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再次入夢
這座城市，叫做清河。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依山傍水，風景的確不錯，但是也只是對於那些高檔小區而言罷了。
對於清可維的家，老樓區而言，根本就看不到什麼狗屁風景。
甚至連電梯都有些搖搖欲墜的感覺。
終於，獨自走了一會夜路之後，清可維回到了老樓，乘坐電梯來到了五樓。
走出電梯，樓道里時不時得傳來一陣陣水聲，牆壁破爛不堪，老鼠亂竄，蟑螂隨處可見。
就這麼一片老樓，真的稱不上是人住的地方。
可是事實並非如此。
這樓里的住戶可是多的很，普遍都是一些貧苦家庭的大人為了照顧上學的孩子而在這裏租住。
畢竟老樓門口的大路，向南直走就是清可維就讀的清河一中。
而在清河一中的對面，還有着新建的十四中。
這棟老樓還勉勉強強算得上是學區房吧，清可維總是這麼安慰自己。
先是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後，沒人來開，皺了皺眉，這才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打開門的一瞬間，一束燈光就照了出來，與樓道那沒有燈光的黑暗行成了鮮明的對比。
關上門，把書包隨手放到了有些破舊的沙發上，向著唯有的一個房間走去。
「奶奶？」一邊喊著，一邊打開了房間的燈。
「怎麼現在才回來啊？」老太太感覺到了燈光的刺眼，從床上有些迷糊的坐了起來。
顯而易見，剛剛敲門之所以沒開，是因為她睡著了。
笑了笑，清可維關上了燈，讓老太太的眼睛不那麼難受。
「沒事，老師留下我補課了。」清可維滿不在意的說着，走出了房間，向著廚房走去。
說是廚房，其實只是四面白牆，邊上擺着一張桌子，桌子上有着一個電磁爐，房間角落放着一個老舊的冰箱的空曠房間罷了。
「怎麼你們的老師總是留你補課啊？你看看你，黑眼圈都出來了。」老太太從屋中走出來，有些佝僂的身子舒展了一下，打了個哈欠。
清可維笑了笑，沒有回答，打開冰箱找了一些僅剩的殘羹剩飯，嫻熟的聞了聞，發現還沒壞。
算是一個意外之喜了。
這個冰箱老是「滋滋」響，好幾次氣的他差點把它砸了，不過現在看來，關鍵時刻它還是挺管用的。
老太太來到了沙發邊，有些顫顫巍巍的踩着沙發，從牆壁上本來用來插空調的插座上拔下了充電器和手機。
這些老房子都這個樣子，一開始建的時候，插座位置就十分稀缺。
就算是現在這個空調的插座，都是後來重新裝修的。
饒是如此，這老樓里買得起空調的人也不在多數。
開機，聽着老年機那嘈雜的提示音，廚房裏的清可維無奈的笑了笑，打開了電磁爐。
「可維，你爸爸來信息了。」
就在清可維熱著菜的時候，客廳的老太太喊了一聲。
清可維一愣，隨即有些冷漠的說道：「他說什麼？」
老太太沒有念，而是拿着手機走了過來，將手機遞給了清可維。
清可維接過，看了起來。
「他說這幾天要過來，他那邊也發工資了。」老太太關切的打量著清可維的神情。
她有些害怕孫子會對兒子心中有膈應。
清可維見狀笑了笑，把手機重新遞給老太太，輕輕的把她推回了客廳。
「放心吧奶奶，我沒事。」清可維微笑着道。
老太太這才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拿起了茶几上的遙控器，打開了房子裏唯一的娛樂設施——電視。
哪怕是電視，都是一個「大腦袋」，年代很久遠了。
清可維這才回到了廚房之中，繼續熱菜。
不過他的心情還是有些複雜的。
雖然那個人是自己的父親，但是他似乎已經在走了兩年半了吧？
從自己考上清河一中后，他便開心的口中嚷嚷着上外地工作掙錢，讓他安安心心上學。
然後，他就消失了兩年。
