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卧底

丁巍看一眼姜聞，姜聞也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他，丁巍都被氣笑了：「……你還有臉賣可憐？」

他接過俞老師的碗給俞老師準備盛湯，摸摸湯盆邊緣，有些涼了，便起身：「我去熱一熱。」又對姜聞道：「行，你是老大你有理唄！電視劇又不演吧，電影配角演不演？」

看著丁巍端著湯盆進了廚房，姜聞嘿嘿一樂，低聲對俞老師笑道：「俞老師可別笑話我……我打那天跟他吃飯的時候就發現這小子不對勁，有些急躁，心裡憋著氣，我想著要不把他罵醒，可這小子愣是一點兒面子不給，軸脾氣上來反倒把我嗆得張不開嘴了，我是特意今天來的，就想當著你的面再點點他……」

他揉了揉揉臉緩一緩又道：「嗐！我是離了婚的，我知道雙方經營感情都不容易，我特想，我就想著你倆能好好的，一輩子在一起，吵一吵可以，千萬別罵起來……」

俞老師這才反應過來，心裡一陣感動：「額，謝，謝謝姜導，我，我之前……」

姜聞擺手：「您可別這樣，我真不敢當，就是，就是覺得這小子還算是個通透的人，您又是個溫婉大氣的……算了，您以後記得少放點兒辣子，再擱點兒醋，那就可以咯……」

俞老師有些臉紅：「對不起對不起……」

姜聞鼓眼：「沒用！只有您今兒幫我說道說道，要不然我每天踏著飯點兒來，我跟你說，我可孤家寡人一個，又不會生火做飯……」

丁巍端著湯盆出來：「你還賴上了你？就這一回啊，以後再來，別怪我翻臉無情啊……」

俞老師瞪他一眼，又沖姜聞笑道：「姜導，別聽他胡說，我在家我當家做主，歡迎你常來做客……」

丁巍翻了個白眼，無語至極。

「我跟華仔的天幕公司聯合投了一部警匪劇，靈感來自吳玉森導演96年的《變臉》，講述的是社團和警方雙向卧底的故事，故事很有看點，有些佛家因果循環尋回自我的意思。原本想著華仔、梁超偉、我，再尋摸幾個好演員，嗐！既然人看不上，算你一個吧，裡面……」丁巍想起他之前的設想，自嘲一聲。

「雙向卧底？噢，警方向社團派卧底，社團也向警方派卧底？唔，這個確實有意思……」姜聞是電影行家，一聽就能聽出故事看點：「不過應該不是同一個人吧？不然那就太不合理了……怎麼？吃閉門羹了？還有人看不上你？」

丁巍冷眼看他：「就你話多就你能是不？不愛聽算了，您老另請高明吧……」

俞老師腳底下踢了一腳丁巍，嗔怪道：「好好說！」

姜聞估計猜到丁巍在俞老師處吃了癟，嘿嘿一笑。

「你有倆選擇，一個是警察，單線聯繫警方卧底的上司，後來被人從天台上推下來當著卧底的面被摔死；一個是社團老大，單線聯繫社團卧底的極有城府心狠手辣的大佬，最後被他的卧底一槍爆頭，而且……」丁巍想起韓琛這個角色，略有遺憾：「警方和社團互相派出的卧底不止一個！」

《無間道》最經典除了標誌性的天台戲之外，當然是故事性極為戲劇化，警方和社團兩方互派卧底，並且都派了不止一個卧底。

大格局、寓意深、故事性強，戲劇化程度高、角色人物形象飽滿沒有瑕疵、可供表演的地方極多等很多優秀的特點，再加上眾多實力派影帝的優秀髮揮，自然鑄就經典。

別的不說，光金像與金馬影帝就有仨，奢侈的是截止《無間道》拍攝的時候，電眼梁、黃秋深兩人不止拿了一個影帝獎盃，加上曾大佬，並且還有好幾個最佳男配角獎。

姜聞越聽越覺得有興趣，說了一段繞口令：「就是說，警察上司不知道社團也派了卧底到警方，社團大佬不知道警方」一拍桌子：「就社團老大了，這麼有意思的角色，我要是不演可真太可惜了！」

姜聞名氣很大，一出道就獨挑大樑男主角，可他還真沒演過社團大佬。

丁巍撇嘴，本來他想演韓琛的，可現在電眼梁可能不會接陳永仁這個角色，華仔又對陳永仁這個角色著了魔的迷住，只能是華仔了，而丁巍他就是劉建明了。

「唔，明天跟華仔聯繫一下，問一下進度，到時候我再通知你吧，唔，順利的話，我可能要從東京回來后才能進組……」丁巍估摸一下時間，香江那邊一向很趕時間，但《樂與怒》入圍東京電影節了，大概會耽擱幾天。

丁巍說完，見姜聞眼巴巴的還瞅著他，奇道：「吃完了嗎？吃完了你就可以回去了啊！」

姜聞瞪著眼睛：「沒了？就，就一個？」

丁巍反瞪回去：「你還想要幾個？要不是……人看不上，這都沒你的份，我就來那個社團老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邊一向很排外，你還想要幾個？」

