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一條寺修(一)

嫌疑人一條寺修(一)

初春的清晨,位於橫濱的某座民居二樓。

被厚窗帘阻擋了陽光的昏暗卧室里,安靜得只能聽到秒針「咔嚓咔嚓」的走動聲。

當秒針與分針重合的那一刻,設定好的鬧鐘「滴滴滴」地響了起來,屋內的寂靜連帶香甜的睡夢一起,被無情地打破。

躺在床上那人艱難地翻了個身,像剛剛脫殼的昆蟲一樣,掙扎著從被窩裏爬出來,伸出手,「啪」地一聲按掉了擾人清夢的鬧鐘。

在刺耳的鬧鈴聲停下來后,那人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倏地趴下來,又賴了會兒床。

昨天晚上靈感來了畫畫到深夜,從躺下到現在,他不過才睡了三個小時。

放在平時,他大可一覺睡到自然醒,可今天不行。

他上個周給幾家畫廊投遞了畫冊,就在昨天收到了第一條郵件回復。畫廊方面與他約好今天上午十點整在畫廊見面,談一談接下來的合作細節,所以他是不可能心大地放任自己繼續睡下去的。

回信的這間畫廊離他家並不算近,今天又是工作日,算算他應該出門的時間,剛好撞上出行早高峰。未免路上耽擱太多時間,他才定了個鬧鐘,提醒自己起床並早些出門。

賴床是不行的,絕對不行的……

他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總算狠下心,一把掀開被子起床了。

春寒料峭,一打開窗,他就被吹進來的冷空氣凍得打了個哆嗦,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腦也徹底清醒過來,開始運作。

與此同時,位於一樓的廚房中。

冰箱裏拿出兩片吐司放入麵包機中烤起來,生菜和番茄處理好備用。另一邊的灶台上平底鍋架好,熱鍋倒油,磕雞蛋下鍋。各色水果該剝皮的剝皮,該切塊的切塊,處理完畢后一併放入榨汁機里,不一會兒一杯混合果汁就做好了。

這一幕若是放在普通人家,不過準備一頓簡單的早餐而已,平平無奇,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眼下發生的一切卻有所不同,因為……

叮叮噹噹熱鬧着的廚房裏,竟然一個人影都看不到!也就是說,無論是烤吐司、煎荷包蛋、榨果汁等,都是無人操作、自行運轉的,就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幽靈在掌控著廚房一樣。

也好在這家的主人是獨居,因此沒人看到這詭異的場景,否則非得嚇出個好歹來。

大概過了幾分鐘,洗漱完畢的一條寺修坐在了餐桌旁,面前已經擺好了簡單又營養的早餐。

「我開動了——」

一條寺修,男,22歲,單身獨居。

大學畢業后,他並沒有選擇專業相關的工作崗位就職,而是成為了一名自由畫家。

為了開拓視野和尋找靈感,他進行了一次全球範圍內的旅行,為期一年。直到半個月前,他停止了旅行,並搬到了橫濱居住。

搬來橫濱的時間並不長,他不愛社交,平日裏除了去超市買菜外也不怎麼出門,離家最遠的一次還是上周去畫廊投遞畫冊,所以目前還沒有買車的打算。

吃完早飯後,一條寺修戴上口罩、背了個斜挎包就出門了。

春天正是花粉症頻發季,走在街上隨便掃一眼,差不多一半以上的人都戴着口罩,一條寺修混在當中毫不起眼。

說起來他這人有個不好的習慣,除了畫畫之外手機幾乎從不離手,哪怕是走在路上,他也忍不住拿出手機瀏覽新聞刷推特,腦袋就沒抬起來過。

走路不看路存在着很大的安全隱患。

跟他說過這句話的人不少,可沒一個能讓他改掉這個壞毛病的。

走着走着,他突然聽到一聲驚呼:「小心!」

足球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眼看就要砸到埋頭玩手機的一條寺修,可他好像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突然一彎腰,那球剛好擦着他的背脊飛了過去,「嘭」地一聲撞上幾步路之外的電線桿。

撞到障礙物的足球被彈了回來,「咚咚咚」彈跳幾下后滾到了一條寺修腳邊。

不小心將足球踢飛的小學生趕緊跑過來,一張臉漲得通紅,急忙向一條寺修道歉:「對不起!大哥哥,你沒受傷吧?」

然而一條寺修跟沒聽到似的,注意力始終沒有從手機上挪開,繞開腳邊的足球和向他鞠躬道歉的小學生,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

沒得到回應的小學生愣了一下,抱起足球,不知所措地看着一條寺修遠去。

「都說了讓你別在路上踢足球啊!」

他的夥伴很快走到他身邊,嘟嘟囔囔地抱怨著。

「我知道啦涼太……」他撓了撓頭髮,臉上很是不好意思,「不過,那個大哥哥是不是生氣了?」

涼太看了一眼離去的一條寺修,拍拍小夥伴的肩膀安慰道:「嗐,那個人就是這樣啦。我媽媽說買菜的時候遇到過他,也跟他打過一兩次招呼,但是從來都沒得到回應,也不知道是有耳疾所以沒聽到,還是因為單純不愛搭理人。」

