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與端木蓉的默契

不管端木蓉怎麼抵抗，終究也是胳膊拗不過大腿，黃芳芳還是在鏡湖醫庄住了下來，當然，並非是真正的同居，否則端木蓉真要跟他拼了不可。

黃芳芳依著鏡湖醫庄原本的建築，建造了新的住宅部分，用了三天的時間，原本的鏡湖醫庄被黃芳芳擴張了一倍，這自然引來了端木蓉的抗議，不過被黃芳芳直接無視了過去。

黃芳芳還連夜跑了一趟，將留在秦國的雪女、弄玉還有苗若蘭全都接了過來，之前天下局勢太亂，每天烽煙四起，就算是黃芳芳，也不可能每天都帶着一大群女人到處亂跑，每次有行動，至多也只能帶上一兩個。

這次楚國滅了之後，剩下的齊國將無法抵抗秦國而投降，秦朝將會在不久之後建立，而在大秦氣運衰弱，楚漢雙雄並起之前，天下將會有一段短暫的較為平靜的日子，這段時間，黃芳芳可是不願再忍受相思之苦了。

久別重逢，莫說是雪女，就連一向最為灑脫的弄玉，眼眶都有些發紅，惹得黃芳芳一下抱住兩個不住地安慰，說了好多甜言蜜語，這才哄得兩個女孩破涕為笑，露出甜蜜的笑容。

唯一可惜的，就是黃芳芳不能將月神帶在身邊，因為如今天下將定，秦國內部將會有一場權力風暴，這決定了整個天下未來十數年的走向。

這場權力爭奪並不只限於秦國的重臣，也包括各位皇子，公子扶蘇本來身為嬴政嫡長子，又有才幹，本來應該是儲君的不二人選，只是扶蘇的母親與昌平君有親緣，因昌平君之事，扶蘇也受到一定牽連，讓儲君的位置蒙上了一層陰影。

李斯、趙高；王翦、蒙恬；扶蘇、胡亥，這些名字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將會頻繁地出現在咸陽宮內，陰陽家為了爭奪未來動亂天下的籌碼，絕對無法置身事外。

而黃芳芳雖為陰陽家首領，卻一直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表面上一直以鬼神莫測的東皇太一形象，隱匿於陰陽家的最深處，實際上卻以泥菩薩的身份深入亂世之中，攪亂天下局勢，也是因此，黃芳芳不得親自參與秦國的這一番權力爭奪。

露面太多，黃芳芳的身份就極容易暴露，而眼下，還不是他作為東皇太一徹底走上枱面的時刻，過早暴露，於整個陰陽家都十分不利，而得到黃芳芳信任的月神，自然就成為了黃芳芳在枱面上唯一的代言人，此時此刻，月神是絕對不能離開秦國的。

月神也知道自己的任務極為重要，還貼心地安慰起黃芳芳，說只要她能凝成金丹，自然可以邁入長生境界，未來的日子還有很長，無需執著於一時的聚散。

黃芳芳也不是矯情的人，知道如今月神的任務要緊，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跟月神溫存了一會兒之後，就離開了秦國。

黃芳芳在鏡湖的新居敲敲打打地算是蓋好了，端木蓉抗議無效，最後也只能任由了他，不過還好，端木蓉雖然對黃芳芳成見頗深，對其他人卻沒那麼大敵意，對項梁的治療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此刻端木蓉正在熬藥，葯室中瀰漫着濃濃的煙霧，還有藥物特有的苦澀味，聞不慣這味道的人，只怕是一來就要掩鼻而出，不過端木蓉早已經習慣，仔細地看着葯爐上燒着的火。

