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病人為逃避還債,毅然自殺這個事兒吧，但他林也是頭一遭遇到。

「畢竟是被急救送進來的，就這麼放着死了,是不是不太好？」但他林很憂慮地詢問被他叫來的領隊。

逆閃電的魂魄冷哼一聲,剛矜持地抬高下巴,很有骨氣地打算說別枉費力氣，他活多少次死多少次，就聽但他林嘆息著道：「哎……我看這院裏還有什麼星級評比啊,萬一這個死亡率給我算上了，倒扣分怎麼辦？」

他現在是二星級，上頭肯定還有三星,他還想全圖鑑三星完美通關呢。

逆閃電：「？？？？？」

你他媽,是因為這個？？

「哦,那沒關係。這是我救閃電俠的時候,順路撈回來的。院長您隨便看着辦吧。」領隊看着病床上的屍體，可有可無地說。

飄在空中的逆閃電登時破口大罵，用恨毒了的眼神瞪視但他林。

他也沒法亂跑了，自殺的靈魂是會變成是縛地靈的，尤其是這會兒他的屍體還溫著,還有一半的靈魂和屍體連在一塊兒呢。

但他林看着新奇，隨意撥弄了一下逆閃電的屍體。屍體往旁邊一側身,頓時把靈魂帶着,直愣愣地整個兒栽進病床里，氣得逆閃電罵得更起勁兒了。

「嗨,你是真不知道,我多善良。」但他林大言不慚地說着,把逆閃電的屍體又撥回來了,「還罵？罵得還挺凶？成，那你就擱這兒死著吧，亡靈的事兒，就讓哈迪斯來管了。」

但他林搖著頭走了。

我多麼善良一小院長啊，幫你安排工作你還不幹。那就等你落進哈迪斯手裏吧，看你還能有力氣張嘴不。

小閃電站在病房外，小心翼翼地探頭探腦，看但他林出來：「院長，你打算怎麼安排他？」

經過三宮的驚悚登場，巴里也不擔心逆閃電能不能逃走了，這地兒多絕啊，死都死不出去。

但他林摸摸下巴：「院裏幾次擴建，地盤比以前大得多了，勤雜工人手早就不夠。我瞧他速度挺快么，就讓他進勤雜部吧。」

不知道以逆閃電的速度，八小時的日工作時間內，能不能打掃完本島、阿斯加德、約頓海姆、兩個冥界、拉托維.尼亞？

「哦，對了。」但他林一拍手，「我還得提醒哈迪斯，給逆閃佈置工作的時候，別忘了說清楚，咱們院外還有二十四條商業街呢！還有法師三聖殿，以及卡瑪泰姬……」

仔細想想，但他林不禁一樂：「這麼大的地盤，要是活着工作，也不知道得補充多少能量。」

死了好啊！死了也不用吃喝了，多給他省錢啊！

嘿嘿，哈哈哈！

…………

逆閃電對着但他林，還能罵一罵，真的落進了冥王手裏，經受過一番殘酷的蹉跎，整個鬼都老實了，意志消沉地放棄抵抗。事到如今，他才開始後悔，自己當初態度為何不能好一點……

日子過得越慘，逆閃電心理就越不平衡，忍不住藉著打掃到偵探諮詢中心的功夫，潛伏在門口，想看看死敵的現狀，是不是和他一樣慘。

甫一靠近，他就聞到一股撲鼻的香味，迎面而來：

「小閃啊，你多吃點。這個楓糖蛋糕不錯，還有這個奶昔紙杯……是從冰櫃里剛取出來的，好吃吧？唉，辛苦了啊，要給這幾個肥宅跑現場。你坐一坐，沒必要那麼趕急。」

「之前啊，院長特地來找我們，托咱們抽空幫你父親翻翻案。歐洛絲已經找到些線索，你放寬心，回頭就幫你父親沉冤得雪，到時候一塊兒接進院！」

——這是約翰和雷斯垂德探長，在好心地投喂、照顧小閃。

「巴里，這個我也想吃，你幫媽媽獻祭一下吧，門後邊有院長放的獻祭法軸。」

——這是巴里的母親，死後靈魂徘徊在當年被逆閃電殺死的家中，滯留不去，被但他林順手撈進了院。

巴里好忙哦！嘴上又要趕緊吃投喂來的蛋糕，手上還要幫母親做獻祭。

他忙得喉頭髮疼，鼻頭髮酸，一邊笑一邊忍不住落淚，帶着幾分狼狽的用袖子匆忙擦乾眼淚，堅持自己完成獻祭。他的眼睛像被淚水洗亮了一樣，誰都能看得出來，這一刻，他是幸福的。

巴里只覺得，這一切都像是他的一場夢，夢甜得就像這滿屋充盈的蛋糕甜餅香。

逆閃電站在門口，目眥欲裂。他幾乎想衝進去，可冥王打在亡魂上的印記，以及療養院的法則，卻讓他做不出任何攻擊的舉動，他無比嫉妒地瞪着裏面，心中是火在灼灼燃燒：憑什麼？憑什麼閃電俠又獲得了他獲得不了的一切？

