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不醉不歸

顧清歡跟蘇眠面面相覷，皆感慨長得美就是不一樣，連請假都比別人容易。

送莫琳琳回家后，顧清歡跟蘇眠準備打車回學校，在公路等車時，一輛黑色轎車慢悠悠停在身側，楚易煬的助理從駕駛座上下來，「顧小姐，一起走吧。」

顧清歡拉了拉蘇眠的手，心情有些複雜，「那我的舍友呢。」

「老闆說一起。」助理道。

蘇眠一臉茫然跟著顧清歡坐進車裡，跟楚易煬對上視線之後，差點從沒關緊的車==車門縫掉下去，緊緊拽著顧清歡的衣袖，「怎麼回事？」

顧清歡尷尬地輕咳了兩聲，手指不自覺地摸著鼻子，一般她心虛時就會做這個動作，「也沒什麼怎麼回事，就是我們倆的關係有了飛一般的進展。」

「哈？」蘇眠不能理解這話的意思，力度不小的掐了把顧清歡腰間的肉肉，「你給我說清楚來，我怎麼覺得你們之間的氣氛有點變了呢，他不是你仇人嗎？」

「以前是啊。」顧清歡低垂眼眸，看向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但是一夜之間就從仇人變成了未婚夫。」

蘇眠愣住，瞳孔越發張大，覺得腦子要炸了，一股血聚集在腦門，差點讓她窒息過去。

什麼情況？世界末日也不敢這麼演吧？

「等等。」蘇眠貌似開竅了，審視顧清歡，「昨天晚上你真回家了？」

顧清歡再度摸摸鼻子，不做聲。

這時候，楚易煬玩味的開口，「是回家了，不過回的我家。」

蘇眠有種想胸口碎大石的衝動，激動得心臟狂跳，要從心口跳出來一樣，「你們兩個人進展也太快了吧，怎麼說也得談個戀愛啊，你們兩家著情況，也不屑商業聯姻什麼的，而且按照你倆的備份關係，你們現在是亂什麼倫什麼。」

話落，便收到四道如光柱辦灼熱的視線，蘇眠識趣地轉了話鋒，往顧清歡那邊的安全地帶挪了點，「你打算在大學期間結婚啊？要是讓莫琳琳知道，她肯定傷心死。」

「莫琳琳怎麼了？我結婚關她什麼事？」楚易煬冷冷開腔，一臉不爽。

蘇眠抓住顧清歡的袖子，瑟瑟發抖。

顧清歡裝模作樣地瞪了男人一樣，清清嗓子道：「莫琳琳現在是我的好朋友加好舍友，今天晚上她被綠了，我們賠了她很久，還沒讓她從失戀中走出來，我要是結婚她肯定是伴娘，但是現在這情況，好像不利於結婚。」

男人利眼一眯，泄出幾縷危險，「照你這意思，今年不結婚，要是明年她又失戀了，你是不是也不結婚？」

無辜躺槍的蘇眠委屈極了，「我都還沒談戀愛呢你就咒我失戀，喂，好歹當過一年同學，我也照顧你老婆這麼久了，你嘴巴這麼毒？」

「別生氣別生氣。」顧清歡趕緊給蘇眠順毛，「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別跟他計較。」

「呵。」楚易煬不爽地吐出一個音節。

顧清歡正襟危坐，神情嚴肅，「我覺得蘇眠說得對，我們連戀愛都沒正兒八經談過呢，怎麼能直接結婚？不划算。」

「結了再談也行。」楚易煬並不在意這種形式，「結了你想怎麼談都行。」

顧清歡面色噎住，愣是被甜蜜了好久才找回理智，她得給莫琳琳的失戀找個緩衝期，「還是不行，我們怎麼說也有好幾年不見了，萬一你私底下有什麼我不能忍受的怪癖，豈不是虧死我了？」

楚易煬臉一黑，幽冷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昨天晚上在床上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噗……」蘇眠聽到了驚天爆炸大新聞，無比驚愕地看著顧清歡，後者覺得老臉都丟光了。

