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俗事

電影發展至現在，無論是鏡頭語言還是攝影構圖亦或是電影結構等多重視聽元素的發展都有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勢頭，就是其主題也大概乎逃不出人、自然、科技等範圍。

其中最吸引的莫過於人這一主題，浪漫的愛情，深沉的親情，流芳的友情，亦或是跨過桎枯的無關身份、性別甚至種族的情誼等等，都是很多導演所喜愛的題材。

而昆汀亦是如此。

受李小龍以及香江動作電影的影響，昆汀偏愛復仇、殺戮這種題材的電影。

他的所有電影都有一個共同的標籤：驚悚動作犯罪片。

其中《低俗小說》最經典，《殺死比爾2》最驚悚，《罪惡之城》最黃暴，《被解救的姜戈》最政治，《無恥混蛋》最商業，《八惡人》最平庸，余者四不像矣。

俞老師看過昆汀的《低俗小說》，家裡有丁巍收藏的美國版、歐洲版和導演剪輯版三版正版碟片，上面還有昆汀的親筆簽名呢。

俞老師對昆汀的導演水平很認可，但她對電影里那一百多處的法克頗有微詞。

俞老師自認她是絕對不會在攝影機前能罵出髒話的，當然丁巍也很難想像清麗冷淡的俞老師一邊揮刀打鬥一邊張嘴謾罵的樣子。

《殺死比爾》又是這個風格，因此，俞老師才不想演呢。

丁巍有些瞧出俞老師的顧慮，想跟俞老師說是她多慮了，這部電影是以女殺手為主視角的動作電影，像《低俗小說》中那樣滿嘴髒話肯定是不行的，畢竟殺手一般都是冷酷沉默的，髒話連篇的只有小賤賤死侍。

但話到嘴邊，卻是有些猶豫。

不為別的，昆汀很可能不願讓俞老師擔任女主角。

人種是一方面，俞老師在歐美沒有任何名氣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昆汀和《低俗小說》中的飾演黑幫老大情婦的烏瑪瑟曼有過約定。

原時空中，《殺死比爾》項目啟動不久，烏瑪瑟曼就懷孕待產了，為此昆汀狠下心將項目推遲了一年。

要說這倆人只是單純的欣賞，那指定沒人相信，可要說這倆人有那啥的關係，烏瑪瑟曼懷的又不是昆汀的孩子。

反正歐美人對這種事應該看得開吧，綠不綠龜不龜的，只要生活過得去就行。

丁巍想了想，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以他現在的影響力肯定左右不了以昆汀為代表的歐美製片方，但以他的財力，橫推著過去，昆汀變成比丁那是很有可能的。

聽著俞老師安穩的呼吸，丁巍側了側，伸手抱住俞老師。

俞老師輕唔一聲，摟著丁巍的胳膊香甜入睡。

……

崔老師在電影院教書育人十多年了，並且還給俞老師他們那一屆的本科班當過兩年班主任，俞老師畢業時的論文指導老師也是崔老師。

本來按照歷史軌跡，今年的表演本科班還是崔老師代，但因為丁巍的蝴蝶效應，在柏林電影節后，學校里提議俞老師代今年的本科表演班，還給配了崔老師黃三石兩人合作過的優秀助教姜麗芬。

結果新生一開學，俞老師露了幾次面，軍訓半個月後再上課，俞老師沒教幾節課就去夏河那邊了，原本要跟田莊庄老師一樣升職加薪的要成為表演系研究生中心教授的崔老師不得不臨時接過俞老師的班。

俞老師對教學其實一直抱著謹小慎微底氣不足的態度，她總覺得自己可能對表演有那麼一丁點兒心得，並且性子懶散，所以給學生們代班上課就有些趕鴨子上架為難她也為難學生們了，生怕教不好誤人子弟。