兩年裏，他和奶奶相依為命，白天上學夜間兼職，就這麼挺到了現在。
可是他的成績，也隨着這兩年的兼職生活而一落千丈。
剛入學的他，坐在第一排，老師待見、學習又好，有很大的潛力考上重點大學。
現在的他……呵呵，混日子罷了。
他從來都沒有埋怨過父親，沒有認為是他了無音訊導致自己學業不成。
他只是難受，兩年不聯絡的這種難受。
無論在哪裏，最起碼聯絡一下啊！
「滋」
這時，鍋中的菜發出了咆哮之聲，清可維也甩了甩頭不去多想。
想着頭疼，索性不想。
終於，兩盤剩菜熱好了，清可維又拿出了僅剩的兩個有些發霉的饅頭，剝了皮后簡單的熱了熱。
此時此刻，他又有些希望父親回來了，再這樣下去，他和奶奶連飯都吃不上。
不久后，晚飯終於準備好了。
至於餐桌，就是客廳的茶几，清可維搬了一個馬扎，坐在了茶几旁邊。
沙發本來就不大，除了老太太坐的地方之外，別的地方根本就不能站腳。
「可維啊，答應奶奶，你爸回來之後，不要太激動。」老太太關切的看着已經準備進食的清可維，道。
當然，這個激動並不是高興的激動，而是高興的反義詞。
清可維笑了笑，指著飯菜道：「我還挺希望他回來的，這樣咱們就不用吃這個了。」
老太太欣慰的笑了笑，不再說話，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剩的本就不多的飯菜，加熱了一番后，兩個人愣是沒有吃完。
老太太也知道，家裏生活不容易，一頓飯吃三頓都是吃多了。
清可維沒有說什麼，如果今天沒有遇到那些混混，沒準還能吃一頓好吃的。
可是現在……
有些氣憤的咬了一口饅頭，似乎把饅頭想像成了那些混混。
飯後，清可維簡單的收拾了東西之後，便拿起了書包重新坐在了馬紮上。
老太太下意識的就關掉了電視，她知道自己的孫兒要寫功課了。
誰知清可維卻放下了剛剛拿起來的筆，拿起了遙控器，打開了電視，看着奶奶道：「不聽着點什麼寫不下去，我在兼職的時候就是這麼寫作業的，超市裏可比電視里亂多了。」說罷，他笑着低下了頭開始寫功課了。
老太太哪裏不明白孫兒的用心良苦，嘆了口氣，把電視的音量調小了一些。
燈光下，老人倚在沙發上看着電視，孩子坐在一旁心無旁騖的寫著作業。
這一幕其實還挺溫馨的。
終於，老太太有些撐不住了，她看着孫兒認真的模樣，不忍打斷，起身輕輕的往房間里走。
「對了，奶奶，明天可能會有我的同學給你打電話，您幫我接一下。」清可維忽然想起來了盛伊人說的明天找他的話。
他自己根本沒有手機，而給同學們留的唯一一個聯繫方式，就是奶奶的手機號。
此刻，老太太一愣，隨即一喜，但是沒有說什麼，而是繼續輕輕的往屋裏面走去了。
自己的孫兒，有朋友了？
身為親人，她怎麼會不清楚孫兒的情況？
除了上學就是兼職，很少有時間交朋友或者和朋友一起玩。
而眼下，這是有朋友一起玩了？
老太太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愉悅了許多，躺在了床上，睡得也很快。
良久，聽到了房間里老太太的鼾聲，清可維抬手把電視關掉，然後繼續寫作業。
高三的作業，實在太多了些，他寫到了凌晨。
想起明天的兼職，清可維嘆了口氣，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走到電燈開關旁邊，閉上了眼睛，關上了燈。
眼前一黑，適應了一會後，清可維才睜開眼。
藉助著微弱的月光，清可維回到了沙發上，側着躺下，拉過了沙發靠背上鋪着的夏涼被，閉上了眼睛。
腦海中想了很多，但是最終，腦海被倦意侵襲。
最終，沉沉睡了過去。
茫茫之中，似乎……又是出現在了花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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