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故事到這裏,全劇終

第337章 故事到這裏,全劇終

「先不說。」

李岩煞有其事的:「我要給你個驚喜。」

行吧,看他的模樣,他也不像是會提前給我透露了,我就沒再問,我儘管沒睡意卻不想耽誤李岩休息,我就讓他別嗶嗶,閉上眼睛努力找一找睡眠狀態。

不過也是怪得很,被李岩擁著,我沒有刻意去強迫自己入睡,我反而是在不知不覺的就進入夢鄉,等我睜開眼睛,遠處的雪山已經被萬丈光芒照耀着發出奪目璀璨。

非讓我啥也不幹光看着他忙活,李岩以一頂二的很快將我與他的帳篷先後收起來,他最後把這兩個東西一併捆綁在他的背囊上。

大約是心照不宣,也或是比劃過眼神,夢姐侯哥與瘦猴他們在接下來的行程里,他們有意與我們拉開一段距離,他們真的像是怕極了我和李岩被他們這些電燈泡照得談不好戀愛似的。

跟在李岩身邊,我仿若無所畏懼,接連下來的行程我走得很順暢,就連天黑時我們淌屯頭河這種水路,我也妥妥的熬了過去。

回到烏市,已經快凌晨一點。

酒店是李岩搞掂的,他可能是靠着他長得帥攢積下來的人脈,也大概是靠着資本積累之下的方便,總之他打了個電話,就有三個面善質樸的小夥子過來把我們所有行囊收走先一步送去酒店,而李岩則是提議我們找個地方好好擼一頓。

像出山之後吃頓好的,這似乎成了這一圈子裏大範圍流行的規矩,除開麻辣串還必須要有酒。這不,好幾天的風餐露宿吃不香喝不甜的,再到有酒有肉,我自然是放輕鬆了吃吃喝喝,毫無意外的我又一次喝得酒意上頭。

凌晨三點的烏市,管制嚴明,路上行人稀疏,於是在這空曠越寂靜里,我看到滿天的星辰璀璨奪目,我忽然特別特別想年恩了。

辭別了夢姐一行人,我與李岩相互攙扶著回到房間里,門一關上,我就說:「李岩,明天早點出發回家好嗎。」

一邊手撐着我,李岩一邊手將房間里的大燈打開,他哄著小孩兒的語氣:「好好好,都聽你的。先去洗個澡好嗎?我給你拿衣服。」

被酒精麻痹著神經,我真的是一點兒羞赧心都沒有了,我有些憨憨的望着李岩,我低低垂眸:「你催我去洗澡,是想要幹嘛,想和我睡覺啊?李岩我不是說了,你可以先回家,但你不能那麼猴急就想重新得到我。我沒自尊的嗎,你這陣子讓我過得豬狗不如,我起碼緩緩,得看你表現,才確定要不要跟你睡覺,知道吧。」

有些無奈,李岩抖了抖我已經成團的頭髮:「仙女,女王陛下,你自己進去對着鏡子照一下,你現在有沒有個人樣,你這頭髮都得打結了吧,你快去洗洗,洗洗好睡覺。我不會碰你的….」

「我可以先不樂意跟你睡,但你必須保持想要睡我的熱情。」

伸出食指來,我點在李岩的唇中央:「你愛我。」

「愛。」

李岩答得飛快:「你也愛我。」

嗯了一聲,我搖搖晃晃卻心滿意足的鑽進浴室,熱水傾下彷彿能洗滌掉以往種種跌宕,我一倒在床上,很快睡得和豬沒兩樣。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李岩不知在和誰講電話,他講了又講,他細細碎碎的聲音傳入我因為睡意朦朧也變得模糊起來的耳朵里,我一度以為我是在做夢,夢見的李岩打電話。

一直被困惑捆綁着,一大早起來,我就問起了這事兒:「李岩,昨晚我睡著了之後,你有沒有跟誰打電話?我迷迷糊糊有些像聽到,又有些像做夢,我太困了,眼睛睜不開。」

放下手裏正在收拾的行囊,李岩走過來挨在我身旁,他伸出手像撫摸小狗子似的摸了摸我的發頂,他說:「我打給大金那小子。」

我詫異得很:「大金他不用睡覺,大半夜的你們倆大男人聊天?」

「他最近新婚,天天樂得跟傻子沒倆樣,他那不得天天組不同的局,在我印象中,他要是不熬夜到兩三點,他都配不上他熬夜之王的稱號。」

頓了頓,李岩繼續說:「我洗完澡出來,剛好大金打過來給我,他那孫子喝多了進不去家門,他以為我在深圳,要找我下半場狂歡到天亮,我把他給教訓了一頓。」

哦,按李岩這說話,那就說得通了。要不然李岩這走了一趟狼塔出來累死累活的他不睡覺,他要主動打給大金,我真的懷疑他在暗戳戳密謀著啥。

真的是莫名其妙的,我居然有些兒失落。我居然開始貪婪想着李岩要是暗戳戳的找人密謀著給我弄個驚喜啥的,那該多好。

不過我這種貪心病還算是癥狀比較輕微的,那種悵然若失持續了短短几秒,我收斂起心神來:「李岩你弄票唄,弄早點的票,這麼多天沒見着年恩,我真的太想他了。雖然那小子現在不太黏我,可我就是沒能忍住,卯足勁的想他。」

「都打點好了。」

他的效率就沒讓我失望過,李岩聲線淺淺:「吃完早餐就出發。」

在等候室里等待飛機起飛,李岩先後給李純和伍海岸打了電話,他和伍海岸說啥倒是挺自然,他給李純說啥都是有些彆扭與磕巴,不過還好他算是說到了點子上,他把誤會全給撂了個一清二楚,那就行了。省得那倆人擱深圳,不知道多慌。

