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構裝工廠

匯流排並不是一條線，雖然在大多數地圖上，它都只是一根不過三厘米的線狀圖形，但是身臨其境之後，是個人都不會認為這東西就是一根線——它直徑至少有3公里，從一頭（地表端）到另一頭的終端至少有三百二十五公里，雖然對於半徑就有幾千公里的星球比起來依舊短小，但其對於簡單的個體而言已經是極其宏偉的存在了。

這個宏偉的設施用於通過巨大的能量，通常意義上，其單位時間內能通過的能量甚至比肩一顆微恆星。這種能量環境意味著它是危險的，有強幹擾的，被深深隔絕的。

它也確實如此。如果不是維修管道四通八達，想要進入這裡就需要打穿至少兩公里的防護壁層——這層防護壁的設計標準能讓它在光球層中都保持內部環境的基本穩定。同時哪怕內層發生爆炸，也不會大範圍波及外界。

它是一切能量的絕對屏障，哪怕是最強烈的光線照在它的表面，也不會反射出任何光芒。它就像固態的黑洞一般。

複雜的多層結構時不時會發生變動，但是其內部的交通管道卻是相對穩定的。它們是一種叫做輔助流動通道的特殊通道。這部分通道與維修通道相連，但是其功能卻並非維修，而是物質運輸。數量龐大的物資會在這條管道之內周轉四方。在絕大多數時間裡，這裡都安靜的像是死人所居住的世界，沒有任何活物的聲音，只有機械的微微躁動，能證明這個世界還處在活動的時間線之中。

活在這個世界裡面，對於人而言，就是一種悲劇。

雖然這個世界並沒有人居住就是了。

在這個世界之中行走，無時無刻不要警戒周圍的動靜。保衛機械時不時會巡視這一區域，在2公里的幹道上，就分佈著大大小小8個哨卡。揚基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陣仗。

「我以前可從來沒有干過這種事情，」他喃喃自語道，「但是是真的刺激。」

「誰不是呢……」艾琳娜聞言只是微微搖了搖頭，「不過過了這地方之後，危險係數就下降很多了。剛剛那裡是最後一道安檢處，我們最後可能會遇到的保衛機械就在那裡了，再往後就只有監控感測器了。」

揚基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在艾琳娜眼球之中投影的監視地圖上，可以大致地看出日後的路線分布圖。在前方的大通道盡頭的巨大空腔之中，存在一個巨大的高能反應，根據從周圍信息纖維之中截取到的信息流量，不難判斷那裡很有可能是一個信息樞紐，有大量的信息會在那裡進行交匯和處理。雖然不知道那裡究竟是個什麼，但是三人都難免期待。

走過去，花不了幾分鐘。

當眾人越過了那道大門之後，新的景象映入眼帘。

一個巨大的球狀空間，可視直徑大約5公里，就像是生物體之內的一個腫瘤一般。其中縱橫交錯著許許多多的管線，有大量的機械陣列分佈在這裡，與周圍聯通過來的各種管線相接，昏暗的燈光照出的是這處設施最淺顯的部分，而在那些看不見的地方，天知道還藏著什麼東西。