就連他引以為傲，每每在巴裏面前提起，用以扎閃電俠心的那起謀殺——巴里的母親已經進院了，就連父親也馬上要沉冤得雪——那他——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什麼？！

負面情緒燒得越厲害，加諸在他身上的壓制就越多，逼迫驅使着他，身不由己地重新陷入瘋狂幹活的無限循環中。

巴里有一秒抬起頭，極佳的動態視力，捕捉到了逆閃電在門口一閃而過的影子，整個兒諮詢中心也被擦拭打掃的煥然一新，每一位員工的手邊，甚至還多了一杯泡好的紅茶。

約翰瞥了眼紅茶，還若有所思的說：「新來的勤雜，看到小閃以後，幹勁挺足啊。」

作為和小院長日常接觸最多的員工之一，約翰立即就開動小腦筋了：「不如和院長提提建議，改明兒為新勤雜定製一件工作服，搞個印閃電俠大頭像的T恤……」

到時候讓逆閃電把T恤套在身上，看一次一時爽，一直看一直爽。

嘖嘖，那院裏得多乾淨。

·

海溝國驟然消失，引起亞特蘭蒂斯各國的關注。

「這是個機會。」奧姆收到手下收集來的信息，若有所思，「亞瑟不在，如果我能解決這件事……」

奧姆在心中盤算了一番，當即行動起來，離開時還特地避開了維科、媚拉等人的注意，以免這功勞再被亞瑟搶去。

辛辛苦苦繞開諸多守衛，經過一番長途跋涉，奧姆終於騎着鯊魚來到了海溝國原本的位置。放眼望去，果然如情報所說，整片海域都空空蕩蕩，原本在此肆虐的海溝國人都消影無蹤，奧姆四處尋找，竟連一隻漏網之魚也沒有尋到。

正疑惑，奧姆騎着的鯊魚突然搖頭擺尾，沖着淺海浮去。越是靠近海面，奧姆就越是清楚地看到——數只扁舟在海面上遊盪，木漿漾開漣漪，男人和女人的歌聲、笑鬧聲傳入耳中，儼然一副歡樂熱鬧的場景：

「看見沒？我養的鮭魚！個頭大不大？」

「去你媽的，那些大頭玩意兒又來吃我的魷魚！把它們趕走！趕走！」

「哎，你這是什麼態度？小院長說了，野生的大西洋鮭魚是很珍貴的，要好好保護……」

「啊！！快讓它們起開！這些胖頭玩意兒，小院長又不讓我們賣，賺不來錢就算了，你居然還放它們吃我辛辛苦苦養肥的鱈魚！」

奧姆怒由心生起，心中已對海溝國的突然消隱有了猜測。

人類，又是人類！

排放污染、丟棄垃圾也就算了，如今竟然連亞特蘭蒂斯的子民也敢下手！

憤怒令他握緊了手中的三叉戟，對準其中一隻正用木漿拍打水面玩鬧的扁舟，狠狠投擲而去。

魚群驚慌地逃散，扁舟上的人也被驀然的攻擊擊落下船，落進海里的瞬間，奧姆就一振韁繩，駕馭著鯊魚直衝而去——

…………

院長室里，但他林正苦口婆心地和哈迪斯解釋，為啥院裏還要白養那些不能賣，還吃的賊多的無用水族：「這不是，保護環境，人人有責嗎？那藍鯨、海龜啥的是不能賣，但這都是瀕危珍稀動物啊！咱們院裏有這個實力，我就也想幫忙繁育一下嘛……」

哈迪斯難以理解：「你為何要幫水族繁育？？」

波塞冬都不會管自己海里的魚生不生崽啊。

「嗨。跟你說不通。」但他林一揮手，強硬地道，「反正就是要繁育！回頭成年了，就送回到其他水域去。」

這也算是，他為世界做的另一大貢獻了。

雖然老院長已經說清了他的身份，可但他林的記憶畢竟還沒恢復，對自己人類身份的認同感還是很強的。曾經他做演員的時候就想過呢，要是發達了，那就給沙漠地區的防治捐樹去。

哈迪斯還想再說，刺耳的警笛聲打斷了他的話：

「院內出現侵入者，請院內員工——已逮捕侵入者。」

這警笛都沒響過兩秒呢，警報的話也沒說完，就沒聲兒了。

Bruce從堆積如山的文件中抬起頭，剛皺了下眉頭，一紅一黃兩道身影，就一左一右地提溜著奧姆的兩條胳膊，站在了辦公室里。

「這……什麼人啊？這麼厲害，還能侵入療養院？？」但他林緊張地瞪視被擊暈的奧姆，心頭一陣猛跳。

完了完了，他以為療養院很安全的呢，這可是頭一次出現「侵入者」。這有一就有二啊！怎麼辦？

逆閃電這段時間，天天工作時都穿着印閃電俠大頭像的T恤，如今心氣都愣是被磨平了：「不是人。這是海王的兄弟吧，叫奧姆。」他神色淡然，頗有種看破紅塵的架勢。

不看破不行，不看破那就氣著吧，越氣活幹得越繁重，逆閃電想開了，不做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做人……鬼，為什麼不對自己好點呢？