登機之後,李岩枉顧夢姐幾個倍兒亮的電燈泡時不時朝這邊張望,他坦然自若的一直緊緊握着我的手,他一路就沒咋停過,時不時的問我要不要吃啥喝啥。

人真的是一特別奇妙的動物啊。早之前這丫與我拉鋸對峙,與我冷漠疏遠相對,我當時真是快要被他那狗啃過似的態度逼瘋了,現在他像個孫子似的挨湊在我身邊各種逼逼賴賴大獻殷勤,我又恨不得拿卷封箱膠紙把他的嘴巴給纏上。畢竟他這麼羅里吧嗦苦口婆心的模樣,着實與他一貫的風格不符。

在萬般煎熬里,飛機終於降落在深圳的土地上。

夢姐一群人給出的說法是他們臨時曠工那麼多天,俱樂部那邊沒他們幾個老驢坐鎮,估計早亂成一團了,他們說什麼也要先回去崗位上敬業奉獻,我拗不過他們,只得隨他們去了。

還真的是能點人幹活兒啊,李岩都沒在寶侖了,他也已經不是高高的領導,他還指揮着高高開車過來接人。

車上了大路之後,李岩說他先給爺爺打個電話問問看爺爺和年恩在哪裏,我雖然覺得這個時候一般都在家裏,可李岩他又不缺那幾毛錢電話費,就隨便他愛咋咋的唄。

不過我真的太想當然了。

清湯寡水的和李建國聊了幾句之後,李岩掛掉電話,他說:「陳十,正好碰著周末,爺爺帶着年恩和小思文回去佛山玩了。咱們直接過去和他們匯合?」

「那還用說。」

暗自慶幸我剛剛沒吐槽李岩多此一舉不然這會兒打臉,我提了提嗓:「肯定是直接去佛山了。你讓我再等兩天才能看到孩子,我不行。」

想着從這邊過去佛山還有三四小時路程,我連忙給高高說:「高高,去佛山路遠,不行的話你到時看哪裏順你路,你隨便把我們放下來,我們再自己找車去佛山啦。」

「我也想去。」

高高繼續穩穩噹噹的開着車,她說:「反正周末我沒什麼事,我也想過去佛山湊個熱鬧。我太喜歡那一大片農莊啥的了,我過去蹭兩天玩。」

額,多個人也就多雙筷子的事兒,既然高高想去,那就去唄。

沒作多想,我又和高高扯淡了幾句等會兒換我開車,被她乾脆利落一口回絕之後,我焉了似的挨在李岩身邊,感受着他身上傳到出來的熱意,我才漸漸想起被我短暫性遺忘在一旁的事兒。

用兩隻手指腹夾在一起輕輕掐了李岩一把,我壓着嗓子:「李岩,你丫的不是說等咱們從狼塔出來,你要送我一份大禮嘛?咱們這好歹也從山裏出來一天兩天了,你咋的沒響了?你是忘了,還是故意裝作你忘了?」

「沒忘。」

李岩倒是答得坦然自若:「禮物我已經帶在身上了,等會到佛山,我們在農莊前面一段路下車,我再拿給你。畢竟高高是單身,我們在她面前太秀,這對於她而言….」

冷不丁的,高高扔出來一句話:「我不是單身了。別喊我單身狗。」

我頓時訝異得不行:「啥?高高你說啥呢?你找到男朋友了?」

「不是我找的男朋友。是男朋友送上門,我不要白不要。」

仍然全神貫注的凝視前方,高高保持車輛勻速前進,她再是輕描淡寫的口吻:「郭敬,你們平常都喊他小郭那小夥子,成我男朋友了,請知悉。」

儘管小郭對高高有意思這事兒早有端倪,我還是着實驚詫了一下:「啥?你和小郭談起戀愛了?他給你表白的?你接受了?」

「嗯啊。」

高高答得爽快:「前幾天,那小子買了束花,買了份禮物跑到寶侖樓下等我下班,那會還下雨了都,他也沒和我說,就乾等著,我忙到差不多六點半才出來,他就等到六點半,我打着傘剛準備到露天停車場,他忽然迎著雨朝我箭步衝過來,他可能是緊張的,他一張嘴就口誤問我可以當他的男朋友嗎,差點沒把我笑死,我笑完就把他的花接了,禮物也拿了,光榮的掙脫了單身狗這一名號。」

頓了幾秒,高高吃吃笑了聲,她繼續說道:「還有程歡歡,陳十你就別等她和牛聰那頓飯了,那飯沒得吃了,因為程歡歡也答應了牛聰,他們已經開始談起戀愛了。牛聰這塊榆木疙瘩,這次是真的有開竅,程歡歡答應他當天,他就把一整個寶侖所由同仁的下午茶給包了,我喝了一杯奶茶吃了兩塊蛋糕,我選擇了祝福。」

這這這…..這幾個小妮子的,我這才離開深圳幾天呢,她們全給翻了天,那我要是再多離開一陣子,我回來估計得幫她們抱孩子了?

實在是想破腦袋想不開啊,我嘴上也是憋不住:「咋回事啊你們一個二個的,前陣子咱們在大金孟笑笑的婚禮上,你們不一個二個淡定得很,又是說啥先考慮清楚,又是說啥先考驗一下,咋沒幾天,就全上岸了。」

稍稍側了側臉,高高從鏡子裏與我對了一下眼神,她語氣緩緩:「就前幾天,大李總忽然特別慷慨豪爽那樣要請伍海岸程歡歡和我一塊吃飯,他吃着吃着喝高了,他開始說什麼人生苦短做人要及時行樂啥的,他還用手比劃着我和程歡歡,說我們都老大不小了,再耽誤兩天就得讓人喊剩女了,讓我們抓緊時間找個靠譜的男人談一談別浪費人生,他說着說着,語氣就不對了,他開始嗚咽,提起李總,說李總可能隨時活不下去了。這把我和程歡歡感慨的,覺得人生最好別蹉跎,感覺也別壓抑,我們就分頭行動了一下。反正我和她也算是碰著了推一推知道動的車軲轆,我和她各自給掛着的男人暗示了一丟丟信息,他們全都上道了,干出的事兒讓人滿意。就這樣,我們脫單了。」

