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四城管事

第021章:四城管事

雁北地區,自古就是兵家重地與交通要道,而燕州市更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一座鎮守華夏北部的要塞,這裡多民族元素在不斷交融與更迭中,展現出文化別樣的多彩與厚重,燕州漢子骨子裡融合了西北漢子的粗獷、東北漢子的豪氣、內蒙漢子的狂野。匈奴、羌遼、羅剎、鮮卑遺族,關外各族之間的血脈交融,使得燕州民風更加彪悍,你若是個文質彬彬的後生,出門不帶刀,張口不罵娘,那在燕州是無法生存下來的,即使生存了,也只能是活得窩計各囊的,讓人小瞧了。

民風彪悍,人情豪爽的雲燕大地,隨之誕生的殺伐果斷,豪邁仁厚的江湖道義,即便所謂的江湖規矩在華夏大地幾近絕跡之時,雲燕兩地仍然將這份傳統繼承了下來。

燕州城西城北,魚龍混雜,有著老江湖的綠林門,也有著新幫派的二流子,城南圍繞著大清真寺多是關外的回回與大毛子,同樣是成幫結派,只有城東一角因為有著眾多的公家單位,大多是吃官家飯,所以除了花子門能寄生之外,其他幫派無法插手,而燕州周邊的縣、區、礦又多,光礦區就有十五個之多,每一個礦都有著自己的一番勢力,至於縣份的各甲(老大)更是多不勝數。

這麼多的強龍和地頭蛇,衝突自然是少不了,每每發生衝突,總會伴隨著流血事件發生,華夏大地每一次的嚴打,雁北地區都是首當其衝的重點對象,於是幫派之間的和事佬隨之誕生,分為「四城管事」、「縣區管事」和「礦區管事」。

陳大奎是個老油子,先和古麗娜爾學了維語,在齒輪廠里和一個車床師父學了回回的阿拉伯語,為人還算仗義,關鍵是陳大奎點子多,有了女兒之後性子又收斂得很,頗得江湖人的讚許,自然而然地當起了「四城管事」。

當然了「四城管事」可不止陳大奎一人,還有城東的老花子「馬七爺」馬登義和城北的二宅先生「算塌腦」胡二喜,只是他們各個分管的不一樣,術業也不一樣。

陳大奎往日里,像這些個江湖瑣事是從來不對陳淑娟說的,就是怕閨女也沾染了社會習氣,今天突然聽見陳淑娟問自己什麼是「四城管事」,心裡自然不痛快,想問清楚是哪個不睜眼的混混,嚼了自己的舌根。

陳淑娟聽出了陳大奎口裡的不悅之色,嘴嚴實的很,只是敷衍著說道:「訥只是聽人提起,你別管這些,你倒是說說啥是『四城管事』?」

陳大奎想了想,最近陳淑娟和道上接觸只有九龍茶社的「沙皮狗」撒永富,於是說道:「是不是『沙皮狗』和你學的?」

陳淑娟連忙搖頭說道:「沒有沒有,撒叔對訥照顧的很,再說他也不是嚼舌根的人啊。」

陳大奎想了想也是,自己和沙皮狗共事多年,走動的也近,他要是嚼舌根的主,閨女早就知道,又想了想,突然瞧見了眼前的小花子,於是說道:「閨女啊,你是怎麼認識這群小花子的?」

陳淑娟一聽,漏了馬腳,言語閃爍其詞的說道:「你管這些個幹嘛?你倒是回答訥的問題啊?是不是你做了啥見不得人的事?」

陳大奎已經心知肚明了,眼下不能當著閨女的面,質問這些個孩兒,自己不想讓閨女知道自己是「四城管事」,只是不像讓閨女涉入這江湖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於是給陳淑娟講起了燕州的江湖道,接著說道:「爹年輕的時候不學好,所以混成了個二油子,做了這兩頭不討好的『四城管事』,閨女啊,你可要給爹爭氣,好好的教書,給老陳家掙個面子。」

陳淑娟只知道自己的爹曾經混過社會,還真不知道陳大奎現在有著和事佬的本事,不由的說道:「沒看出來,爹也是個人物咧,怪不得有個老警察還打聽你咧。」

陳大奎「哦」了一聲,看來最近自己的閨女經歷了不少事,只是自己不知道,連忙問道:「老警察?哪個?」

陳淑娟又說了幾日前城東九龍茶社發生的事情,又說了東北流竄的壞人,陳大奎「哦」了一聲,急忙說道:「這麼重要的事,你咋不早和爹學?那些個壞人是因為你被抓,這還有同夥流竄在外,你不怕他們找你麻煩?」

