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惡人谷

安慶，南梁邊陲小鎮。

自古窮鄉惡水出刁民，安慶這個小鎮卻是難得的例外之處，無人敢隨便挑起事端。

無他，江湖臭名昭著的「惡人谷」據此不到十餘里，曾有本地無賴仗勢欺人，被外出採購谷中食物的無名小卒打斷四肢，示眾三日，自此以後，小鎮再無人敢稱惡人。出門都小小翼翼陪着笑，與大惡相比，刁民習氣也是難得被收拾地服服帖帖。

某日午後。簡易茶棚。

說書先生一位，聽眾寥寥幾人。

「古語有云，風從龍，雲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豪傑出，魚龍舞，試問武林誰勝吾。

昔日神話，一代天驕南宮傲雲。無人知其來歷，行萬里，訪名師，習諸技，鑄名劍，武林第一大情報機構天機閣天機七子曾在西湖斷橋親睹南宮劍術，曾斷言「劍術可謂第一」。路遇不平，因不忿武林門派霸權欺人，獨闖武林大會，以雙十年紀憑藉三尺青峰，敗盡天下豪雄，悠然離去，年少成名，而後聽聞與其結拜兄弟建立劍宗。與東方、西門、北堂三大家族分庭抗禮。在江湖闖下偌大威名。

一時南宮成為年少俠客偶像，諸多待字閨中的世家小姐的夢中情人。

南宮傲雲生性仁厚，劍宗初建，凡事親力親為，推仁義，行教化，止紛爭，凡是來投有教無類皆無所棄，「仁俠」之名不脛而走。而後將劍宗托福拜弟歐陽申，便做了甩手掌柜，暢然山水，遊歷江湖。

之後，江湖傳言，仁俠南宮，行俠仗義，與東南匪盜惡鬥三日將其擊敗送至官府；懲惡揚善，某府惡霸欺男霸女，被南宮當場舞了幾個劍花當場嚇尿了褲子，當即發誓再也不敢為惡；劫富濟貧，救回被米販坑苦百姓，智斗米倉老闆，挽救一城上千性命。所到之處，儘是拍手稱讚。江湖中人每每提及皆是繪聲繪色如現場所見。

因觸動某些暗中大人物利益，仁俠南宮被黑道十二殺手追殺，在斷崖台被「黑金手」莫冷一掌打下懸崖，跌入深潭，隨潭底暗流穿過天門峽後為一女子所救，哪知女子為北堂家族當代家主北堂聖小女兒。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稱的北堂馨兒。

後期兩人仗劍走馬，行走天涯中，漸為對方吸引，暗生情愫，在北宮家族與劍宗見證下二人喜結連理。俊男靚女，一時佳話，多少愛慕南宮北堂的少男少女夢碎不得而知，只是當時的年輕一代，蕭條了很多。兩方勢力順勢結盟，各自實力更進一步。隱有第一世家的勢頭。

婚後兩年，生下一子，取名南宮問天。」

「南宮問天？」「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不過和我的名字好像，我叫步天，也叫步小邪！喂，老頭他多大了？」

發問的是個十歲的小孩，穿着看着破爛，扎著衝天揪，臉上髒兮兮的。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轉，一看就是個聰明的小搗蛋鬼。這個小孩子在聽地聚精會神，不時眼冒金星，彷彿看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

「那個小孩多大了？」這個搗蛋鬼隨口一問，眼神中帶着說不出的狡黠。

「估摸著有你這麼大了」說書先生回答道。

「那我以後要是見了他一定要跟他做朋友，他有這麼厲害的爹娘，我們要是結拜了，那我豈不是以後有了誰也不敢惹的乾爹乾娘，那樣的日子豈不是美滋滋，我要去找三娘說下，要找他做朋友。」小孩爽朗一笑。

「唔....沒機會了，沒機會了，他們已是昨日黃花，再也找尋不到蹤跡了，你且就當個故事聽吧。」說書先生身形一頓，眼中的落寞之意一閃而過。像是緬懷着什麼。

小孩兒彷彿解讀到了說書先生眼中的波瀾，揉了揉眼睛，想要再次確認下。

「哎，老頭，你……」話音未落，就被一陣嘈雜的聲音給攪合了。

「又是你這個老不死的，天天在這說胡說什麼呢……閑雜人等，趕緊給大爺們滾蛋，在這聽什麼說書的。趕緊滾！媽的！」來了一群耀武揚威的官差。

說是官差，其實也跟地痞流氓差不多，一臉橫肉，滿嘴三字經，甩著王八步就來了。

其他看客，見事不好，撥腿就溜，眨眼間就剩下，說書的和小孩兒在這兒。

「哎，我說，誰家的小王八蛋，不聽大爺的話是吧，趕緊給打發走。」領頭的官差上來就要打人。

「嘿，小王八蛋罵誰！」小孩兒眼睛一轉，色厲內荏的喊了一句。還有些許的小奶音。

「嗨呀，叫板呢不是。這小王八蛋就罵你了。怎麼的？不服就打死你。」官差惡語相向。

「哈哈哈，就是小王八蛋罵的我。」小孩兒說完轉身就跑，邊跑邊念叨，「怪不得三叔說外面的這些人都傻乎乎的，原來都是沒腦子的主。」

圍觀群眾哄堂大笑。再看那官差，面色一會兒變白，一會兒變紅。氣的真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屍神暴跳，眼睛裏全是血絲，有點惱羞成怒。看那沒幾根的頭髮差點沒氣的飛起來。