我這關注點也是神奇得很,我可能是潛意識覺得那倆兄弟不管內心多重視彼此,表面上還是要裝逼,我想要更努力促進拉近李純和李岩之間的距離,我於是語氣着墨濃重起來:「高高你說啥,李純因為擔心李岩,哭了?」

「嗯啊。」

應着的聲線剛剛落地,高高立馬又說:「不過這事你們當不知道哈,不然被大李總知道我告訴你們這些,他說不好會在寶侖給我小鞋穿。我這重新和他合作幹事業,好不容易最近磨合好了,我要是再跟他起矛盾,真的要涼透了。」

用力深挽住李岩的胳膊,我嘿嘿乾笑了兩聲:「絕對不說,我嘴巴嚴。李岩也肯定不說,他那人高冷。」

大約比起與李純相處,高高與李岩的氣場更相近吧,也或是因為李岩不再是她的領導,高高在他面前說話更偏向於朋友般的隨意,她半調侃的口吻:「工作中的李總確實比較高冷,但在你面前,我一點沒覺得他有高冷呢。」

得到我一陣哈哈笑的回應之後,高高更是無拘無束的:「這不,李總這次就憑他一己之力,促進了兩段戀情。如果我和郭敬,程歡歡和牛聰,我們都能修成正果,那李總就是媒人了,嘿。」

擁着我旁聽了好一陣,李岩這會兒吱聲了:「那記得先把媒人錢結一下。」

「沒錢了。」

高高笑聲更誇張:「就在昨天,我才和程歡歡湊錢,給你們家恩恩買了個兩萬多塊的模型飛機。這算是提前頂了媒人費了。」

這個女人,真的是渾身透著閃光點啊,反正她總有辦法讓陽光灑得到處都是,我吐槽了她兩句怎麼花那麼多錢給年恩買玩具,她居然還能答我說她隨時可能會生個女兒,她看年恩長得挺帥的底子好,她想先打好關係,說不定她以後能當年恩丈母娘啥的。

大概也是看到高高苦盡甘來有着落,程歡歡又如願以償找到她喜歡的大叔型男朋友,我真的挺為她們高興,於是這一路,我心緒飛揚著。心情一好,時間也彷彿變得飛快,一轉眼我們就到了老李家農莊外面的直入小路。

李岩喊高高就在路口停了車,他說想和我走進去。

這條路大約有一公里吧,以李岩與我從戶外路上千錘百鍊出來的徒步速度,走完也用不了多少時間,我就隨他折騰了。

等高高的車一開走,李岩忽然拽了拽我的胳膊示意我先停下來,他說:「陳十,答應要送你的驚喜,我現在就要送你了,你做好心理準備。」

看着逐漸被夜色吞噬的四周,我心想李岩該不會偷摸著讓人在路的兩旁挂彩燈,然後燈一亮,上面就是各種表白的話吧?

雖然那樣的做法很俗,不過捂著臉說一句,要是他真能搞出這事兒來,我一定會高興得眼睛都黏糊成一條縫。

然而,我真的太高估這個男人越來越退化的浪漫技能了。

將我拉到一路燈正對下,李岩把我圍在原地,他垂下眼帘,語氣淺淺:「做好心理準備了嗎?我要拿出我的禮物來了。」

「又不是驚嚇,要做啥心理準備。」

被他這麼幾趟關子賣得心裏痒痒的,我迫不及待的:「要送我啥,趕緊拿出來。」

在我的目光注視下,李岩將他的右手伸到我面前來,他緩緩攤開手掌心。

裏面,空無一物。

甚至連個字都沒有。

額,也不能說啥也沒有,當然那上面有些被汗水模糊了的紅色筆墨,把李岩的手掌心渲染出一片濃淡相宜的紅來。

剛開始我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是我很快想起李岩以前就干過一件事兒,當時他把「我愛你」仨字寫在手掌心裏,他再是各種隆重其事的把它呈現到我面前來。這一次,他是故技重施,然後徹底翻車了?

壓制着想要狠狠恥笑他一頓的衝動,我迎著李岩懊惱的目光:「你在手心裏寫字了?寫的是啥?」

「我愛你。我寫的是我愛你。就像我以前寫給你看的那樣,我就覺得這樣昭示着我們的感情由始至終一如既往,也代表着重新開始重新出發。」

停了幾秒,李岩更是懊惱萬分:「我還以為那個筆是防水的呢,我還特別用力描了幾圈,怎麼還是被汗水捂沒了。」

一看他局促到不行,我那丁點要嗤笑他的衝動全沒了,我把自己的手放入他手裏:「看來你給我準備的禮物,已經被汗水偷走了。不過沒關係,我可以把我的手送給你,餘生給你牽,餘生陪你走。」

李岩卻是焉到不行那樣:「陳十,對不起,我….我感覺我就像一傻子,而你是唯一那個會接受我所有傻裏傻氣的人….」

「別,你別太妄自菲薄,按照你戴個手錶得到幾十萬的行頭,你再頂着你這張臉出去隨隨便便也能找到一卡車願意接受你的女人。你還是很有魅力的嘛,別覺得自己沒市場。畢竟沒市場的男人,也配不上我,你覺得你自己不好,這分明也有損壞到我利益,這不可取。」

主動抓住他的五指團起來,我繼續說道:「你輕鬆點,別在我面前要謹言慎行那樣,像你剛剛手心裏要真正常出現你愛我三個字,我說不定還要嘲笑你只會用這種老掉牙的梗,還是一次用兩次用的沒意思。就這樣多好,你把我愛你這三字融化在手掌,你這就得是一輩子扛着它別放了。」

