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和親

第六章 和親

正欲溜出去找裴介,卻不想剛起來,皇后便來了。

「母后,您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公主問道。

「怎麼,不想讓母後來看你啊?」皇后反問道。

「不是,我恨不得您天天都來看我呢,嘻嘻嘻!」公主笑道。

「傻丫頭,你還沒用早膳吧?來人,給公主備用早膳。」皇后吩咐道。

婢女們端來了早膳,公主看著桌上豐盛美味的菜品,咽了咽口水,開吃了起來。

「嗯!好吃!真香!母后,您也來一口啊!」公主撒嬌道。

「呵呵呵呵,好吃就多吃點,母后已經吃過了,不用。慢點吃,沒人跟你搶。你這丫頭,哈哈!」皇后笑道。

她們母女倆待在一塊兒用膳、聊天,待了一整個白天,到了傍晚殘陽西照時才離開。

晚霞千里,星斗橫斜,景色真是再美好不過了。可若是能與最愛之人一同賞景,那就更好了。

公主這樣想著,便忍不住又偷偷溜了出去。卻又沒承想,剛出宮,就碰到了父王。

「嗯?你這丫頭,又打算去哪兒啊?」魏王一臉嚴肅地說道。

「沒……沒去哪兒。父王,這麼巧啊,您也出來散心啊。哈,我陪您吧!」公主一臉笑意而又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啊,就知道跑出去,看來,父王又要加派人手看著你了,唉!」魏王一臉無奈地說道。

「別啊父王,我沒逃。我只是……我只是覺得待在宮裡太悶了,出來散散心而已。嘻嘻,父王,您就別再派人來看著我了嘛!」公主笑著撒嬌道。

「你這丫頭,先陪父王去散散步吧!」魏王說道。「好呀,許久都沒和您一起散步了呢!您看那顆星星,真亮啊!嘻嘻嘻!」公主開心道。

他們一起散步,看漫天星河,看晚霞與夕陽,看月亮升起,一路上歡言笑語。

突然,散著散著,就正巧碰到了正在巡邏的裴介。

裴介見是王上和公主,立即作揖行禮道:「末將拜見王上,拜見公主。」他的眼神,一直盯著地上,不敢抬頭。

公主見是裴介,心就像小兔子一樣跳得飛快。可父王在這,她也不便說什麼。

「愛卿請起。」王上回道。

「王上,公主,末將還要巡邏,先告辭了。」裴介接著說道。

「嗯,好,去吧。」魏王應允道。公主見裴介這麼快就走了,心裡不免有些失落。

裴介不敢看著公主,只好快速離去。但其實,他很想看著她。

散完步后,魏王對公主說道:「不派人看著你可以,但是朕會把你的門鎖起來,不到和親之日,不許出去。朕會每天派人給你送飯。」

「別啊,父王……」公主正要撒嬌懇求,王上卻說道:「好了,回去吧,天色晚了,早點休息。」說完,便讓婢女拉著公主回了寢殿,隨後,又把門鎖住了,連窗戶都鎖住了,一隻鳥也別想進出。

「父王,您別這樣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父王,放我出去!」公主一邊敲門一邊大喊道。

可魏王沒有再理她,只說了句:「珞安啊,早些休息吧,時辰已經晚了。」說完便轉身走了。

公主見父王沒有理她,也沒辦法,只好坐在窗邊發獃。雖然窗戶已鎖,但透著薄紗,還是可以看見外面的情景的。

她獃獃的望著天空,看星星,看月亮,看花、草樹木,始終都看不到裴介的影子。

這時,裴介正在公主的窗牆邊,在她看不見的一個地方吹著蕭笛,安慰她,傾訴思念。

長街長,煙花繁,你挑燈回看,短亭短,紅塵輾,我把蕭再嘆。

公主聽見這蕭聲,便往窗外看,可惜什麼也看不見,只好靜靜聽著。只覺得這曲子非常地憂傷、好聽。

她忍不住哭了起來,日日夜夜思念著裴介,卻不能嫁給他。她多想他啊,他又是如此的想她。

他只是靜靜地吹著蕭笛,卻吹出了肝腸寸斷的感覺。他對她的感情,是如此的深。但他從未表達。有一種隱忍,其實是蘊藏著的一種力量;有一種靜默,其實是驚天的告白。

後來的幾天,他每晚都會到她的窗前吹蕭,傾訴對她的思念。

第七日晚上酉時,公主越來越覺得奇怪,為何總有人在晚上時吹蕭,蕭聲又是如此地凄涼憂傷。便忍不住一直看、一直看,直到裴介正欲離開之時,露出了一些背影,公主看到那背影,連忙說道:「裴介,是你嗎?裴哥哥,裴哥哥!」