在夏河拍戲的某天，她就跟丁巍提了一句她不想代班了，教形體、台詞、電影藝術理論等課都行，兼班主任她怕付不了責耽擱那些孩子。

還沒等丁巍說什麼，俞老師就打電話給鄭院長和崔老師了。回到京城后，學校里也同意了俞老師的辭教，調整了俞老師的授課，只負責00屆本科以及高職班的形體課了。

要說俞老師這兩年的改變，電影學院里無論是學生還是老師都看的一清二楚。

學校遠遠不像象牙塔那樣純凈，啥樣的人都是有的。

丁巍未發跡沒成影帝之前說什麼的都有，好的壞的總有風言風語傳進俞老師的耳朵。

俞老師從沒說過也沒做過什麼。她性子清冷人又懶散，根本不愛費那口舌。

但丁巍發跡竄起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任何人都沒反應過來，尤其是《浮屠》在柏林電影節上拿下評審團大獎以及兩個月前的終結了五六代導演之爭中顯露了崢嶸，讓以前那些風言風語變成酸溜溜的誹腑了。

俞老師雖然還是跟以前一樣，但到底心底還是很得意的，老娘就是萬里挑一慧眼識英。

她跟崔老師的關係其實一般，遠遠沒有96班的那幾位跟崔老師的關係好。

開除丁巍的那次教職工大會上，崔老師也是投了贊成票的，並且聽說還要讓96屆的引以為戒。

但在《浮屠》拿下柏林銀熊獎以及上次的無六代導演爭鋒之後，崔老師就跟俞老師一副師生情誼深厚同事之交更盛的架勢了。

人之常情嘛，誰還能免俗？

請崔老師吃飯這是應該做的，至少人沒有怨言的幫她代過班，這是人情，要還的。

當然丁巍鼓動俞老師請崔老師吃飯的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接到過崔老師打來的電話，說想請他和俞老師吃頓飯之類的。

丁巍一開始莫名其妙，後來仔細一想才明白過來，這是有事相求了。

很多人都知道崔老師電影學院的明星教母，但很少有人知道崔老師的老公霍璇老師也是電影學院表演系的老師，今年帶的是表演高職班，是車瀟、周一偉等的班主任。

霍老師跟第五代導演是同屆，只不過霍老師學的表演，沒有那幾位有才氣有名望，也沒什麼代表作，畢業后就留校任教了，一直到現在，還是副教授級別，無論是名氣還是職稱都被崔老師壓了一頭。

原本霍老師也就這樣混到十幾年後，成為教授了，也退休了。

但現在，執掌文學系好幾年甚至在整個電影學院都有影響力的張顯明不是被姜聞罵的住院了嘛，出院后他也以身體不適向學校提出了辭職，然後就留出了一個職位。

霍老師怎麼說也要上進不能一直被崔老師壓著，他就想試一試。

要說電影學院老師這個工作，其實跟初高中的老師一樣，教體育的有時候也教數學，教化學的有時候也教生物。從專業性上講還比不上其他大學的老師，跨行跨專業都誇不到哪兒去，左右脫離不了影視而已。

