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漸次形成的默契

高月也察覺到了異樣，轉頭一看，瞧見端木蓉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那裏，頓時有些心虛起來，好像有什麼被發現了一樣，臉紅地說道：「蓉姐姐……」

說着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捂著通紅的臉蛋趕緊跑了出去。

端木蓉也沒有阻止，但是看着黃芳芳的神色卻十分不善。

黃芳芳有些遺憾地收回了手，一臉茫然地看着端木蓉：「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端木蓉的神色沒有絲毫地緩解，冷冷地說道：「離她遠一點。」

「你說月兒嗎？」

黃芳芳明知故問，看到端木蓉一副護犢子的樣子，故意把她的意思曲解到另外一個方向：「怎麼，你吃醋了嗎？」

「你知道不是。」

端木蓉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融化，看起來似乎真的動了怒的樣子。

黃芳芳靠在爐灶邊，道：「這，我不會聽你的。」

「你身邊並不缺女人，何必對月兒下手，她還這麼小？」

「在這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已經不算是小了，況且我喜歡她，跟年紀小不小的也沒關係。我可不會因為哪個女孩子年紀小就隨便喜歡上，只是我喜歡的這個女孩，恰好年紀比較小而已。」

端木蓉眉頭緊蹙，黃芳芳這番話雖然是為了他自己辯駁，但是也讓端木蓉找不到任何好的反駁理由。

「真的不能放過月兒？」

「用放過這種詞太誇張了吧？我是蓋了一座牢籠把她關起來了嗎？不管是限制她的自由還是操控她的事情我都沒做過吧。」

「在你的身邊，本就是一座牢籠。以你那性格，就算你不做現實上的限制，實際上也如同畫地為牢，你會讓月兒有機會離開你嗎？」

「不會，所以實際上你說這些已經遲了，因為我已經起了意，不會放手了。」

端木蓉真不知道眼前這個人該說是坦率真誠還是厚顏無恥，感覺以自己的智慧實在是難以評價，神色奇異地說道：「你這個人實在是太矛盾了。」

『矛盾』這個詞出自楚國，在現在這個時代已經流傳開來，黃芳芳聞言搖頭笑道：「在這種年代裏，有多少人是不矛盾的？正義與罪惡，黑暗與光明都并行於世，一個再高風亮節的人，我就不信他一輩子都沒做過虧心事，生在亂世，本就如此。」

「真不明白為何你會看得如此透徹。」

「人人鬼鬼見得多了，自然透徹。」

「那你究竟是人是鬼？」

「不是人也不是鬼，亂世之中，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東西，也開始進入人世了。」

端木蓉雖然沒做什麼虧心事，但是聽到黃芳芳用這樣詭異的語調說這樣詭異的話語，還是感覺身上一陣涼颼颼的，剛才的冷意也不知何時化解在和黃芳芳的對話中了。

「你要是再說這些怪力亂神的話，就請你出去。」

「好嘛好嘛~~別那麼生氣嘛，不過你也差不多該去洗漱了吧，水已經燒好了。」

黃芳芳的語氣恢復了平常不正經的樣子，不過說出來的話惹得端木蓉狠狠地丟給他一個白眼。

作為一個美麗的女子，注意自身的清潔可不能算是不重要的小事情，平時每日早上都是黃芳芳燒好熱水，然後送到醫庄眾人的房外，所有人各自洗漱好了，再開始一天的生活。

不過今日端木蓉起得有些早了，加之聽到黃芳芳和高月的聲音，便直接過來看看，因為出於對高月的『保護』心理，讓端木蓉一時都忘記了自己今日還未洗漱，倒是讓黃芳芳第一次見到了端木蓉還未洗漱的純素顏的樣子。

感覺還蠻不錯的，雖然還沒經過梳理，頭髮略微有一絲的凌亂，不過看起來更有一種自然的感覺，關鍵是人家底子長得好，不管上不上妝都十分漂亮，所以說，關鍵還是看臉……

端木蓉打了一桶熱水自己回房洗漱，黃芳芳再見到她時候，端木蓉已經洗漱乾淨，穿戴整齊，又是一副熟悉的墨家醫仙的樣子。

兩人沒多說話，來到藥房。

藥房之中藥香瀰漫，讓人待在這裏好像都會感到一種治癒的感覺，雖然凡俗藥物對黃芳芳沒用，不過他還是有些喜歡這些藥味。

端木蓉研磨著藥材，用來製作各種能夠長期儲存的藥丸藥膏，而黃芳芳也給她幫忙，兩人配合得十分默契，這也是黃芳芳在醫莊裏與端木蓉最和諧的時刻。

端木蓉一生最擅長，也最專註的就是醫藥的事情，而黃芳芳雖然已經漸漸放下醫術，但是畢竟以前的底子還在，以他的見識，總能給端木蓉提出不小有效的建議，端木蓉在這種時候往往也會專註於醫藥而忘記對黃芳芳的成見，頗有幾分知己之感。

黃芳芳一邊磨葯，一邊問道：「我上回給你那些血菩提，你用完了沒？」

「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只是……進展不大。」

黃芳芳曾給端木蓉吃過血菩提，那能讓人快速恢復精力，增強內息的靈藥讓端木蓉印象十分深刻。墨家上下大都是江湖人士，而為了對抗暴秦，少不了武力對抗，端木蓉就想着能不能用那血菩提，配合其他的藥材，製造出一些可以快速給人療傷的靈藥來，便試探著詢問黃芳芳是否還有血菩提。

黃芳芳與端木蓉的初見雖然讓她留下了畢生難忘的深刻印象，但是十分惡劣，黃芳芳想拉近和端木蓉之間的關係，自然答應提供血菩提，不過唯一的要求，就是他要親自參與端木蓉製藥的過程。

端木蓉想着這藥材都是人家提供的，讓人參與也是理所當然，而且這療傷之葯要是能夠成功，將來就能救下更多的人，因此就同意了下來，這也成為了兩人逐漸接近的開端。

「還是藥性相衝的問題難以解決？」

「不錯，你那血菩提雖然對療傷有奇效，但是本身的藥性太過霸道，跟其他藥材藥性相衝，難以融合，若是換了些溫補的藥材，那些藥性又會直接被血菩提吞噬，難以起效。」

血菩提這玩意兒，黃芳芳知道是火麒麟之血孕育出的靈果，其中所謂的藥性，實際上就是火麒麟少量的生命元氣。火麒麟是上古異獸，雖然被放逐到這個世界，實力衰退，但是他的肉身本身還是蘊含着強大的力量，哪怕是一萬分之一的生命元氣，對於普通人也有着療傷的神效。

而端木蓉所說的藥性霸道，則來源於火麒麟天生的獸性，血菩提本質上就是麒麟血，那麼看來血菩提本身就應該有着與瘋血相似的效果，若是少量還沒什麼，但是如果一個人毫無節制地大量吞食血菩提的話，本人的意志就會受到影響，甚至出現聶家瘋血發作的那種狀況。

「這種事情，急不來的，你也不用太過操勞，血菩提我那裏還有不少，你不用擔心，只是你每天……」

「每天什麼？」

「沒什麼。」

黃芳芳搖搖頭，注視着端木蓉又轉過身去細心搗葯的背影，暗道：『這傻女人每天都泡在這一堆藥材里，天長日久的，藥材的藥性都漸漸滲入了她的身體，一般的毒藥對她都沒法造成傷害，只是這樣子，一旦受了傷害了病，尋常的藥物對她也難以起效……要是讓她放棄給人治病開藥，怕是沒有可能，以後也只能多照看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