驟然止住聲,我騰了騰手,我轉而勾上李岩的脖子,我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經過眾多誤會煎熬過後,我已經無懼暢快表達自己,我沉下聲來:「李岩,陪我到白頭吧,健健康康順順利利,喜樂安平,哪怕是柴米油鹽一地雞毛,也陪我到白頭吧。」

昏暗的光線下,李岩線條分明的臉上多了一抹認真與凝重,他點頭:「我會陪你到白頭,我會陪你到我們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耳朵變得不再靈光,步伐變得不再利索,我會陪你從壯年到老年,餘生只有你。」

嗯,簡直是不要命了,要按照我一貫的想法,我覺得能把這麼情緒濃郁的話說出嘴來,這本身就是一酸到人大牙的事兒,可這一刻與李岩相約著矯情,我卻一點兒局促與泛酸的感覺都沒有,我反而是深陷在這些澎湃與悸動里,彷彿第一次觸碰愛情那般激動。

好不容易平息好心情,我垂下手來改而挽住李岩的手臂,我說:「李岩,我們走快一些,年恩看到你,他肯定很高興。」

大概是被李岩這番深情演繹擊穿了反應力,我與他簇擁著越發走近農場,當我看到那個平常晚上只會開幾盞淡淡路燈的空曠之地忽然張燈結綵燈火通明,我半響反應不過來,我雲里霧裏的:「李岩,家裏怎麼搞得那麼亮,這是要幹啥?爺爺有給你說這是要幹啥嗎?」

臉上的笑容緩慢鋪開,李岩用寬厚溫暖的臂彎擁着我,他笑:「可能爺爺覺得我虧待你了,你跟着我,我卻連個像樣的婚禮都沒給過你,他這一次要給你補回來吧。」

不等我應茬,李岩斂起開玩笑的神情,他目光寂靜落於我臉上好一陣,他放輕聲音:「陳十,其實我半夜打電話給大金,就是找的他來幫忙籌劃婚禮的事。我知道你不是一個特別喜歡拘泥於形式拘泥於習俗的人,也因為這個原本你該擁有的婚禮推遲再推遲,你或者已經對它不再抱有期待,可我還是想要多此一舉給你準備這個,我就想用這個神聖的儀式對外宣佈,你陳十就是我這一生不可撼動的歸宿。我要讓你徹徹底底沐浴在祝福聲聲里,聽我說我愛你。我要讓所有受邀請的人作為見證,見證我對你的承諾,見證我對你的炙熱渴望,見證我想要一直擁有並且珍愛與你在一起的衝動,也見證你我之間的故事,走向最喜樂安平的這一幕。」

伸手往旁邊的灌木林里掏了掏,李岩就像變戲法似的手上多了一束花,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嗒一聲單膝跪在我面前,他將花往上呈向我的手:「陳十,我懇請你再一次嫁給我,我懇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的人生與你捆綁在一起,我懇請你給我機會回到你的身邊,我懇請你給我為你做牛做馬、為你苦守忠誠,為你披荊斬麻的機會,我懇請你准許我對你熱愛一生,我懇請你嫁給我,讓我重新成為你最有力的港灣,讓我分擔你的喜怒哀樂,讓我重新成為你的丈夫,可以嗎?」

就跟抓馬上船似的,李岩還是不等我回應,他就勢在必得那般將花塞在我手裏,他繼續單膝跪地著從褲兜里摸索一陣,他拿出來一個編織得不算是特別好看的指環來。

又一次以虔誠萬分的姿態將它展示在我眼前,李岩語速漸慢:「這個戒指,是我前些日子去了鰲太,我特意在你我第一次走過鰲太,我們停留過你誇讚那裏很美的地方撿來的花枝編的,我做手工確實不太在行,我一直編織到第99個,才能得到這麼一個稍微敢拿出來見人的,其實我對它並沒有多滿意,我就是覺得這第99個這意頭好,我就把它留了下來,我當時想着哪一天我攢夠勇氣重新走近你,我一定要把這個蘊含着我最深切誠意的指環來套牢你。陳十,我可以幫你戴上它嗎?」

視線從李岩臉上掠過,我落到他的膝蓋上,再到那些硬邦邦的水泥地板上,我生怕他跪太久了膝蓋疼,我連忙晃着手:「行了,別啰嗦了,趕緊給我戴上,說不定年恩等咱們得等着急了,還有大夥估計在等著吃酒席,咱們別這麼磨磨嘰嘰的讓一群人等了….」

見李岩還是死磕著那般跪在原地特別笨拙的將指環往我手指上套,我連忙再補一句:「誒呀,你先起來再幫我戴唄,你這樣仰著臉多累。」

卻是執意堅持單膝跪在那裏幫我戴好,李岩再站起來,他唇湊在我額頭輕輕一點,他大約覺得他三番幾次拿着個看似過家家那般的玩意來糊弄我不太好意思了吧,他咧著嘴笑得很含蓄:「等會在婚禮儀式上,還有戒指。這個指環就當是求婚戒指嘛,結婚戒指肯定是正兒八經的鑽戒。」

我腦子都有些快轉不過來了:「你又買戒指啊?之前不是才買了個,那個我都沒咋戴。」

「你戴不戴是一回事。可我肯定得買。」

伸手出來抖了抖我的肩膀,李岩笑容更盛:「反正咱們家裏又不差買戒指那點錢。別人都有的,你肯定得有,別人沒有的,我力所能及,我也肯定要讓你有。」

行了吧,這個男人,又開始給我撒糖衣炮彈了!