黃芳芳就站在端木蓉身後看着，問道：「你每日都這樣自己熬藥的嗎？」

「一般是吧，不過月兒也會來給我幫忙，活也做得過來。」

「就你們兩個人，維持這麼一個醫庄，不辛苦嗎？」

端木蓉輕輕搖頭：「我是醫者，給人醫病診治本就是分內之事，沒什麼辛苦的。」

『好美麗的聖母之心啊。』

黃芳芳看出端木蓉的話全都是發自真心，不禁感嘆這女人真是外冷內熱，心懷百結柔腸，黃芳芳自認絕對做不到這樣良善，卻不妨礙他對端木蓉的欣賞。

端木蓉本來用扇子扇着火，聽黃芳芳半天沒有動靜，停下了手裏的工作，抬頭問道：「你覺得這樣的我……很可笑嗎？」

或許在許多人看來都是吧，在這樣子的亂世，人性是多麼卑微和可怕的東西，戰亂之中，要說人吃人都不算過分，這樣的仁慈，在亂世之中顯得實在有些可笑。

黃芳芳搖了搖頭：「並不，人與人都是不一樣的，如果沒了這菩提之心，端木蓉也不再是端木蓉，早已泯然眾人了。」

佛教現在還沒傳入中土，端木蓉不明白這『菩提之心』是什麼，但還知道他是在誇自己，心情總是好了一些，黃芳芳又說道：「其實你們墨家的思想，也算不錯。」

端木蓉這下子可露出了古怪的表情，道：「你……居然……」

話說到一半又支支吾吾的，黃芳芳笑道：「想說我這樣子的人居然也會贊同墨家的思想對吧，直說好了，我沒關係。」

「額……」端木蓉有些尷尬地轉過臉去，被看穿是一回事，直接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這種話，總不好當着面去說。

黃芳芳也不在意這個，畢竟男人都是這樣子，對女人尤其是美女的忍耐度總是更高一點的，笑道：「墨家的思想，我不會全盤接受，不過其中如非命、非樂我倒是十分認可，至於其他的就算了。」

墨家的非命思想是否定命運的存在，認為人定勝天，這點於現在的黃芳芳來說確實值得認可，不過也僅止於此，墨家其他大部分思想跟黃芳芳的本性都大相徑庭，他絕對不可能接受。

「你能這麼認可，就算只是一部分，也是好的。」

「其實沒什麼好不認可的，天下的各個學術流派，既然能夠存在下去，就有着其自身的價值，而當這個價值破滅，這個流派就會消失，就算是學術紛爭，也逃不過弱肉強食的野生法則，只不過不知這天下，最後會留下來的究竟是哪一家。」

黃芳芳這番感嘆確實是發自真心，來自後世的他當然知道在中國未來的唯一主流學派是儒家，經過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確立了儒家在中華民族不可動搖的地位，但是這個世界已經被黃芳芳攪亂，世界未來還會怎麼發展，就難說了。

端木蓉輕聲道：「或許是墨家，或許是儒家，亦或許……是陰陽。」

黃芳芳抬頭看她，端木蓉立刻迴避了視線，黃芳芳盯着端木蓉纖柔的背影看了一陣，笑了起來：「你不用這麼試探我，要知道我的身份，很容易，只需要你做到一件事就可以了。」

「什麼？」

「成為我的女人。」

端木蓉一怔，耳朵有些紅了起來，不過還是保持着冷靜，冷冷地說道：「不可能，你我立場不同，墨家對抗暴秦，你卻是幫助秦國的陰陽家的一員，只要有這一點在，我就不會喜歡你。」

「是不會，還是不能？呵，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陰陽家與秦國，也不過是相互合作，各取所需的關係，如果有一天墨家能夠提供陰陽家想要的利益，我們未必就沒有合作的機會，未來的事情誰知道呢？現在別把話說得太滿了。」

這點確實是事實，端木蓉也不好反駁他。

黃芳芳感覺與端木蓉說了許多，也將和端木蓉的關係保持在一個微妙的關係上。

端木蓉知道黃芳芳屬於陰陽家，不過她暫時不會將這件事外傳，也不會告訴墨家的任何一個人，而黃芳芳也不會做出任何迫害她或者是墨家的舉動，兩人暫時在這一點上保持着默契，而一旦任何一方違約，這個默契就會被打破。

然而這默契無論是堅固還是脆弱，終究會有被打破的一天，到時候會如何發展，就看黃芳芳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