「哇呀呀，氣煞我也」「豎子敢爾，今天不打死你，你不知道我，血手人屠王老八的厲害。」

得，無巧不成書，這個官差就是姓王，家中排行老八。長就是一副身強力壯的漢子么就是小眼那麼一點兒，跟個綠豆似的，脖子還愣長。都叫他老王，或者是老八，鮮少叫他全名的。一來是這廝武力強盛，誰敢叫就得挨揍，這是打出來的名號。二來是好說不好聽，叫王八像話嘛，那也不是人名字，長得再像不是。

「哈哈哈，王老八，是老王八吧，哈哈哈，好玩，好玩，真好玩！」小孩兒樂不可支，繼續調侃。

這聲王八可算是觸動他的痛腳了。官差王八三步並作兩步，噌的跳起，一招少林伙夫降龍掌就待將小孩擒住。

小孩彷彿踉蹌了一下，重心不穩，就勢往前一滾，剛好不好地避開這一招。順勢轉身回來擺個鬼臉。

「略略略....」

官差王八不依不饒，一套少林燒火和尚的健體絕技耍的似模似樣的。虎虎生風，可最後就是連小孩兒步天的一塊衣角都沒摸到。

就這樣在你追我跑的節奏中，眾人看的是樂不可支。好久沒這麼開心了。

「嗯，這有點兒南海逍遙庄的頂級身法逍遙遊的意思。」，」這一揮手有東海葉家四季劍法的精髓呀」「這一跳又有北地凌霄派的影子」……這小子到底什麼來歷，年紀輕輕便各有百家之長。好俊的功夫底子。說書先生看着眼睛一亮，喃喃念叨。對小孩的身世不禁也好奇起來。

「此處離惡人谷不遠，谷主步文虹是個雄霸一方的人物，曾與天下各門各派交鋒，未嘗一敗，吸取百家之所長，這小子和他有什麼關係，難道是他培養出來的？是了，也只有他才能培養出這麼邪性這麼有意思的小娃娃。」

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別人看個你追我趕的場面就開心的不得了，說書先生卻是將小孩兒的來歷猜出個大概，看來這位說書先生也是江湖中人。

落日的餘暉帶着小孩兒與官差眼瞅著就跑遠了，古道上的瘦馬也在悠悠的吃着草料。剩餘的官差和眾人等了許久看到也沒啥有趣的也都慢慢散掉了。

說書先生也在慢慢收拾自己的行囊準備遠行去下個地方了。

遠處一個小黑影躡手躡腳的溜過來，想要拍下先生的肩膀，嚇他一嚇。

哪成想這先生一轉身。「媽呀！」倒是把小黑影被嚇得一激靈，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

「哎，，你要走嗎？」小黑影問道。

「恩，要離開了，去找下個能把這段說完的地方」說書先生繼續整理行囊。

「你還回來嗎？」小黑影問道

「有緣再見。」先生背起行囊就漫步離開。

說罷先生瀟灑離去留下一個懵懂的少年在原地停留了許久。兩人都未曾想到後面再次相遇的時候已是多年以後，兩人的身份皆是換了幾換，後事暫且不表。

一隻雪白小獸在狂奔而來，把小孩兒仆倒在地。人性化嚎叫兩聲，舔舔少年的臉頰。

「哈哈，好癢，好癢，喂，小雪球兒，你這會兒跑哪去了，剛才你要是在我們兄弟倆就可以殺得他們片甲不留了，為了甩開那個大傻子我摔了好幾個屁股墩，要不不至於我剛才屁股摔得這麼疼了。」步天摸了摸有些發紅的屁股說道。

「嘿哈！」小獸極為興奮，彷彿受到了誇獎一般。雪球兒就是和上文中和小孩一起在包裹里的白色小獸，不知其來歷，小時候至現在十多年過去，依舊是憨態可掬，猶如雪團一般，給起名為雪球兒。

「走吧，雪球兒，回家了，我說，你是不是又去偷吃百花酒樓的珍饈十三味了？身上還有酒氣，好呀你，竟然背着我去偷吃。」

「說好要一起吃的，你竟然吃獨食！」小孩聞到小獸身上的香氣和酒味，撅起小嘴，氣鼓鼓的說道。

「嗷嗷，吼吼。。。」小獸人性化般用雙爪捂住雙眼，白毛上浮起幾道緋紅解釋道。

「哈哈，逗你玩呢，回家吧。」小步天邁著八爺步，肆無忌憚的走着。

小獸見小孩沒有生氣，也有樣學樣的翹起前腿用後腿站立，嘚嘚瑟瑟走着。

一人一獸走了小半個時辰，走入某個谷口，左拐右拐地猶如跳舞一般，一轉身就消失不見了蹤跡。

還好沒有人經過，否則這猶如仙家般的手段簡直駭人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