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以誠相待
2013年11月15日，晚6點48分，長途服務區星巴克內喝咖啡的人不少。
滿屋瀰漫著濃郁馥郁憂鬱的咖啡的香味，便如我此刻憂鬱馥郁濃郁的心情……
我看著衛娜，衛娜淺淺苦笑了一下，露出一對小酒窩，問我：「曹總，難道您也經常接到這個電話？」
她的心情似乎已經平復，神情間帶著幾分憂傷和不解。
我只能是笑笑，如果照吳望京的說法，那是某個勢力龐大組織嚴密的地下洗錢集團盯上了某人，正在試探和考察，通過這樣的神秘電話擾亂當事人的心神。
我沒想對這樣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生合盤拖出，真怕嚇到了她，所以我說：「沒事的，可能是哪個朋友的惡作劇。」
衛娜注視著我的眼睛，讓我有種被壓迫的感覺，她問：「你朋友多，可我的朋友還有聯繫的，數來數去也就那麼幾個。我一一仔細問過他們，不可能是他們搞的惡作劇。況且，我和你才認識不過一天，這個電話可是早就有了，你說呢？」
衛娜對我的稱呼不再是曹總，也不再稱呼您，這反而讓我覺得舒服。我喝了口摩卡，有種吸煙的慾望，看看周圍環境，不得不按捺道：「嗯，你分析得也有道理，有時候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去想，過一陣子忽然就醍醐灌頂突然明白了。」
「是嘛，」衛娜明顯快樂一些，露出兩個小酒窩微笑道：「你說得對，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何苦為難自己。我經常丟三落四忘了什麼東西放在哪兒，找不見最多的是鑰匙和手機。當時再怎麼找都沒用，過會兒不去找，它們自己就出現了。」
我望著她純真的笑臉，不由感嘆，年輕真好，簡單真好。
………………………………
這時候，我的手機收到了一條微信，是小吉：「老大，我們在『陪都歲月』吃火鍋等你。」
「喔？」我回了一個字加個問號，平常小吉用微信聯繫我的情況不多，不知她什麼意思。
「老大，你能不能順道在服務區買幾個橙子回來？我想吃橙子了。」小吉回道。
我一愣，她怎麼知道我在服務區？於是又打了個問號，算作回復。
「赤誠（橙）相見，以誠（橙）相待呀，」小吉道：「還老說你自己有文化。」
我啞然失笑，這小妮子，還知道兩個成語諧音運用，回：「我是問，你怎麼知道我在服務區？」
「不是你自己朋友圈發的？老大，你在幹嘛？前發后忘記？」小吉微通道。
「哦，」我刷動屏幕，還真是，我下車時隨手對著服務區停滿了小車的停車場拍了張照片。朋友圈裡人來人往人頭攢動的畫面上方，我還註上四個字「芸芸眾生」。的確是我發的，這我知道，可我確然是忘記了。
便如，有時候開車，心裡想著工作上的難題，回過神來時，已經過去了半小時，開了二三十公里。這樣的事，發生過幾次，自己都不知道沿路遇到些什麼，是怎樣一路開過來的。駕車靠的完全是人的本能反應，時間像是一秒一瞬就那麼過去了，回想起來自己都難免害怕。
「金醫生呢？」我微信問小吉。
「上洗手間了，」小吉回復：「都進去十幾分鐘了……」
「其他部門該簽的字都簽了？」我微信問。
「財務部老大郭總一聽是你的事，馬上就簽了。」小吉回微信：「就是審計部老大李總，一直拖拖拉拉到下班。我說是邵董安排的，要不您加班等曹總到，他問要等到幾點，我說九點前曹總一定到。他看看錶，好像是約了什麼人，才勉強答應，還說下不為例。」
「切，」我手寫道：「下次他的事咱們也能拖就拖，看誰找誰幫忙的地方多。」
「9494，」小吉隨聲附和，道：「老大，你要小心了，好像李芬芬部長今天找了你一天。」
「她找我幹嘛？」我微信問：「你沒說我給公司辦差，在外地？」
「我怎麼沒說，都跟她講三次了。叫她自己打你電話又不打，一會來一下一會來一下。」小吉難掩言辭中的忿忿之意，微通道：「我看不像是特意來查考勤的，老大你是不是答應過人家啥，沒有兌現？」
「答應過啥？」我微信邊發邊想。
小吉回復：「我好像聽她提起一句，說是麥莎劇場這兩天有個什麼話劇《酒不醉人》你答應了人家搞票子。」
「有這事？」我邊回著邊想，我怎麼一點都記不起來？
「老大……」小吉欲言又止。
「怎麼了？」我想不起一件事又忍不住努力去想時，難免有些心神不定。
「金醫生來了……」小吉微信說。
………………………………
2013年11月15日，晚7點05分，長途服務區星巴克內人頭攢動，正是一天中最忙的時候。
窗外天已經完全暗了，路燈與車輛的燈光交錯，顯得一派熱鬧的場景。
這個點還在路上的旅人，不管是出遊返程的還是為了工作，接下來難免要開夜車，需要來一杯咖啡提神。
看著這忙碌的場面，我有些失神，要不等以後不忙了，也開個咖啡館，與世無爭？
我抬起頭時，發覺衛娜不在。目光搜索全場，她已經換了工作服，在吧台失魂落魄地注視著我。
看到我看她，沖我揮揮手，親自端了杯咖啡過來。
在她身後，有個穿著同樣工作馬甲的小兄弟，看我的目光充滿了敵意。
………………………………
「曹總，剛才我見您忙著回信息，時間到了，就先上班了。」衛娜將咖啡擺放到我的桌前，態度禮貌有加，道：「這杯卡布基諾，少糖。」
她又將稱呼你改回了曹總和您，我能夠感受到她心裡的不愉快。
「嗯，你是7點上班？不好意思啊，剛才公司的事，怠慢了。」我微笑著，小心翼翼道：「謝謝你，請我喝咖啡，下次我請你看話劇。」
這杯咖啡我沒有買單，自然是衛娜付的錢。
有時候對一個人最好的尊重，就是不要和她客氣。
衛娜笑了，露出一對小酒窩，小女生幾句話就會失落幾句話就能高興起來。
「我長這麼大，還沒有看過話劇，謝謝你！」衛娜言語中帶著羞澀，神情間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接受了我的邀請。
「那我上班去了……」衛娜不敢再看我的眼睛，轉過頭飛也似地回去，路上差點撞上一位老奶奶。
我心裡一驚，有一絲淡淡的後悔掠過。
面對如此無邪的眼眸，我想到唯真情不可辜負這句話，也不知是誰寫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