知道他是這副德行,我卻還是被炸得混混沌沌,我不自覺的往他身上挨:「咱們走吧,不是說了別讓大家等嘛。」

真的是演得一手好戲啊,之前在機場死活要和我們分開的夢姐一群人,這會兒他們正在農莊里忙前忙后的幫着幹活,夢姐這麼一個女漢子還爬上梯子掛綵球啥的,侯哥和瘦猴則是跟着搬酒水之類的。

至於陳一鶴戴蕭虹啊,自然也是來了,戴蕭虹已經漸漸見了些許肚子,陳一鶴更像個保鏢似的沒敢離開她身邊,他們倆口子就坐在門口那裏幫着吹氣球。

再不遠處,是伍海岸和以及高高坐在一迎接台那裏,她們玩弄着筆杆子,看來她們的主要任務是收錢。

除開這些人,李純正在看年恩和小思文,譚星在給每一張餐桌上添瓜子糖果,大金就像個統籌似的指揮周名雄和林勝豪搬搬抬抬,孟笑笑則負責調整大金的方針。

何宇今和阮思婷也來了,阮思婷負責抱着孩子,監督何宇今在現做一手捧花。

至於小郭帶着他那一夥子兄弟,正在幫忙從三姑六婆的灶台上做傳菜員。

就連牛聰和伍海岸的男人王坦,也不能倖免的跟着程歡歡的指揮和教導正在包裝回手禮。

這樣的畫面,真的讓人一眼望去,完完全全感受不到這是一個所謂「盛大而隆重」的婚禮的開端,這更像是三五知己好友抽出一點兒小空聚集在一起,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啊。

我這都還沒徹徹底底感受完這些煙火氣,伍海岸就把我拽到了二樓,她說今天分配任務,經常以精緻妝容示人的她有幸被分配來為我化妝,她信誓旦旦會讓我化完妝之後美三圈。

能不能美三圈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她給我化妝時,我在配合著睜眼閉眼時,我算是很好的感受了一番伍海岸好得不像樣兒的身材,我還特別猥瑣的為李純懊惱,那丫他肯定是沒有特別湊近的感受過伍海岸那渾身的魅力,他才最終沒栽倒在伍海岸身上。

上完妝,伍海岸在給我上頭花之後,她拿了件裙子讓我換上,我攤開一看,原來是我與年恩久別重逢時,李岩拿給我的那一件。

我記得那時李純給我科普過,這個裙子是李岩大學時代參加啥啥比賽的得獎作品之類的,我知道之後脫下來第一時間就是把它弄乾凈收入衣櫃里了,它現在咋在這裏?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伍海岸告訴我,這是李純親自打電話給李建國,讓李建國指揮年恩從我衣櫃裏面扒拉出來的。

噢噢。果然李純和李岩,這是打死不離親兄弟,他們連玩兒情懷這一方面,都是默契滿滿。

還別說,自打知道這一身裙子是啥來頭之後,我再重新穿在身上,我自覺我都被它帶起許多光彩照人來,我再換上一配合著裙子的細跟鞋,我往那裏一站,我頓時覺得老娘美得連李岩都差點配不上。

樓下大廳被大金與爺爺商量著找人給改造成了個臨時舞台,伍海岸也是身兼數職的,她這邊幹完化妝師的活,那一頭又把司儀的活計接了下來,她用個麥克風各種在上面吹牛逼扯淡,把我和李岩之間這一段原本充滿跌宕兩個人也相處甚少的戀愛,非給掰扯成曠世絕戀,而台下稀疏的觀眾起鬨的氣勢,甚至要比起大金孟笑笑他們那一場萬人空巷的婚禮還要大,這邊屋頂都快被這群損友給掀翻了。

好不容易等伍海岸曆數完李岩與我種種前塵舊事,她正準備讓我們倆交換戒指理成,李純冷不丁從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抽離出來,他把手舉得老高:「等等,不都說長兄為父,在這個環節我起碼得說兩句。」

爺爺這會兒正一帶二,他一個人得一手牽着年恩再一手抓住小思文,他臉上表露出特別想要摁住李純的神情,可是他行動力卻跟不上。

於是李純就這麼順利的爬上舞台,他三兩下就把伍海岸手裏的麥克風搶了過去。

用手拍了拍麥克風口,李純清了清嗓子,他輕輕淺淺的:「我就隨便說兩句。第一,我本人很贊同這一場婚禮,我很滿意這個弟妹。第二,要是某些不上道的小兔崽子,他敢欺負到我弟妹頭上,我就一巴掌把他扇到牆上。第三,本人單身現場徵婚,哪個女孩子看中我長得帥氣又幽默,可以主動向我表白,我會先通過看臉的方式甄選….」

趁著李純這些老不正經的話還沒徹底講完,伍海岸重新把麥克風搶佔了過來,她特別嫌棄的剔了李純一眼,她說:「關於李純先生方才對新人的祝福,大家本着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原則,聽取前面兩段就可以。至於後面那幾句,當笑話聽聽就行,李純先生可能是太高興了,他忘了在場所有仙女都是名花有主。來,大家以熱烈的掌聲感謝李純先生的發言。」

被李純開了這麼一個頭,大金跟着起鬨:「我和岩哥也認識了幾十年,我覺得我也有資格說兩句。」

孟笑笑也來湊熱鬧:「那我也要說,陳十是我最佩服的手工包設計師。」

就連高高這麼靠譜的人,被這些人帶偏了,她說:「我更要說了,我要歌頌一些新娘子的良好人緣與敬業精神。陳十是我到目前為止合作過的最自律的人。」

陳一鶴也被這些傢伙弄得急眼:「那我這麼娘家哥,是不是也得說兩句。」

場面熱烈得一度混亂啊。

就在這時,年恩掙開姥姥的手,他以小小的身板撥開人群跑到前台來,他反應奇快的拿起舞台邊邊上那個備用麥克風,他着急得很:「各位叔叔阿姨,你們不要鬧,讓我爸爸媽媽趕緊結婚。」