所以，俞老師這兩年教台詞，也負責形體，都是表演的一部分。

張顯明被姜聞嗆著住院辭職，不但給電影學院里的老師留出一個金燦燦的職稱職位，還透露出一個很重要很明顯的信息，影評這活兒是個人都能幹。

所以，霍老師也想從表演跨到文學系去，誰還不會寫幾篇影評啊，都是一個飯鍋里吃飯的，誰還不知道誰的本事！

但副教授升教授，教員升系主任是有要求的，學識不夠資歷湊唄。

遺憾的是霍老師跟俞老師差不多，在教學上實在捉襟見肘底氣不足，要不然91級的黃三石都代本科班去了，78級的霍老師還在高職大專？

學校里對張顯明的接任者實際上有三四個考察對象，其中就有霍老師。

但霍老師勝算最小，註定要陪跑了。

比不過學識，那就比資歷了。

霍老師就想在丁巍策劃出資田莊庄負責監督的青年電影展的委員會裡混個資歷。

實際上，學校調整張顯明的時候，還順便多做了幾個調整，其中就有田莊庄從教員一躍而上成了導演系的副教授，還帶研究生。

很多人認為這就是資歷。

可惜的是田老師跟包黑炭一樣，軟硬不吃，愣是不鬆口，畢竟田老師也在電影學院這個大鍋里吃飯，也清楚誰誰誰幾斤幾兩。

正愁的發慌的時候，俞老師被丁巍拉著去夏河拍攝去了，這不，曲線救國的機會就出來了嘛。

所以，崔老師就毫無怨言主動接了俞老師的班，曲線成了。

現在要走動了。

不是崔老師太著急了，實在是青年電影展在田莊庄負責張亞軒實施之下，籌備工作進度很快，畢竟這個年頭兒像丁巍這樣的人傻錢多的二傻子還少，那幫窮瘋了的青年導演還不烏泱泱的擠過來，再遲一點兒，霍老師就得等下一屆了。

再說，很多人都私下裡酸溜溜的說，二傻子丁巍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下一屆呢。

這種事兒，繞繞彎彎的，俞老師就根本沒有想過，只能丁巍主動提及了。

丁巍一直堅信效率越高，給人的震撼越大。

所以當俞老師請崔老師吃飯回來時，說崔老師跟以前大不一樣，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怪異的熱情，還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

丁巍笑笑，也沒細跟俞老師解釋，反正霍老師的名字很快就會出現在第一屆青年導演電影展評委會名單里。

俞老師一個人仔細琢磨了好一會兒，撇撇嘴，瞪了丁巍一眼，卻再不想說什麼呢，也打定主意跟崔老師這類人以後還是保持距離一點。

實際上崔老師名氣很大，資歷也高，但卡在教授以及表演系主任這倆職稱和職位上好多年，即使她戴著「明星教母」的光環，就是比她遲進電影學院七八年並且名氣遠遠比不上她的王金松都比她晉陞的快，且先她一步勝任表演系主任以及後來的院長。

這裡面要說有什麼彎彎繞繞的暗箱操作，只能是領導慧眼識人而已。

畢竟，這兩年打著電影學院明星教母的名頭瘋狂斂財騙不明真相的學生的黃氏夫婦，真是崔老師的親戚。

……

隔天，丁巍、關虎、程爾三人到達通州這邊的中影國際影視城的三號攝影棚，這裡就是《天下無賊》剩餘鏡頭的取景地，一列完全按照真實比例1:1搭建的六節車廂列車。

這個年頭兒，電腦特效動畫渲染已經成為影視拍攝的重要技術手段之一了，遠的不說，徐老怪目前正在死磕的仙俠電影《蜀山傳》超過一半的鏡頭就需要電腦特效，多達一千五百多個個鏡頭。為此，徐老怪請了德國高光、美國工業光魔、西班牙萬寬、法國歐若帕等四五家國際頂尖特效公司聯合製作特效鏡頭，預計四千萬港幣的成本投入。

四千萬特效預算啊，兩年後《無間道》的總成本才不過兩千兩百萬港幣。

當然，徐老怪跟姜聞一個德性，花起錢來毫不手軟，《蜀山傳》從立項開拍到上映，累計成本達到一億一千四百萬多萬港幣，票房收入超過……兩千萬港幣。

《天下無賊》開拍前，丁巍跟馮曉寧導演通過兩三次電話，取了取經，畢竟號稱最會省錢導演的馮曉寧不是白叫的，三部戰爭浪漫曲累計成不才不過九百多萬，如此會省錢的導演確實不多見了。

馮曉寧就極力建議搭建1:1的真實模型最省錢，並且用完之後還可以拆卸並二次利用。

六節豪華車廂、400米的軌道、一條隧道一架橋再加上幾座小山包等周圍環境，才不過區區兩百萬，這要是用電腦渲染，一千萬都打不住。

「馮導，你這個才能確實是國內獨一無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