「咦?涼太你認識他啊?」

「只是有點印象而已。我記得他好像是半個月之前搬到這附近來的,搬家那天我還見過他一面,劉海長長的眼睛都能蓋住,看着就陰沉沉的不大好相處。」

「是這樣啊……」

「對啊,這種人肯定脾氣很差,所以別管他啦……哎呀!快走,趕不上公交的話上學就要遲到啦!」

「哦哦!」

到達公交車站,一條寺修總算肯將手機收起來了。

看着擠滿了站台的人群,他立馬打消了去站牌處查看公交路線的想法,無比熟練地打開了手機內的導航。

啊啊,果然還是去提輛車好了,反正下午也沒什麼事。

他面無表情地想。

嗯?等等,說起車,他出門之前好像沒帶駕照?

一條寺修在斜挎包里翻找了下,確實沒看到他的駕照。

仔細回想一下,他好像來到橫濱后,就將駕照連同護照一起放在了書桌的抽屜里,因為之前沒有用到的地方所以就沒怎麼在意。

沒帶駕照這倒不是什麼問題……

他的手伸進包里,往深處探了探,默默地在心裏念了一句:駕照。

此時此刻,一條寺修家的書桌抽屜中,與護照放在一起的駕照「嗖」地一下消失。接着下一秒,駕照就出現在了被挎包掩護著的手中。

一條寺修面不改色地將駕照拿出來,插進卡包里,又淡定地放了回去。

這個時候,他等的那輛公交車剛好駛到近前,他的注意力立馬被轉移走,竟然忘了將挎包的拉鏈給拉上。

正值早高峰,擠公交車的人特別多。

一條寺修被身後迫切想要上車的上班族推搡著,根本用不着自己邁腿,就被推著擠著攆到了車廂後面。

人一多,車內的空氣就變得渾濁起來。淡淡的異味夾雜着各式各樣的香水、護膚品味道,刺激得一條寺修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他抓住吊環穩住身體,一邊嘆氣一邊後悔,他為什麼不直接打出租?

……誒?

對哦。

他為什麼不打出租?

一條寺修皺着眉仔細地思考起了這個問題,隨即他十分難為情地發現——他只是單純地忘了「可以乘坐計程車去畫廊」這個選項。

他已經太久沒乘坐交通工具了,以至於都忘了還有計程車這種東西。

至於為什麼會這麼說,是因為他可以直接……

「?」

忽然,一條寺修感覺身後有什麼人推了他一把。

回頭一看,原來某名乘客會在下一站下車,見車上的人這麼多,他坐的位置又比較靠後,擔心待會兒擠不下去會錯過站,所以打算提前挪到車門邊。

好巧不巧,那名乘客原本就坐在一條寺修旁邊的座位上,他一起身,位置就剛好空了出來。

一條寺修沒有猶豫,順勢坐了下來,將挎包放在腿上。

「拜託,請不要推擠了!」

「就是說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名乘客滿頭大汗地跟周圍的人道歉,可他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依舊硬著頭皮地往前擠。

他好不容易擠到了門邊,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這倒不算什麼,令人驚異的是,被他推搡過的每一名乘客身上,都莫名地出現了一枚火焰一樣的印記。火焰印記和五円硬幣差不多大小,像信號燈一樣閃了兩下后就消失不見了。

這標記實在是小,出現的時間也很短暫,再加上車廂里擁擠得幾乎是人貼人,因此幾乎沒有乘客察覺到個中異常。

至於為什麼說是「幾乎沒有」,那是因為一條寺修注意到了。

他將挎包放在腿上的時候,意外地發現,自己挎包的肩帶上突兀地閃現出一枚小小的火焰印記。

嗯?

這是什麼?

這個包他背了快五年,自然十分清楚肩帶上應該是沒有這種東西的才對。

一條寺修也沒多想,曲起手指,像對待什麼髒東西一樣撣了撣。

神奇的是,那枚火焰印記真的就被他撣開了,還「啪」地一下貼在車壁上,閃爍兩下,接着便不見了蹤影。

他盯着火焰印記消失的地方看了一會兒,沒瞧出個所以然來,乾脆拋到腦後不管了。

大概是昨天睡得太晚今天又起了個大早的原因,沒多久一條寺修的大腦就被席捲而上的困意給侵佔了。

反正距離他要下車的公交站還有一段路程,不如小憩一會兒。

這麼想着,他便閉上眼睛,放任自己進入了睡眠狀態中。

一條寺修覺得自己閉上眼睛還沒兩秒呢,就驀地被一聲大叫給驚醒了。

「我的錢包!我的錢包被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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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的金絲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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