裴介聽到后,立即匆匆離去,什麼話也沒說。

而公主則一直喊,可是沒人應答,只好一臉失望地回到床上。

明天就要和親了,可她一點兒也不想嫁過去,她只想跟裴介在一起,廝守到白頭。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便乾脆又起身坐在窗前,凝望著月亮,想念著裴介。

而裴介此時此刻也在庭院前,遙望明月,思念著她。他只要一想到,她就要離他而去,一想到明天她就要去和親,便心如刀絞,疼痛不已。隨後,他用玉手抻出劍鞘里的銀劍,手腕輕輕旋轉,又開始練起了劍。

每次他很想她時便練劍,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不那麼疼痛。

他把劍往右邊猛地一張一伸,落葉紛崩。

而她,則靜靜地,靜靜地想念著他。

此時此刻,陳翊正坐在樹上,也望著月亮,想著公主,想著明天和親。

次日清晨巳時,門被打開了。皇後派了許多婢女給公主沐浴更衣梳洗打扮。

打扮好后,便從殿內走了出來。只見她身著一件紅色羅裙繚姿鑲銀邊之際,紅色紗帶曼佻腰際,著了一件大紅色拖尾拽地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用紅色的絲帶綰出了一個略有些繁雜的髮式,發髫上插著一根大紅墜色的玉簪子。如玉的耳垂上帶著大紅的纓絡墜,碳黑色的柳葉眉,睫毛纖長而濃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翹起,一雙含情目,一雙柔荑、纖長的白皙,紅紅的嘴唇泛著晶瑩的顏色,整個人顯得特別漂亮。

她看了看殿外,一下子便看到了裴介。她痴情的、不舍的望著他,淚水都快要掉出來了。她立即眨巴了下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

他的心好痛,但他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只能隱忍。

她與皇后、魏王、太皇太后、皇兄分別擁抱說辭后,她不舍的看向裴介。她多想抱抱他,她多希望今日所嫁之人,是裴介。

她的眼裡再次噙滿了淚水,但她怕母后看到,隨即又說道:「父王,母后,皇祖母,皇兄,再見了。」

隨後,她走到裴介面前,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塊玉佩,送到了裴介的手裡。

「裴哥哥,這是我隨身攜帶的玉佩,現在我將它送給你,當作留念。裴哥哥,再見了。」她眼含淚水,帶著哽咽的聲音說道。

「公主保重。」裴介作揖行禮道。他中攥著玉佩,上面還有她的一絲餘熱,心裡像刀絞般疼痛。

公主不舍的看著他,慢慢向後退,蓋上紅色頭紗,轉身離去。

這一刻,他終於抬起頭來,溫柔又不舍地看著她,心不斷抽痛著。

公主上了馬車,她坐在馬車裡,暗自哭泣。馬車後面跟了一隊護送公主和親的人馬。

她與他,就這樣,分別了。

天氣是如此的晴朗,可是地上的人,心情卻是如此的差。

這邊。

只見那人俊美絕倫,臉如雕刻五官分明,有楞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年輕英俊如瑣玉,英氣逼人,身軀凜凜,相貌堂堂。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里閃動著雙眸。身著一身紅色廣袍,袖口處鑲綉著金錢祥雲,腰間朱紅白玉腰帶,烏髮束著紅色絲帶,頭髮上戴著樹發嵌寶紫金冠,無不俊美。

幾個時辰以後,便來到了大殿之上,等候公主的到了。

又過了幾個時辰,已將近晚上未時,公主到了陳國。

婢女們攙著公主,扯著裙尾,一同來到了大殿之內。因為公主是蓋著紅色頭紗,並未瞧見太子長什麼樣,便也不知道是易成。

「吉時已到,新人行禮。」太監大聲宣道。

陳翊和公主一同伸出手,準備行禮。陳翊含情脈脈地盯著她看。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太監一一宣道,他們也一一作揖行禮著。「送入洞房。宣,新人行禮完畢,魏國公主被封為太子妃。」太監繼續宣道。

