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殤絕

第十五章 殤絕

夜晚,她獨自一人去了酒肆喝酒。瓊壺歌月,長歌倚樓,借酒消愁,卻不勝酒力,一下便醉了。

她醉倒在桌上。陳翊見她不在房中,便來酒肆尋她,見她已經醉倒,便抱起她回宮。

「我忘不掉,我放不下,我忘不掉!嗚嗚嗚……」她伏在他懷中,醉著說著便哭了起來。

他見她如此,心被揪了一下,心酸的痛著。

而裴介這邊,聽說珞安恢復了記憶,便決心要再去陳國。

「心似千絲網,中有千千結。」太子妃醉著哭著說道。陳翊將她抱到床上去,蓋上錦被,握住她的手守著她。看著她,心裡隱隱作痛。

清晨未時,太子妃醒了,見陳翊握著自己的手,她鬆開他的手,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冷冷的說道:「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陳翊聽她這樣講,卻說道:「我不會走的,我要守著你,讓你重新愛上我。」

「我不會愛你了。」太子妃冷道。

陳翊一聽,將她翻過身來,摁住她,眼紅的急著說道:「看著我的眼睛,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愛我啊,愛我!」

「你讓我怎麼去愛我的仇人?你讓我怎麼去忘記那些仇恨?」太子妃哭著吼道。

陳翊愣了一下,隨即鬆開了她,說道:「那你就慢慢忘記,然後再慢慢愛上我,我會等的!」說著,便轉身離去。

太子妃只覺得心裡十分疼痛,眼淚從眼角處流下了下來。

晚上亥時,太子妃依舊無眠,站在窗邊暗自傷神。

這時,只見一男子帶著把劍,偷偷潛入宮內,來到安清殿內。

「裴介,是你嗎?」太子妃問道。

「嗯。我帶你逃離這裡,你願意嗎?」裴介看著她問道。

「我願意。」太子妃眼眸含淚笑著回道。

「好,我帶你走。」裴介說著便帶她悄悄帶出去扶上馬,逃離這座城。

路上,她看著那熟悉的臉龐,感受著那熟悉的味道,心裡隱隱作痛。

次日清晨,陳翊想去看看她,一進殿內,沒有她的人影,不安的喊道:「太子妃呢?」

無人知曉,立即命令道:「阿啟,即刻帶一隊人,同我去尋太子妃!」

陳門關口,見裴介正帶著太子妃要逃出去,陳翊立即拿出弓箭朝向馬腿射了一箭。二人從馬背上跳下來時,陳翊又朝裴介射了一箭。

裴介依然帶著太子妃跑。「裴介,你沒事吧?你受傷了!」太子妃心疼地問道。

「我沒事,快走!」裴介說道拉著她的手向前飛跑過去。

陳翊見此,抽出劍飛將過去,攔住他們,喊道:「裴介,我看你要帶她逃哪兒去!珞安,跟我回去!」

太子妃眼眶紅紅的瞪著他。裴介說道:「我不會讓你帶她回去了,今日,我定要帶她走!」

「你想帶她走?不可能!除非你打贏我!」陳翊胸有成竹的說道。

裴介聽他如此一說,用劍將背後的箭砍掉,應道:「好!」

「裴介,不要!他功夫太深,不要為了我去冒險,裴介!」太子妃含淚擔憂的喊道。

「今日,我定要帶你走!」裴介看著她的眼睛對她說道,說著便與陳翊廝打起來。

「陳翊,你放了他吧,我求你了!」太子妃跪著大聲哭著懇求道。眼淚一串一串的流下來。

此時二人已廝打了起來。裴介將劍猛地一伸,陳翊立即閃過用劍一擋。裴介又將劍往下一伸,陳翊一跳,用劍從中一伸,裴介立即一閃。兩人的劍在空中劃成一道道弧,兩人廝打不斷。

突然,陳翊將劍一擋,又快速抽出來,立即將劍刺進裴介腹中,裴介見自己中劍,還是強撐著力氣去打。

太子妃見此哭著嘶喊道:「別打了,快停下,快停下來啊!」

裴介混身是血,卻還是硬撐著去打,卻終究還是敵不過陳翊,倒了下來。

太子妃立即跑上前去扶住他。「裴介,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啊!」太子妃抱住他的頭哭喊道。陳翊只在一旁冷冷的看著她如此。