車廂里的氣氛尷尬到極點，蘇眠強忍笑忍到肩膀止不住顫抖，好想下車笑完再上來。

顧清歡瞪完楚易煬，掐了把蘇眠腰上的肉肉，「別笑了吧，再笑就把你放下去了。」

蘇眠臉上一僵，笑意盡斂，正襟危坐，神情嚴肅得彷彿大家長，「咳咳，既然你們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結婚是很正常的事情了，清歡，要不你就從了吧，要是出人命了再結婚，你們的愛情就不純粹了。」

「怎麼就不純粹了？」楚易煬涼涼掃過去，蘇眠嚇得小心肝一顫，忙躲到顧清歡懷裡，「清歡，你未婚夫這麼凶，以後你會不會很不好過啊？還是仔細考慮考慮才好，娘家人的話一定要聽呢。」

顧清歡啼笑皆非，一本正經地看向楚易煬，「反正我這兩年都不打算結婚的了，我還得畢業，然後接手家裡的公司。」

「這跟結婚沒有任何衝突。」楚易煬淡淡道，「結婚頂多浪費你兩天時間，你願意花兩天時間睡覺也不想跟我結婚？」

還能這樣說的嗎？純屬詭辯嘛！顧清歡暫時啞口無言，憤憤偏開頭，「這件事先這樣，你也不許跟我家裡人說。」

哪料楚易煬悠哉悠哉來了一句，「你爸媽早就知道了，也就只有你這兩年一直被蒙在鼓裡。」

「什麼！」顧清歡跳起來，頭頂撞到了天花板，滿臉不可思議和憤怒，「所以這麼久了，就我一個什麼也不知道，你們這不是在耍猴么？」

楚易煬手握成拳掩嘴忍笑，「你這個比喻不太恰當。」

反應過來的顧清歡，面上帶出一陣尷尬，恨不得當場找個地洞鑽進去懷疑人生。

從轎車下來，沒有楚易煬的氣場壓著，蘇眠化身兇殘的拷問官，把寢室門焊死，言行逼供。

「顧清歡同學，請把你這兩天的經歷從頭交代，你怎麼突然間就脫離單身界，一躍成為了有未婚夫的人呢？你什麼時候說過你喜歡楚易煬了？」

顧清歡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啊，我一直有件小小的心事沒跟大家說，主要是涉及的人物太受歡迎，而且莫琳琳以前還追著楚易煬，我要是說出去，她不得因愛生恨，大肆宣揚，到時候我跟楚易煬絕對是血海深仇了。」

蘇眠心想也是，輕易地就被說服，「好吧，這件事就原諒你，現在你們都發展到床上去了，楚易煬吃定你了。」

顧清歡臉一熱，支著下巴嘆氣，「我都後悔了。」如果當初克制點，就不會被楚易煬拿結婚這件事一直煩著她了。

她才幾歲啊就結婚？

見她眉頭緊鎖，蘇眠三兩下就猜出她在想什麼，「其實，你跟楚易煬好好說說，他肯定會聽你的，按照我縱橫網路小說這麼多年，想楚易煬這種自律的人，只要你對他撒撒嬌，他準兒什麼都答應你。」

顧清歡眉心一挑，忽然覺得這樣做也不是不可以。

周末沒課，顧清歡躺在床上做了很久的思想鬥爭，才狠下心發簡訊問候楚易煬，開場白很謹慎。

【楚老闆，在忙嗎？】

消息發出去，如同石沉大海，無聲無息。

拿著手機等了將近一個小時也沒見迴音，心火就這麼往上冒，在床上打了個滾之後，顧清歡就把手機扔在床頭，跟蘇眠去泡圖書館。

一直到天黑，才從圖書館出來，這期間，顧清歡看了好幾本小說，氣得蘇眠牙痒痒，「我一定是腦子進水了才跟你來圖書館，我在戰戰兢兢複習高數，你丫在看休閑小說，氣死我了都。」

顧清歡像摸寵物一樣摸著蘇眠，「別這樣嘛，等你這次過了，你也能像我一樣在圖書館看小說了呀。」

提到這事，蘇眠對這次高數考試一點底兒也沒有。

她好像天生跟高數犯沖，補考了這麼多次依舊沒過，每次都是差那麼一兩分及格，可能跟她有仇的不是高數，是給分老師。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走回寢室，走到花壇時，蘇眠撞了下低頭看手機的顧清歡，「抬頭看看，你老公來了。」