逆閃電手腳利落地飛奔去後勤部，拉來了一個新地墊，又奔回來撈起奧姆，把地墊墊在奧姆腳下，免得打濕了辦公室原本鋪的地毯，這到最後還不是要他來收拾。來回一趟，奧姆的手臂都沒來得及順應萬有引力垂落下來。

「嗯。」但他林不禁點頭誇讚，「小逆這個工作態度不錯，這就是做到了『眼裏要有活』。」

逆閃電也就氣了那麼一剎那，反覆和自己說：我若氣壞誰如意，而且傷神又費力……強行心平氣和后，照單全收：「院長謬讚。」

閃電俠不由得側目而視：「……」

不是，這段時間，逆閃電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人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亞特蘭蒂斯通往院內的通道還在，大概是誤闖進來的。」Bruce這次是真的放下了筆，看了奧姆好幾眼。

但他林這才鬆了口氣：「給我嚇一大跳……」他摸出發來信息的手機一看，「咦？勞改處罰，原因是襲擊院內員工……他襲擊誰了？」

蘇醒過來的奧姆，恨恨地抬起頭，在場的他只認識閃電俠，冷笑幾聲：「人類……終於露出真面目了吧！傷害我亞特蘭蒂斯的子民——」

「說啥呢大兄弟？」但他林納悶，「誰傷害亞特蘭斯蒂的子民了？」

「你還有臉抵賴！」奧姆雙目中充滿憤恨，「證據就擺在眼前——海溝國諸多子民，如今海域裏空無一人！泛舟海上的都是你們人類，你還敢說不是你們下的手！？」

「……」但他林抽了抽嘴角，「你該不會，襲擊的是海上的那些漁民吧？」

奧姆冷笑：「沒有一個人類是無辜的。」

巴里也無語了，抹了一下臉：「可是，那些漁民就是被院長救治好的海溝國人啊！」

還說「傷害我亞特蘭蒂斯的子民」呢！到底是誰傷害……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

…………

奧姆這次入院，真的可以說是非常倒霉了。

為了趕來這裏，他還費盡心思地偷溜出來，結果一腦袋自個兒撞進了網裏。最難受的是，他要是沒出手那還好說，最多也就是個員工約，現在是出手了、簽了勞改約了，還最終得知，自己襲擊的居然就是原本想要救的海溝國人……

但他林又在扎心了：「你說你這是圖的什麼……」

奧姆被壓着簽約，不服憤恨之餘，又有些微的尷尬，強撐著臉面對着但他林冷笑：「諾大的一個島嶼，平日裏向大海排放丟棄的垃圾不少吧？別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

「就是很無辜啊！」但他林一拍大腿，「咱們院還能往海里丟垃圾嗎？現成的垃圾場在這兒，最近院裏還在積極做海洋瀕危動物的繁育工作呢！」

說着，但他林就把做完與各垃圾桶的聯通之後，隨意放在筆筒里的混沌晶核倒了出來，示範給奧姆看。

混沌晶核被逼吞了一堆廢紙，半死不活地抖動了幾下：「……嗡兒……」

奧姆看着晶核，緩緩把眼睛瞪大了：「……」

但他林還有點煩惱，不知道該怎麼給奧姆介紹這個晶核的厲害之處，一看他這表情，頓時狐疑：「你……見過這種晶核的啊？」

不能吧，他手頭上的那些晶核，除了信使晶核，沒有一個和亞特蘭蒂斯有關係啊！可就算是信使晶核，剛剛奧姆的反應也表現出了，亞特蘭蒂斯人根本不知道，有枚克蘇魯晶核就藏在他們的海域裏。

這麼一想……但他林的眼淚都要從嘴裏流出來了，把晶核一收，嘿嘿搓手：「你在哪兒看見的啊？說說唄，這也能算將功補過了，給你調個好點兒的崗位，不讓你拌糞。」

拌……拌什麼？！奧姆的眼睛一下瞪得更大了，忍辱負重地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名字說：「阿托希塔斯……紅燈軍團的領袖，他手裏有一枚孕育晶核……他原本就是要用那晶核和我做交易，說可以用它來幫助瀕臨滅絕的水族重振興旺。」

「作為交換，他要我率領亞特蘭蒂斯，與紅燈軍團合作，未來他統治陸地，而我統治海域。」奧姆沉聲將紅燈軍團的陰謀說出來，覺得這計劃一定會讓這些人類心中惶恐。

沒想到：

「什麼？」但他林喜出望外，眉飛色舞，「——是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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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林：第一，我不是人，第二，[唱]我院大門常打開，開放懷抱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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