「不是，我沒說這個。」姜聞擺手看著丁巍：「我聽說你那個工作室有個本子，盧天明兒子寫的，你怎麼不說？」

我去！你也消息太靈通了吧！

丁巍臉上沒有一點兒表情：「你聽誰說的？」這貨不是一直在家嗎，怎麼啥消息都能收到？難道工作室那邊出了內奸？

「那，那你別管？你，你就說有沒有吧？」

「……沒有。」

「我不信！」姜聞看著俞老師道：「俞老師，他都學會撒謊了啊！這還了得？此風，此風堅決不可長啊！」

丁巍：……

俞老師使勁兒掐一下丁巍腰間軟肉。

「你先說，誰告訴你的，我再說有沒有……」丁巍努力保持自己的表情。

「砰」姜聞一拍桌子，拿手點他，沖俞老師道：「你看你看，俞老師，他話里的意思就是有，有的，他撒謊……」

俞老師再掐一下丁巍，工作室的事她一向不在意，在她想來左右不過一個劇本一個角色，給了姜聞又怎樣？再說姜聞還是來點醒丁巍的。

「好吧！盧川是有個本子，我也答應投資了，可盧川說留給我的啊，這裡面可真沒你什麼事兒啊，你又是從哪兒知道的？」丁巍無奈，說了實話。

一個多月前，盧川從即將殺青的《黑洞》劇組回來，等半個多月前丁巍從《少林足球》那邊回來，盧川給丁巍打電話約在工作是見面，遞給他一部叫《尋槍，跪下》的小說集和三十來頁改編的劇本，說想申請一百萬拍這個故事。

丁巍一看名字就知道是那部名為盧川導演實則姜聞剪輯的《尋槍》，看了小說集才知道這是廣西青年作家凡一平的原著小說，那三十來頁劇本才是盧川改編的劇本，盧川正經文學系畢業后就讀導演系研究生，劇本嚴謹故事情節一般但文筆非常好，尤其是對原著小說中某些描寫的改編成對話和主人公馬山的遐想，樸實糙話中帶著辛辣老道，自我遐想中譏諷十足，想了想就同意了。

但相比原時空的是，盧川沒有強烈要求姜聞來演，並說可以給丁巍留出時間，讓丁巍增肥來演馬山，真是決口沒提姜聞一個字。

姜聞又是從哪兒知道的？

瑪德！

想了想，丁巍腦海里冒出了一米九的傻大個，這貨就是內奸啊！哪哪兒都要往京圈那邊靠嗎？

頓時丁巍就有些索然無味了，嘆口氣：「行吧，你只要說動盧川，《尋槍》你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去吧……可有一點兒，你那片酬，最好能降點兒，好傢夥，全國這麼多演員，您老一千萬的片酬可真是蠍子拉粑粑——獨一份啊！」

俞老師手裡的湯勺頓了頓，皺皺眉瞪丁巍一眼，嫌他說的粗俗，倒人胃口。

哥倫比亞原本想著用姜聞的片酬抵賬拍兩部電影，可一聽姜聞喊話一千萬一部，概不講價，哥倫比亞一方被姜聞噎的要死，最終被逼無奈只簽了《天地英雄》一部戲約。

一千萬啊！葛大爺才是三百萬出頭，道明叔比這個還低，保國叔又低一些。

丁巍現在才三十萬左右的電影片酬，電視劇在四千塊一集左右，俞老師身價略高一些，電影片酬五十萬左右，電視劇是六千出頭。

「嘿嘿，那是我唬那幫外國人的，咱哥倆什麼交情，白給你……」姜聞看丁巍眼睛亮了亮，趕緊接著話頭：「白給肯定不能白給，我即使想零片酬，您又是好面兒的，那不打你臉嗎？說出去，又說丁巍怎麼怎麼忘恩負義的，那不又害了你……」

丁巍瞪他：「別廢話，你先說個實數，我心裡估個價，成就成，不成就拉到！」

俞老師看這兩人說話真跟說相聲似的，總覺得很有意思，也不插嘴，笑眯眯的喝著鯽魚湯，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

姜聞眯眯眼睛：「那成……」說著就有起身。

丁巍不解的看他：「咋地？聽到都會紅著臉躲避？你不好意思當面說，要背著我喊？」

俞老師沒忍住笑出聲，姜聞瞪他，不理丁巍的揶揄，振振有詞：「我不穿個長袖的，咱們哥倆在袖筒里討價還價嘛？」

丁巍都被這貨逗樂了：「別整那些沒用的，你以為你賣羊賣豬牲畜交易呢！」

姜聞哦了一下重新坐下：「也是！嗐，讓俞老師見笑了見笑了。那什麼，哥哥我也不跟你玩虛的，兩部電影打包價八百萬……」

丁巍看著這貨好半晌才幽幽地道：「您可真是一張大嘴啊，不但嘴也大，臉也比一般人大啊！不是，有這價，我請葛大爺還能請來道明叔和保國叔呢，他們三加起來也不過這個價啊……」

姜聞嬉皮笑臉：「那不是咱哥倆好嘛，你照顧哥哥我人窮嘛。那，那你說多少？」

丁巍一張嘴，姜聞就抽氣：「《無間道》的算是個大配，一百萬，你還沒說動盧川，說動后《尋槍》給你三百萬，合計四百萬，等你拿下盧川后一併給你。」

「嚯！你還說我呢，你這才是狠人啊！這樣，咱也不我說，也不你說，請俞老師做個仲裁，俞老師說多少就多少，怎麼樣？」姜聞這會兒感覺前途一片光明，他剛跟俞老師還拉了拉關係呢。

丁巍看一眼俞老師，見俞老師出奇的沒有拒絕，便點點頭：「行。」

俞老師一向對錢財沒什麼意識，也不願意跟這兩位似的放下身段像做買賣做生意的人這般，她臉皮薄，在丁巍想來，肯定不願喊個較高的價錢。

俞老師今天本來略有不爽，但經過丁巍一番身心到位的伺候，氣消了一大半，等到姜聞那般給他解釋后，心裡所有的不快早就煙消雲散了，又加上看了這好半會兒的相聲，眼珠一轉，有了主意。

「唔，這樣吧……」她指著她碗里剩下的魚湯笑著道：「就這半碗魚湯，我幾勺喝完就幾百萬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