「什麼啊？」顧清歡現在最不喜歡聽到這些詞，不情不願掀起眼皮子到了眼，瞳孔驟然縮進，下意識轉身，被蘇眠攔住。

「人家都注意到咱們了，你跑什麼跑！你可是顧清歡，怕過誰啊？」蘇眠也不知道是哪邊的，愣是扯著她不讓走。

站在燈柱子下的楚易烊信步走過來，雙手深深插入外套口袋裡，神色諱莫如深。

「你們慢慢聊，我去買瓶水。」蘇眠這等凡人不想被楚易烊的火氣和冷氣波及，隨便找個借口撤離，顧清歡對她無聲做了個口型，「沒義氣。」

楚易烊靜靜地凝視了她一會兒，單刀直入，「去哪裡了，怎麼不接電話。」

提起這個顧清歡就不想說話，低垂著眼眸，「沒帶手機。」

「故意的？」楚易煬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我從昨天加班到現在，也沒看手機。」

低垂的眼睫微微顫了下，忍不住抬頭看他，眼底果然染著兩片青黑。

對上眼神時，那點火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只剩下心疼。

「那現在還忙不忙？」顧清歡主動去拉他的手，反被男人包裹住，緊緊攢在手心裡，暖融融的。

楚易煬上前兩步，把她擁在懷裡，「忙完了，想來看看你。」

心裡滋味難掩，顧清歡抬起鹿眼，濕漉漉的，「不好意思，我沒想到你會特地來這裡。」

「再不來你不得氣死？」楚易煬垂頭，在她的眼瞼上落嚇輕輕一吻，「跟我回去？」

顧清歡眨眨眼，「不太好吧？」

「回我的公寓。」楚易煬解釋，尾音輕揚，「嗯？」

「……好吧。」顧清歡現在才發現，自己也是難擋美色的人。

上車之前，顧清歡特地給蘇眠發了條簡訊，蘇眠特別放心地表示儘管去吧，做好安全措施就行。

到了公寓，楚易煬洗了個澡之後就抱著她躺在床上睡覺了，呼吸均勻綿長，看起來很累，不然不會這麼快就睡著。

她記得他以前有淺睡症的，現在睡得跟死豬一樣。

掌管兩個家族的生意，難免分身乏術吧。

顧清歡安靜地看著男人的睡顏，漸漸地也睡著了過去。

第二天起來，楚易煬已經不在房間里，顧清歡跑進浴室洗漱一番，才出門，循著誘人的食物香氣下樓，看到男人站在半開放式廚房忙活的身影，心中被甜絲絲的感覺填滿。

人一生的軌跡真的很奇妙，明明兩人沒有很多經歷，卻奇妙地對對方產生歸宿的感情，顧清歡不能說對楚易煬全然是愛情，他們在早年已經積累了一定數量的親情了，只是兩人以前還小，不知道，也不願意承認。

「起來了，睡得好嗎？」楚易煬不經意間看過來，對她微微笑了笑。

顧清歡點點頭，趿拉著拖鞋走過去，吸了吸鼻子，毫不吝嗇的誇獎，「很香。」

楚易煬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寵溺，「去飯桌坐著，很快就能吃飯了。」

「好咧。」顧清歡咧嘴一笑，安分坐在餐桌前，不一會兒，楚易煬端來食物。

有皮蛋瘦肉粥，油炸火腿腸，溏心蛋，外表很不錯，就是不知道味道嘗起來如何。

顧清歡最喜歡吃溏心蛋，首先挖開蛋黃，吞咽下去之後，立馬豎起大拇指，「不錯不錯，比我媽做得好吃多了。」

楚易煬露出滿意的笑容，看來去報班學習成果不錯。

吃飽喝足，楚易烊送顧清歡回學校，沒想到這麼一送，倒是送出了一條新聞來。

顧清歡模樣生得俊俏，自然不乏追求者，但是她一而再的拒絕，甚至視而不見，造成了許多追求者的回踩，說她性格暴躁不像個女的，顧清歡對此也不在意，但是這一次，那些人逮到了這一點，造謠她當二奶，被人包養。