裴介滿身都是鮮血,他用力說道:「對不起,我……我今日不能帶你走了,珞安,」他一邊吐血一邊說道。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如此親切,如此溫柔。「嗯,我在呢,我一直在呢。」太子妃哭著顫抖著聲音哽咽道,眼角的淚一串一串掉下來,掉在他的手上。

「珞安,別哭,不要傷心,我……還沒有告訴過你,我……我一直都愛著你,你……你給我的玉佩,我……一直都帶著,現在,我……沒辦法再……帶在身上了,我……把它還……給你,上面,刻有……我和你的名字,你……要……要收好。」說著便從懷中掏出玉佩,放到她手上。

她接過玉佩,看了看,哭著笑著道:「好,我收好,你不能有事,裴介!」

裴介哭著笑著看著她的眼睛,隨後,他將手伸出去想擦她的眼淚,擦了擦她的眼淚,手接著就無力的垂了下去,眼睛沉沉閉上了。

太子妃哭著嘶喊道:「裴介,你醒醒啊!你醒醒!裴介!啊!嗚嗚嗚嗚!裴介!」可不管她怎麼喊,他卻再也沒有了應答。

她傷心地哭著喊著,三四個時辰后,眼睛哭得紅腫,面容十分憔悴。

陳翊心酸的看著她,隨後說道:「阿啟,帶太子妃回宮!」

太子妃紅腫著眼睛瞪著他吼道:「滾!我不回去!」

阿啟見太子妃這樣,也不好上前。陳翊直接上前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抱起,強行將她帶到馬背上。

太子妃掙扎著捶打他哭著吼道:「陳翊你放我下來!你混蛋!放我下來!我求你,你放了我吧!」

陳翊沒有理會她的話,直接將她摁到馬背上,將她帶回了宮中。

回到宮中,太子妃坐在床上撕心裂肺的哭著。她越來越恨陳翊,她的心,好難受。

杏花上的雨跡,像啼哭的淚痕。

她看著那塊玉佩,笑靨冷殘,哭著笑著,痴痴的,獃獃的。

阿古心疼的安慰她道:「太子妃,節哀順變吧。」

「阿古,我的心,真的好痛。我好難過,嗚嗚嗚……」太子妃哭著對她說道。她的心已經擰成了一團,非常疼痛。

隨後的日子,她總獃獃地望著天空,任時光過卻。

你是不是一直這樣,安靜地,凝望那些日沉日落,至愛逝去的憂傷。

陳翊見她每日如此,心如絞痛。他眼紅的吼道:「你還難過什麼?!他已經死了!你現在就應該忘了他,與我重新開始!」

「忘了他?怎麼忘?重新開始?怎麼重新?怎麼開始?」她哭著嘶吼道。

「愛上我!愛我!」他急著吼道。

「我恨你!你要我怎麼去消除心中的恨來愛你啊?!我求你了,你放過我吧!」她哽咽道,眼睛布滿血絲。

「為什麼?讓你愛上我,就有這麼難嗎?」他眼眶紅紅的問道。

「不要再逼我愛你了,陳翊,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我們從此,兩不相欠罷。」她無力地說道。

「你就如此這般,不想愛我?」他哽咽地問道。

「是啊,我不想,也沒力氣去愛了。」她冷冷的、無力的回道。

陳翊見她這樣傷心,這樣無力,心裡如刀割般疼痛。他沒有再說什麼,眼眸含淚轉身離去。

晚上,太子妃在殿內,站在窗前。念君化燭,淚盡相思灼。回首間,只見桃花漫天盡飛散,一點一點,落下,遙望中一絲一絲心痛。天涯舊恨,任盡這風吹不展。當寂寞染上傷感的底色,夜色又怎忍耐著沉默,你的錯,我的過,風有點涼,怎不惹人落淚。

月光蕭瑟,陳翊舉杯獨醉,飲罷落花。蓄起亘古的情絲,揉碎殷紅的相思。

幾日後,阿啟說道:「太子,魏王阿新提出要與您開戰!」

「開戰?他想幹什麼?造反嗎?好,去會一會他!」陳翊說道。

兩日後,戰場上。由於劉將軍因為陳翊給自己女兒的各種委屈,他沒有將兵力借給陳翊,所以戰場上,敵眾陳寡。

太子妃不知聽何人說,只聽說魏國有人起兵造反,似乎是魏國太子,聽說前來交戰是為了救自己的妹妹。她也不知聽何人講,只是一聽便有些慌了。她怕萬一真的是魏幾然帶兵前來,怕他們因為自己而犧牲,於是決定要前去做個了斷。