空氣寂靜而燥熱。

「我有點窒息。」

「我也是。」

……

對這處空間進行探索，充滿了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

這裡究竟是個什麼地方，究竟有什麼作用，它從什麼時候建立，現在正在進行著什麼神秘的工程？難以想象。

在第一個小時裡面，三個人才去了最高效率但是風險也最大的分散行動方案。

按照一般電影裡面的套路，基本上十五分鐘過去三個人就已經狗帶完了。

但好在現實是個不按照劇本走的爛遊戲。至少在一個小時的探索過程之中，沒有突然跳出來八百異形或者一個大喊著德瑪西亞手上還提著門板巨劍的猛男。

不過驚喜或者說驚訝還是時時刻刻都在從四面八方湧來。

「我這裡發現一點東西……你們可能要過來一下。」

終於，在這個迷宮世界之中徘徊了一個多小時之後，最驚奇最驚喜最令人驚訝而不可思議難以描述的高潮到來了。

通信通道之中傳來了艾琳娜的聲音。

「你看到了什麼?」

「你們過來一下就知道了……我現在，難以描述。」

昏黃的照明燈光之中，三人之中剩下的兩人開始向艾琳娜所在的方向靠攏。

跑過漫長而寂靜，但依舊莫名躁動的神秘甬道，在一個巨大的轉角後面通過一扇半閉鎖的大門之後，揚基終於見到了那最不可思議的一幕。

駭人的光芒之中，一座「湖」就落定於此。

「一個培養基。」

現在，他總算知道這地方是用來幹什麼的了。

一個巨大的培養基，或者說培養池，充斥著深邃的液體，似乎一個巨大的湖，落定於這個宏偉的設施中心。

他抬頭仰望，能看到這，就是匯流排的底端——原來他在這迷宮一般的地方繞了這麼久，已經不知不覺地到達了底端。

而再回眸，看向湖面，是個人都能看出一件事——湖水在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實際上在進來的第一時間，揚基本以為這裡是一個宏偉的巨型光源，作為整個匯流排的照明中樞，但等眼睛適應了它那耀人眼目的光線之後，他才意識到這實際上是一個湖。

這個湖，光直徑就至少有1公里大小，目測到的範圍之內，液體呈現出橙黃色，在深不知幾何的湖水之中，能看到各種雲霧翻湧，微微的紅光在湖底游弋。不知是何物在此浮動。

艾琳娜就站在離著入口約30米的位置，她此時正靜靜地注視著湖面。

而她視線的焦點，正是這個巨型培養基的核心。

一個小小小小的黑點。

揚基的視線也落在了那個黑點身上。

湖水的光芒很乾擾人的視線，然而生化科技強化過的視線加上這身防護服所攜帶的輔助觀瞄設備，能夠很輕易地過濾掉這些砸光，將他眼球所捕獲的目標放大到清晰可辨的地步。

在直線距離將近800外的湖水深處，有一個人。

那種培養基的感覺，正是由此而來。

「那是……什麼？」

揚基深深吸了口氣，一種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他緩緩後退了幾步，但正好就撞上了剛從其他地方趕來的威廉。

威廉踉蹌了一下，但隨即也被這光芒所吸引，而順著二人呆愣的視線，他也看到了那一幕。

同樣得似乎可以說心有靈犀的事情就在這時發生了。

「培養基。」

他也下意識說出了這個名詞。

似乎這個名詞有魔力一般。

「來了！」沉默了許久的艾琳娜終於注意到了二人的到來，她快步向著二人跑來，在湖邊靠近湖水的地方停下。

揚基沒等她站穩，就問道：「那個人……是什麼？」

艾琳娜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

「我也不清楚，但是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它……能量反應高得驚人。」

「令人恐懼……」威廉那一直頗有風度的平和面容上也總算露出難以掩飾的震驚，這位年輕的藝術家勉強從牙縫之中擠出幾個字來。

能量分布圖顯現在三人眼前，那來自防護服攜帶的感測器。

正如艾琳娜所說，這個傢伙的能量反應高得——簡直就是一個太陽。

周圍洋溢的電磁輻射能夠輕易干擾任何民用裝備，以至於在之前艾琳娜放出的探針集群完全無法在這種環境之中生存，它們甚至於在飄到門外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直接癱瘓了。但也正是這種巨大的干擾，導致艾琳娜發現了這條神秘的道路，她也正是順著這趕來的。

能量環流順著湖水緩緩流向中心。

它們龐大得簡直就像是一條迷你的星河，毫無疑問的是，就算是戰艦落入湖中，也會瞬間被燒毀，燒得連渣滓都不剩。這地方的危險甚至能堪比022避難所的超級護盾。

這宏偉的能量被限制在一個一公里見方的湖水之中，讓人光是看著就生出一種生者莫近的直覺。

而那正在被它培養著的怪物，毫無疑問，更加令人恐懼。

它究竟是什麼？

艾琳娜熟視良久，最後才反應過來，她將手搭在了旁邊的牆壁上。

護臂上的計算機開始入侵這裡的資料庫，潛入其中，讀取數據。

這裡沒有多少加密，以至於連便攜計算機都只需要不到十秒鐘就能突破，那數據隨後就像潮水一般噴湧出來了。

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就是四個字：

構裝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