年恩這麼一個着急,把大家都逗笑了。

於是,所有人都沒再作妖,我與李岩總算是順利交換了戒指。

喝了交杯酒,又倒了香檳切完蛋糕,我們正要宣佈婚宴正式開始,王坦忽然急急忙忙的從側邊舞台爬上來,他先是對我們道了一聲恭喜,他再是略顯局促問我們能不能佔用小小的一點時間。

看他這緊張兮兮的模樣,我猜到他是想要向伍海岸求婚了,而伍海岸那麼聰明一人,她自然也是反應了過來,她眼睛微微眨著,並不顯得排斥。

我一看這郎有情妾有意的陣仗,我就拽著李岩到一邊來,給王坦與伍海岸騰出了一片空地。

我確實沒有猜錯啊。

這個王坦,簡直就是神仙般存在的人物,他不需要任何外援,他單槍匹馬的一個人就能把求婚花束,求婚橫幅以及鑽戒,全然像變戲法似的一項項羅列在伍海岸面前。

大概想要向伍海岸求婚這事已經謀劃了許久,王坦他的準備功夫也足,他雖然略顯緊張但他還算是邏輯思維分外清晰的向伍海岸表達他想要與伍海岸共度餘生的渴望,他準備的那些求婚詞真的也有一股觸動人心的力量,伍海岸由始至終眼睛亮晶晶的,她最終伸出手去由著王坦將戒指套到了她的手指上。

在這一刻,我下意識的先去看爺爺的臉,他略顯遺憾,卻也誠摯鼓掌。

我再看李純,他的眼裏分明寫着一種這個小子要是僅僅說得好聽以後對伍海岸不好我有他好看的繁複。

至於我吧,多次接觸下來我真的覺得王坦這人特別不錯,他待人接物啥的都很OK,更重要的是他待伍海岸溫柔體貼,伍海岸與他修成正果,我也該是喜聞樂見。

因為這場婚姻請的都是關係特別密切的親朋好友,所以吃婚宴時大家都比較隨意,而爺爺也順應年輕人愛熱鬧的潮流,他臨時找人弄了個露天KTV,酒水和下酒菜管夠,他這麼一個老頭兒大晚上的不尋思著早點睡,他還得陪着打頭陣,和高高飈歌。

這一頓熱鬧收場時,已經快凌晨兩點。

大金在農莊附近的酒店開好了房,他並且統籌到位逐一安排所有來賓去休息,這讓我與李岩少操了很多心。

玩兒得興奮過頭了,也是太久沒見着爸爸了,年恩剛開始不斷揉着眼睛,他也要抱着李岩大腿非要和李岩一起睡,我正想說帶他一起睡呢,然後下一秒他知道思文要去跟他姥姥睡,他好像生怕思文把他姥姥搶走了似的,他撒手撒腿得比兔子還快,搞得李岩白白浪費了一頓表情。

所有人都安置妥當,李岩伸出手來擁着我,他聲線輕輕:「陳十,咱們也回房睡一會。」

到底還是時間倉促,房間里沒咋佈置,就是床頭與牆上貼了幾個喜字,不過雖然簡單,看着卻十分喜慶。

我原本想要去洗澡時再一併卸妝得了,但是李岩非讓我躺沙發上,他說他先幫我卸掉眼妝之類的,省得我不小心撕拉睫毛會痛。

這段時間我被他折磨的沒個人樣,難得他現在願意當個人來,想來伺候我,我哪裏還有不從的道理。

被卸妝液濕透的面巾冰冰涼涼的,這讓我暫時從酒精的困頓里抽離出來,我閉着眼睛任由李岩隨意折騰,我思路散漫着隨意找了個話題:「李岩,你後面有啥打算,你還要回去寶侖上班不?我聽伍海岸說,她和李純不太合得來,她打算出來創業。」

「不回去了。我本來就覺得自己並不太適合那個行業。我更喜歡做驢友俱樂部。」

動作輕柔搓擦着我的臉頰,李岩聲線沉沉敦厚十分好聽:「至於伍海岸,她想要從寶侖出來,她最主要不是與李純合不合得來。以她的能力,她再繼續當個總助,確實是屈才,她其實早就想要出來單幹了,她一直沒走,是她覺得我之前在寶侖勢單力薄,她要留下來幫我。」

停了幾秒,李岩繼續說道:「就算伍海岸從寶侖出去了,還有高高與程歡歡可以配合到李純這邊。高高以前就是李純的助理,程歡歡也與李純相處甚歡,他們不會有什麼問題。其實當初將高高從天鑒挖過來寶侖,是我與李純心照不宣下共同達成的結論。我當時想到我總有一天會卸任,李純會頂上去,我將高高放在那個位置,她可以為李純的上任保駕護航。而李純,他嘴上沒說,但是他心裏十分清楚我在打一場惡戰,他才會故意造出他與高高無法再合作的假象,將高高為我所用。像現在這樣的結果,就挺好的了。」

提到這一處,我想起唐智出事之後李純在醫院扇了高高耳光子的事,我仍然心有芥蒂,我一時嘴快就說:「誒呀,我記得之前李純還打了高高,他們現在真的能啥隔閡沒有的,就合作愉快嗎?」

動作放得更慢,李岩無師自通那邊給我做面部按摩,他一邊用手指各種推按,他一邊說:「你就別再揪著那事了,李純那是無奈之舉,他若不對高高動手,這可能會給高高帶來滅頂之災。高高和你一同調查三家比仿冒品事件,後來是高高先發現的端倪,她差不多要被趙先興給盯上了。李純是為了保住她。李純這人,會有感情用事,但他更多是用腦子在做事。還有陳十,我知道他可能多多少少威脅過你幾次,你也別往心裏去,像保住高高一樣的原理,李純他也是為了混淆視聽,他所說種種,皆是形勢所迫。還有你記得你收到的我和趙嘉去酒店被拍到的照片,那個出自李純的手筆,他其實就是想旁敲側擊你,讓你暫時鬆綁對我的依賴。還有很多很多事,我就不一一列舉了,他所做種種,都是要為你好。所以陳十,你千萬不要對李純再有芥蒂。」

