖的身影，果然是屬於人類的國家，並且可以確定的是這座城市的繁華程度絲毫不亞於妖之國，對於在妖之國中生活了幾個月的李護跟李瑤來說看見眼前這番景象，說實話確實感覺挺新奇的。

「嗯？小瑤你這幾天都沒有來過街上嗎？」

李護疑惑的詢問道。

李護記得自己可是昏迷了足足七天，那也就是說李瑤理應已經在這裡待了七天才對，但李瑤現在這幅表情無論再怎麼看都像是第一次見到的樣子。

然後李瑤輕輕點了點頭。

「是沒錯啦，因為這幾天我都跟浩哥哥待在醫院裡練習劍術的緣故，所以從來沒去過外面。」

「哦，原來如此啊，不過這裡真的是我們以前生活過的地方嗎？我還是沒有一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嘛啊，總之我們先去家裡看看吧。」

行走的一段距離后，按照矗立在路邊牌子的指示，李護終於找到了信封上描述地方。

擴展在眼前這棟民宅與周圍的建築非常相似，不過也難怪，畢竟位於這塊區域的民宅幾乎都是差不多樣。

「劍聖街59號第三棟，應該就是眼前這棟房子了吧。」

「看起來挺大的呀。」

咚！咚！咚！

李護輕輕敲了敲大門，但是幾秒鐘過後裡面仍是無人回應。

「你好，請問裡面有人嗎？」

「好像沒人耶？」

兩人如此說完后，就在這時李瑤突然發現了某樣東西。

「哥哥，門上面有鎖耶。」

「鎖嗎？我知道了。」

記得在三個月前醒來的時候李瑤身上除了那張信封以外還另外有一把鑰匙，大概是家人預料到了可能不會在家的緣故所以才留在李瑤身上的吧。

「小瑤，那把鑰匙還在你身上吧。」

「在的。」

李護接過李瑤口袋中掏出來的鑰匙后將其插入門鎖的鑰匙孔里。

「好了，現在我要開咯。」

「……嗯。」

李護跟李瑤露出緊張的表情盯著門上的鎖，點了點頭。

不過，這也是情有可原的，按照信封上的指示，畢竟這裡很有可能曾是李護的家，如果說這把鑰匙能打開面前的這扇門，那也就是說李護跟李瑤確實是在這裡生活過。

而且說不定只要稍微等待一會，親生父母就會回到這裡，雖然記不清他們究竟長什麼模樣，但哪怕是只是單純的見面，也毫無疑問是種特別的體驗。

但若是鑰匙無法打開這扇門，那麼李護跟李瑤的今後將會是一片迷茫，失去了曾經的記憶，無法找到親生父母，這也是最壞最壞的結果。

所以會緊張也是理所當然的。

「開了！」

伴隨著「哐當」一聲，李護意識到手中的鑰匙已經將門打開。

「……嗯。」

「……嗯嗯。」

接著李護跟李瑤四目相交，互相點了點頭后推開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