太子妃被攙扶著,進了婚殿內。

陳翊招待了一下可人便被陳王叫回了婚殿陪太子妃。

她靜靜的坐在那,神情憂傷。

他進了殿內,看著她一襲紅衣,宛如仙子般美麗。她見一男子進來,便猜想是新郎太子。

他獃獃的站著那兒,痴痴的看著她。一刻鐘以後,他走近前去,用手拿住紅紗蓋頭的一端,正想掀開來,卻突然頓了頓。

因為,他看見了她流下的眼淚。她哭了,哭得是那樣悲傷,那樣的悄無聲息。

他忽然又怕她看見自己就是易成以後會生氣,他想著,她應該在想著……裴介。

他便沒有再掀開那個紅蓋頭,轉身離去了。

他跑去樹上,邊喝酒邊看月亮,神情黯然。

而此時此刻的裴介,一直在練劍,思念著她。練累了,便掏出懷裡的玉佩,看著它,思念她。

魏王也已經將秋墨放了出來,因為珞安已經和親了。當秋墨知曉以後,也開始借酒消愁。

陳翊雖然得到了她這個人,卻未能得到她的心,心裡愁苦不堪。

她坐在殿內兩日,悲傷了兩日,不曾掀蓋頭,不曾出門。蠟燭已經燃盡,她還是坐著。

第三日,她想起裴介的那句話:公主保重。

她想著不能這樣頹喪,便命令婢女們給自己梳洗打扮。由於剛來到這陳國宮中不久對地形還不熟悉。皇上便派遣了一位叫阿古的婢女做太子妃的貼身婢女。

她打起精神,努力平復好心情,便偷偷溜了出去,想去街市上玩會兒。

正巧,陳國公主陳沁路過這裡,見一女子鬼鬼祟祟,立即說道:「你是誰?為何鬼鬼祟祟?」

太子妃一聽,便轉過頭去看。陳沁見這女子生得如此漂亮,不覺驚訝了一下。

「呃,嘿嘿,我是太子妃,我剛來這兒還不熟,出來散步溜達,迷路了。」太子妃說道。

陳沁一聽是太子妃,立即說道:「太子妃姐姐,真的是你嗎?哇,你真的好漂亮啊!」陳沁驚訝道。

太子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早就聽聞魏國公主是個仙子般的美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陳沁笑道。

「嘻嘻。聽說陳國街市可熱鬧了,公主妹妹,你能不能,帶我出宮去玩一趟?」太子妃問道。

「當然可以了,我也很喜歡出去玩,走吧,我帶你去!」陳沁回道。

陳沁帶著她來到了街市上。只見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街道兩旁的地方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較安靜的郊區,可是街上還是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熱鬧非凡。

「哇,這街市好大啊!」太子妃驚嘆道。

「那當然,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陳沁笑道。

剛好太子妃餓了,便隨著她來到了一家飯店。飯店的食物可真是美味啊,有豬蹄、烤鵝肉、鴨肉等等,豐盛美味。她們又去逛茶坊、酒肆,玩了一整天。

「對了,姐姐,你跟我皇兄相處得怎麼樣啊?」陳沁好奇的問道。

「也沒怎麼樣。大婚那晚他來殿內沒幾分鐘就走了,我還沒見過他。」太子妃回道。

「想來他一定是害羞了,哈哈哈!我那皇兄,他以前沒碰過多少女人,姐姐你這麼漂亮,他一定是害羞了呢!陳翊他這個人啊,挺好的,而且他很帥氣,以後姐姐你一定會喜歡他的!」陳沁笑著說道。

太子妃只覺得陳翊這個名字很耳熟,卻也沒有多想些什麼。

她們逛了街市,晚上未時,她們一同從街市回來。

這時,恰巧碰到了剛議完政事的陳翊。

「皇兄,好巧啊,你來庭院散步?」陳沁看到陳翊問道。

太子妃一轉頭,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是易成,還是太子,自己的丈夫,她懵了,眼睛都呆住了。

「嗯。」陳翊見是珞安,尷尬的回道。「哈,皇兄,你們慢聊,我先回去了。」陳沁看著他們倆,識趣的走開了。

「是你啊。」太子妃帶著哽咽的聲音說道。

「嗯。對不起,我不是想要怎麼樣的。」陳翊低聲說道。

「那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說自己只是一個商人?為什麼明知我有喜歡的人還逼我嫁過來?為什麼?」太子妃眼眸含淚,哽咽的低喊道。

「對不起。」陳翊回道。

太子妃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想一個人安靜一下,便離開回了寢殿。她只覺得心裡很生氣,很難過,她坐在床邊靜發獃,靜靜思念。

陳翊只覺心裡煩悶,也回了自己的寢殿,靜靜發獃。

而此時的裴介,正在洛城街市上巡邏。他多麼希望,能像從前一樣,巡邏到一半,就能看到公主。他突然幻聽了一聲:「裴哥哥!」他幻聽了,他以為是公主在喚他,立即轉過身去,卻發現什麼也沒有,只是自己的幻覺。

「怎麼了,裴將軍?」旁邊一個士兵問道。

「沒事,走吧。」裴介回道。

他太思念公主,才會這樣。可是,他又能怎麼樣呢,他是將軍,他是要去戰場殺敵的,他是要保護天下百姓的,即便是喜歡,也不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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