事發第二天，半個校園都知道了這個新聞，只有顧清歡一寢室被蒙在鼓裡，上課的路上被人指指點點，蘇眠受不了這種感覺，抓了個人盤問，事情才水落石出。

莫琳琳聽了之後，差點笑斷腰，「顧清歡，你家裡就算破產，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吧？」

「可不是？」顧清歡十分無語，掏出手機上學校論壇一看，才知道為什麼被造謠。

有人抓拍了她從楚易烊的車裡面下來的照片，然後開局一張圖，後面全是編造。

蘇眠認出這輛車來，捂著肚子笑岔氣。

莫琳琳一臉莫名其妙，看了下車牌號之後，眉心慢慢擰起，微眯著眼打量顧清歡，語出驚人，「你跟楚易烊在一起了？」

「噗——」正喝水的顧清歡被一把掐中命門，驚悚地望著她，「你怎麼知道？」

莫琳琳冷笑一下，「他的車牌號我可記得清清楚楚，你倆什麼時候勾搭在一塊的，你跟他表的白還是他跟你表的白？」

一上來就問得這麼直接，顧清歡莫名有種當小三的心虛和羞臊感是怎麼回事？她要失去莫琳琳了嗎？

「琳琳，你聽我解釋，是他直接把戒指塞到我手裡，我也沒反應過來。」顧清歡硬著頭皮解釋，尷尬至極，「其實我也喜歡他挺久的了，這事說起來聽扯淡的。」

「他給你表的白？這就對了。」莫琳琳態度一反轉，拍著顧清歡的肩膀，語重心長，「談戀愛就該男的主動。」

顧清歡傻眼，「就這樣？」

「不然呢？」莫琳琳無語地瞥著她，「其實我早就知道楚易烊喜歡你了，只是我也有點不甘，一直沒對外說，我覺得你倆的感情你倆自己去處理，老娘就是不告訴你。」

莫琳琳語氣風輕雲淡，旋而小臉一皺，怒拍桌面，「難道因為這事，所以我才被綠的？」

顧清歡咋舌，深深折服於莫琳琳同學清奇的腦迴路中，「難道你一點也不生氣？」

「我幹嘛要生氣？我倒是有點同情你，被楚易煬看上，想逃都逃不掉了，你以後只能有他一個男朋友了。」莫琳琳感慨道，摸了摸臉，「被綠了一次才知道，談戀愛就應該多談幾次，清楚男人的本質，清楚自己要什麼，才最重要。」

顧清歡和蘇眠對視一眼，皆不贊同莫琳琳這種說法。

顯然，這位被情所傷的女人，應誤入歧途，走向渣女的道路，而作為貼心善良、始終懷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室友，顧清歡和蘇眠決定要儘快拯救這位室友。

洗腦必須從思想上開始，而培養思想的途徑就有聽、說、讀、寫四個。

顧清歡花了半天時間，下載了好幾部愛情觀正確的電影，拉著莫琳琳一起看。

莫琳琳全程瘋狂吐槽。

「這個女孩太老實了，以後會被渣男騙死的。」

「很明顯他在說謊啊，你們看看他那個小眼神。」

「我說得沒錯吧，女主被綠了。」

「雖然最後找到男主，但男主最愛的也不是她，只是兩個受傷的人，已經對愛情沒有期盼，勉強湊合在一起過日子而已。」

顯然可證，看電影這個途徑行不通。

A計劃失敗后，蘇眠去圖書館借了好幾本特別高尚的有關談論愛情的書，三個人一起看，顧清歡和蘇眠兩人看得直打瞌睡，莫琳琳卻出奇的精神，還點評得頭頭是道。

「不是吧，這種愛情觀太歪了，什麼破書，還年度最受歡迎愛情借鑒寶典，都是垃圾。」

書一扔，莫琳琳坐進椅子里化妝。

顧清歡提起警惕，「你想去哪裡？」

「夜店啊，我有個朋友回國，我們約好了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對過眼神之後，顧清歡和蘇眠動作一致地把莫琳琳按在桌上，語重心長。

「琳琳啊，我知道那個渣男傷害了你，但你不能這樣折騰自己啊，我跟你去旅遊散散心吧？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