就在雙方將要開戰之時,她手執銀劍,騎著一匹紅馬,大喊一聲:「住手!」

陳翊見是太子妃,擔憂的立即喊道:「珞安,你來幹什麼,危險,快回去!」說著便要上前去拉她。

「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自刎!」她說著便舉起劍放在自己脖子上。

「好,我不過來,你冷靜點,先回去!」他恐慌又擔憂的喊道。

太子妃並未理會他說的話,放下劍轉頭一看,發現並不是皇兄,魏幾然,而是父王交好的阿新。

「阿新?!怎麼是你?!」她驚訝道。

「如今我是魏國的王,為何不在這?!」阿新嗤笑道。

「你為何要篡位?我父王他對你那麼好,你為何要這樣做?」太子妃氣著吼道。

這時,後面一位士兵覺得太子妃太礙戰事,又能引陳翊猝不及防,悄悄地拿出弓箭,朝太子妃這邊射去。

陳翊見有箭要射中太子妃,飛將過去喊道:「珞安小心!」說著立即摟住她的腰從馬背上旋轉下來。

阿新趁此機會,命令道:「放箭!」

隨即,後面有千萬支箭射出。陳翊立即護著她,抱著她,用自己的後背擋住了那些箭。

阿啟擔憂的大喊道:「太子!」隨即又命令道「殺!」說著便與敵方廝殺起來。

太子妃見陳翊全身中箭,心頭猛地很痛,她擔憂不安的恐慌道:「陳翊,陳翊,你不要嚇我,陳翊!」頓時,眼淚如泉湧而出。

陳翊口吐鮮血,無力的說道:「你沒事……就好。你不是……恨我嗎?現在……我就解除……你心中的仇恨,」

「傻瓜,我原諒你,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她眼眸含淚哽咽道。

陳翊搖搖頭說道:「已經……來不及了,沒用的。珞安,臨死前……我……還能得到你的原諒,能……死在你的懷裡,我……很滿足了。珞安,我……我還沒有同你說……你是我唯一的執著,無論是以前,現在,還是死後……」說著,他的眼眸中掉出一串串的眼淚。

「陳翊,你不要死,我們放下過去,我們浪跡天涯,你不要死,陳翊!」她哭著嘶喊道,眼淚一滴一滴的掉下。

「可是,對不起,我……不能陪你了。珞安,我……愛你……」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眼睛不舍的垂垂閉上了。

「陳翊,你醒醒!陳翊,你醒醒啊!我們一起私奔,我們繼續過我們的生活,可是,你醒醒啊!陳翊,陳翊!啊!嗚嗚嗚嗚……」她眼眶紅腫著哭著嘶喊道,眼淚又成串成串的掉下來,滴在地上。

阿新正想將她抓起來,這時,秋墨正好趕到。他立即摟住她的腰,將她帶上馬,帶著她離開了。

隨後,阿啟也犧牲了,他們也沒有打贏這場仗。

小山村。

「秋墨,你為什麼要救我到這來?讓我陪著他吧。」珞安無力的說道。

「珞安,你不要傷心了,我知道你心裡很難受,可日子還要過下去。以後,我養你吧!」秋墨心疼安慰道。

珞安只是沉默,她沒有再說什麼,因為,她沒有力氣了。她很難過,卻沒力氣再哭。

現在才懂,原來一個人可以難過到,沒有情緒,沒有言語,沒有表情。

夜晚,烏雲蔽月,人跡綜絕,說不出如斯寂寞。前塵舊夢,疏疏落落的煙霧。霧散,夢醒,我終於看見真實,那是千帆過盡的沉寂。黑色的飛鳥掠過天空,我站在林中看時間燃成灰燼,嘩嘩作響。

她每日都如此難過,難過到什麼話也沒有,甚至什麼表情也沒有。

不久后,便得了相思病,每日都會咳血。

也許是老天爺不想再折磨她了吧,也許是老天終於心疼她了吧,她,走了。

夢裡,經流年,夢回城街中,看煙花綻出月圓。

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只因,愛絕成痛,至戀成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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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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