我當然知道了,李純他那跟我說的,都不是出自真心的威脅了。我更不會對他有啥芥蒂了。

畢竟在昆明那個小小的酒館里,他讓我觸碰到了他最純粹的心。

但是我並不打算將這一插曲讓李岩知道。

這樣的事兒,就該隨着李純的決意放下付諸流水,而我只需要帶着這一份他曾經給過我生命裏面的饋贈,以我餘生之力,慢慢與李岩那般,將他視作生命里特別重要的兄長,我會熱切渴望他可以遇到他人生最好的另外一半,並且心懷祝福,就夠了。

將嗓音斂住,我十分隆重其事的:「嗯。」

再是抓住李岩的手示意他停住動作,我說:「你也很累了,就別給我按摩了,我要洗臉,我就先抓緊時間去洗澡,我洗好再到你。」

說起洗澡,我想起來我的背囊里只有唯一一套乾淨衣服可換了,雖然它是速乾衣,那也強過沒有吧。

站起來,我正要去把背包提過來翻騰,李岩像是看透了我般按捺住我,他說:「陳十,這裏有你換洗的衣服,你歇著,我去給你拿。」

不多時,李岩還真的從衣櫃那邊給我拿了一身看着特別乾爽的家居裙過來。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早之前爺爺說要把這裏給你爸,我不是把所有衣服都給扒拉回深圳了,這裏咋還有我換的衣服呢?」

「因為你擁有一個體貼並且無所不能的老公。」

伸手拍了拍我的頭,李岩笑着:「快去洗澡。」

我還以為李岩能循規蹈矩的等我洗好了出來,他再去洗呢,然而我帶着一身水汽出來,他已經穿着一身騷里騷氣的睡袍從樓下上來,他順帶着把門關上了,並且抽上了門栓。

萬分殷勤的,李岩搶在我之前拿出吹風機,他執意要幫我吹頭髮,我拗不過他,自然隨便他折騰了。

好不容易雙雙倒在床上吧,我其實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卻完完全全是一點兒睡意都沒有,李岩又繼續殷勤滿滿要幫我按摩,他說給我按按手臂擼擼手指啥的,容易促進睡眠。

額,就這麼你碰碰我我蹭蹭你的,好幾個月沒見過豬跑的我開始想念起豬肉的味道來,可我不知咋回事臉皮忽然薄起來,我愣是沒好意思直說,我有些含蓄的捅了捅李岩的胳膊:「你困不困,你要不要先睡?如果沒有別的事要做,你就先睡吧?我再自己想辦法入睡。」

還算是扯一把草就能燎原的上道,李岩暗下聲來:「你要還沒睡意,兩個人在一起能做的事也挺多,比如當務之急,就是先洞房。」

337

任我再是久經沙場的人,我也能安然從他這些振振有詞里爬出來,我差點沒笑岔氣去:「李岩你就拉倒吧,你說這話就不害臊嗎,還洞房呢。你自己數個手指頭算一算,咱們前前後後折騰了幾回,上一次咱們提到洞房這個話題,就幾個月前的事而已,現在這話還沒捂熱,你又得拿出來說一遍,你就不覺得尷尬吶?」

「入鄉隨俗哈。在佛山,領證什麼的,還不能算是傳統意義上的結婚,必須得擺酒席宴請過鄰里四方親戚朋友的,這才算是結婚。」

臉不紅心不跳的,李岩能圓得很:「領證那次的所謂洞房,其實就是一種演練,現在才算是正兒八經的走儀式。」

啊,老油條就是老油條了,剛開始我可能確實會因為好幾個月沒與李岩咋的咋的了有些放不開自己,現在這話一說開,我臉皮立馬厚了幾寸,我想了想:「你這樣說,也是挺有道理,我也確實願意入鄉隨俗的。可你李岩不是死活不想要二胎嘛,這邊肯定沒有小雨傘來着,你要出去一趟買也不方便,你說這事咋整?」

「誰說沒有。」

胸有成竹得很,李岩俯身過去床頭櫃那邊拉開抽屜,很快他的手上就多了一盒印着巨大「超薄」兩字的時下挺熱門的品牌小雨傘,他一邊拆一邊說:「這還是我之前在寶侖買的。當時知道你要過來寶侖開會,我就尋思買一盒備着,說不定能用得上。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那會兒一直找不到用的機會,我還心想這得浪費了。所幸,它運氣好,這不,它說不定一晚就能被用完了。」

循着他這話,我視線落在他手上掃了一眼,我看到上面赫然標記着的數量是6枚,我反正就是立馬上頭想吐槽:「李先生,你這是在炫耀你行呢,還是在暗示你不行咧?這都已經三點了,離天亮就沒三兩個小時,你要一夜七次,次次不到三分鐘那樣?」

抽出其中一個,李岩沒有立馬應我話茬,他而是棲身過來直接把我推倒在床上,他一撲過來就像野狼那般強勢撕扯,他咬着我的耳垂:「敢揶揄我了嗯?等會別哭着求饒。」

事實證明,大部分的男人在這事兒上就是受不了激,而李岩這毛病尤為嚴重,接下來一連兩個多小時,他一直致力將我陷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我到後面真的熬不住了,我腆著臉皮死活求他,他才肯放過我。

原本就剛從狼塔出來沒咋歇息,再是經過這麼一場淋漓鏖戰之後,我們直接是累掛在床上,那被子還是迷迷糊糊睡了一陣,李岩才想起來抽起蓋我身上的。

臨近晨曦,我睡得異常安穩,夢境雖然來襲,裏面種種卻全是美好。

好不容易睡意褪去,我驀然睜開眼睛,只見李岩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他用一隻手支着他的側臉撐在床上凝住我,他笑容清朗:「媳婦兒,早安。」