陳淑娟只能可憐兮兮的說道:「本來要說的,可是家裡突然來了倆個大毛子親戚,訥一時忘記了。」

陳大奎嘆了一口氣,思謀了一下,又瞧著那群小花子,想起來剛才這群小花子口裡念叨過馬七爺,於是沖著個頭最大的大娃喊道:「嗨,那孩兒,你過來,老子有事問你!」

此時葫蘆娃們早已經把兩個鍋盔吃了個精光,豆漿也已經喝光了,把碗又揣進了懷裡,都蹲在牆根底下玩耍了起來,大娃瞧著喊自己,連忙跑了過來,問道:「您叫訥干甚咧?」

陳大奎問道:「剛才聽你們念叨馬七爺,你們認識馬七爺?」

大娃聽了,嘴一抹,膀子一甩,頭一仰略顯神氣的說道:「可不?訥們是馬七爺的徒孫咧,瞧見沒?」說著話,舉起了手中拇指粗的小棍兒,棍頭還用細油絲纏了個彩色的把子,而另一頭上還栓了幾個砸扁了的酒瓶蓋兒,說道:「這可是馬七爺親傳的打花棍兒。」說完了,自己還在手裡舞了兩圈,「嘩愣嘩愣」的直響。

陳大奎懂得眼前的物件,叫花子也分流派,有耍橫的、有耍藝的;有賣殘的、有賣文的;這耍藝的里又有唱曲雜耍的,戲法賣葯的;唱曲的主要是靠蓮花落(lao四聲)和太平鼓,念著見喜,數著吉祥詞。

有條件從小學藝的,會在竹板後邊栓上長長的彩色綢緞,一邊敲竹板一邊有節奏的上下飛舞,再唱著蓮花落的吉祥詞,猶如蝴蝶飛舞,好看又好聽,這是正統的蓮花落;有些個半路出家的,也沒個人領帶授藝,就只能隨便尋個小棍兒,棍兒頭綁上能響動的物件,就做成了一個簡單的打花棍兒,靠著敲打肩膀、手腕、腿部和腳底發出簡單的拍子,口裡念上些簡單見喜的吉祥詞,諸如:「大爺大娘發大財,好運跟著吉祥來……」等等這勉強也算是蓮花落。

馬七爺最大的能耐,就是耍的一手打花棍兒,那棍耍起來卻不好看,但是要命,多少橫練(硬氣功)的太保,都折損在馬七爺的打花棍兒下,這老爺子陰損的很,專捅人的命門和菊花,自然,他的那些個徒子徒孫都以有一根打花棍兒為榮。

陳大奎瞧著大娃舉著的打花棍兒,煞有其事的樣子,連忙恭維的問道:「吆喝!沒瞧出來,原來是位小英雄啊!失敬失敬,那小英雄,訥能拜託你個事嗎?」

大娃小胸脯一挺,接著又拍了拍說道:「嗯,看在你請訥們吃早飯的份兒,你說吧,能幫訥們就幫了。」這時候那些個葫蘆娃們也跑了過來,站在了大娃身邊,聽著兩人的對話。

陳大奎笑了一下,說道:「那你能給馬七爺捎個話嗎?就說城西陳大奎,委託馬七爺打聽個事。」

大娃聽了面帶難色的說道:「這個有點難,馬七爺最近不在燕州,去了雲山縣,找個什麼來著的道人去了,腿疼治風濕去了。」

陳大奎略有遺憾的「哦」了一聲,又問道:「那你們那,現在誰管打探消息的把點啊?」

大娃笑著說道:「嗨!這啊,你就問訥吧,訥也是個包打聽!」

陳大奎有點詫異,看來自己還小瞧了眼前的小花子,於是左右看了看,沒有什麼生臉人,又悄悄的說道:「那你能傳個信出去,打探幾個東北來的後生,不務正業的那種?」

大娃聽了,左右看了看自己這些個小兄弟,「嗨嗨」一樂說道:「就這事啊?訥們早兩三天前就放出消息了,不用再傳了。」

陳大奎聽了問道:「哦?還有其他人打聽這夥人?是誰啊?」

作為一個把點,口風首先的嚴實,大娃剛才是因為陳淑娟和李家傑的關係,所以才放鬆了警惕,剛說完了話,心裡就開始後悔了,現在陳大奎追問,大娃連忙把嘴捂嚴實了,怕給李家傑哥倆帶了禍事,只是說道:「這您就別問了,沖您這頓早飯,有消息了就通知您!」

陳大奎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再追問打聽,又和老闆要了些鍋盔給葫蘆娃們分了,讓老闆記賬先賒著,接著安頓閨女儘早回家之後,自己先行離開了,卻沒有回家。

陳淑娟陪著這群葫蘆娃吃完了早飯,告訴葫蘆娃們,二妮子要跟自己待兩天再回來,葫蘆娃們瞧著二妮子沒有大礙,心裡也放心了,都和二妮子敘舊之後,要各奔東西討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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蟑么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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