特別享受他眼睛映出我的倒影,我眉一橫:「這會兒記得給老娘說早安了,昨晚幹嘛去了,晚安都沒說。」

打散他原本維持着的姿勢,李岩挪了挪,他伸出攬上我的腰,他眸色更是澄明深深凝住我一動不動:「媳婦兒教育得對,以後我不管風吹雨打,不管春夏秋冬,不管酷夏寒冬,不管熱日當空還是雷電當道,我都會在深夜來臨時,和你道晚安,我也會在晨曦降臨的清晨,和你道早安。我要是能做到,你要獎勵我,與我白頭到老。若然我做不到,那你就懲罰我,要與你白頭到老,老了得聽你嘮叨。」

「拉倒吧,不是每個人老了都會嘮叨,反正我覺得我不是這樣的人兒。」

剔眉,我含笑:「不過白頭到頭這事兒,OK的。我可以接受。等咱們都老了,年恩娶上媳婦了,生了娃,他和他媳婦願意讓咱們帶娃,咱們就給帶娃,年輕人要不樂意,那咱們也彆強求,到時候咱們去跳廣場舞唄。我前些日子去買菜經過一塊空地,我看那些老大爺老阿姨湊一起跳廣場舞,音樂嗨氣氛嗨,挺不錯的。」

「跳舞這事,對我來說有些難度,我現在正值壯年估計投個幾十萬都學不會,更別提等老了,胳膊腿遲鈍了,眼睛花耳朵背腦子不靈光的時候能學會。」

很自然的被我帶入來,李岩眉梢上的笑也將他的眼角折出一絲絲褶子來:「我可以跟着你去看你跳,要是哪個老頭子不上道敢湊上來搭訕你,我就上前揍他們一頓。」

我完完全全被他逗得樂不可支:「你再拉倒吧,就我現在這樣頂着一張還能見人的臉出去,我要好好打扮一下確實還能有些小夥子給我吹口哨,我要真的老到了滿臉長皺紋的年紀,老頭子們看到我不得嚇得滿地跑,他們還能湊上來和我掰大仙?看把你給愁的。」

「這話你不能說得太滿。」

李岩煞有其事的給我舉起了例子來,他說:「我奶奶剛剛走的那兩年,爺爺就沒少給我說起我的太爺爺和太奶奶,他們就是一對深情攜手了漫長幾十年的伉儷,那時太奶奶就算滿臉皺紋了,她在一群老太太里也是鶴立雞群耀眼的存在,這可把太爺爺氣得牙痒痒,他天天尋思著要揍那些眼睛不靈光的老頭子。以前聽着沒啥感覺,現在想起來真是令人感動。」

頓了頓,李岩再一次將目光聚束落在我臉上:「陳十,希望咱們可以手牽着手,走到滿臉皺紋,走到我可以為你動手揍那些對你心懷不軌的老頭子的程度。千帆過盡,能與你白頭偕老,是我可以想到的最幸福的事,也是我這一生人最幸福的事。」

我點頭:「嗯,再對我說一次,我愛你。我就稀罕聽這句,簡單粗暴好理解,不費腦子。」

卻是沒有立馬滿足我這麼小小一願望,李岩掀開被子,他坐起來,他再是用手勾住我的後腦勺將我臉往他面前湊,他的唇落在我的臉頰上重重吻了一口,他說:「我覺得以咱們這一場愛情的廣闊跨度,單單吃了一場婚宴還不夠,所以我安排了起碼得嗨個三天三夜,你還沒醒來時,我已經讓大金先在下面空地統籌和琢磨現場了,我現在要下去看那小子把事辦得怎麼樣,你收拾好自己,再下來。」

壓根就沒給我接茬的空檔啊,李岩撂完這麼一番話,他就撒腿跑了。

我捯飭著洗完臉換好衣服出來,我忽然聽到李岩在樓下喊我:「小石頭,小石頭,小石頭。」

趕緊撥開窗帘,我往窗邊一靠,我望着李岩牽着年恩站在正對着窗口的位置,我也提着嗓:「咋了?咋的一連串喊我幾趟呢?」

分明就是演練過的,這倆父子頓時鬆開手,他們雙雙用手圍在嘴邊邊上弄出喇叭狀,他們異口同聲著說:「沒啥,我就是想要告訴你,我愛你。」

約定好了般,李岩與年恩轉臉相對,他們互相指了指對方,再朝我望過來,他們又是異口同聲:「他也愛你。」

遠處,是我們那一群可愛的親友朋友在各種忙忙碌碌的身影,再近一些,是爺爺坐在藤椅上搖擺出欣慰的笑容,再近一些,是那條活力四射的小狗子纏繞在那倆父子腳下,陽光傾撒得他們滿臉都是,我再看着他們那些相同的笑容以及相似度高到極點的輪廓,他們眉宇間星星點點的溫暖,點綴出別樣的柔情來,我忽然就覺得,我此生無憾了。

是的,我這一生再無遺憾,再無瑕疵。

從今往後,無論晝夜更替,春夏秋冬周而復始更迭,這一刻都會成為我人生最光輝的珍藏,我會用往後餘生千萬日夜將它釀成陳酒,我會幹脆利落喝下這些甜蜜的醉意,然後將餘下的日子寫成肆意揮灑的詩章。

沒有隔空與這倆父子喊話,我重新拉回窗帘,我再是疾疾朝門外衝去。

我要奔赴屬於我的,喜樂安平的幸福了。

最美好的故事,它就該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刻,這樣哪天等我翻開泛黃的記憶,我才能再度被這些美好嗆得流淌熱淚,熱淚盈眶。

所以,這個故事在這一刻,全劇終。

謝謝,故事到這裏,全劇終。

PS:趕在七夕前結局,這樣就可以借風祝大家節日快樂。至於原型結局,會放在個人公眾號:跳海躲魚

感謝各路仙女,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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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如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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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故事到這裏,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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