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收養

王祭儀式上，摩彌虔誠地向君王和神明禱告，乞求兩位存在的認同。

李約瑟知道，一般的王祭儀式，君王或者神明都不會顯靈的，向李約瑟那樣降下投影的，自薩斯部落幾千年來幾乎是沒有。李約瑟可不認為小女孩有自己這種奇遇，因此對小女孩的王祭環節不抱有什麼希望，只當是走個過場。

可出乎他的意料，摩彌剛禱告完畢，就有一道白光衝天而降，籠罩了整個祭壇，白光當中，一個手持神杖的潔白身影從天而降，那道身影潔白無瑕、超然脫俗，與君王投影的高貴威嚴截然不同，卻同等存在！

這是怎麼回事?李約瑟還沒反應過來，卻看到其餘人都紛紛跪拜高呼吾主。在眾人的呼聲中，潔白身影綻放出一道白光，隨之一閃，白光消失，小女孩也不見了。李約瑟一愣，感覺眼前的一幕和自己那會有些相似，那道身影，也挺像君王壁畫身旁的那位存在......

「神明降臨，你怎麼不參拜？」身旁的薩斯人紛紛用責怪的目光看著李約瑟，彷彿他剛才做了已經褻瀆的壞事。

「這個......我不知道他是神明......」李約瑟撓頭賠笑道。

聽到這話，眾人更是紛紛指責，說什麼身為神眷之子竟然不認認識神明之類的話，嚇得李約瑟趕緊躲到摩彌身後。這時摩彌已經從祭壇上下來了，她並沒有責怪李約瑟不跪拜的行為，反而和藹一笑讓李約瑟放心，並用身子將李約瑟擋住。眾人一看摩彌大薩滿維護李約瑟，也不好繼續抱怨了，而且李約瑟是神眷之子，為神明偏愛，不拜神明也說得過去。

「摩彌奶奶，剛才是怎麼回事？不像是君王賜福啊？」李約瑟看到事情過去，心思也活絡起來，問道。

「剛才確實不是君王賜福，而是王祭儀式上的一種特殊的顯跡，我們稱它為神明授命，是神明為了選取代言人而顯現的神跡，也就是說，那丫頭只要通過考驗，她就是下一代大薩滿了！」摩彌有些感嘆，神明授命出現的概率比君王賜福要大得多，每隔一代人出現一次，上一次出現，是在摩彌自己的王祭儀式上。

李約瑟一愣，沒想到還有這種名堂，不過他也替小女孩感到高興，估計入族儀式后，她的地位應該會提高很多了。

過了一會，祭壇上空再次白光閃耀，小女孩的身影出現。李約瑟注意到小女孩身上的傷疤全部消失不見，皮膚變得白皙粉嫩，更奇特的是，她的氣質發生了巨大改變，身上的野蠻和蒙昧已經沒有了，反而散發著一點知性和淡雅，要不是瞳孔深處的那一點倔強，李約瑟都不敢認她了。

「她通過試煉了！」這時，摩彌已經掩蓋不住她內心的喜悅了，她走上祭壇，拉起小女孩的手，對台下眾人宣布：「今天，我們不僅多了一位新的同胞，還多了一位未來的大薩滿！」

壇下眾人原本也知道了結果，摩彌宣布開來后，眾人都沸騰了。

隨後，摩彌就宣布自己將親自指導小女孩，將她培育成合格的大薩滿。不過由於小女孩是個孤兒，還得指導一戶家庭收留她，並且為她起稱呼。

對於收留她，台下眾人都露出熱切的目光。畢竟這是一位未來的大薩滿，要是收留了小女孩，等到她當上大薩滿，養父母在族中的地位必然高漲。可是，摩彌沒選那些急切盼望的人，反而選了有些不耐煩的重發。那時候的重發可能還在想著獵魔大隊的事務，聽到摩彌說由他收養小女孩時不由得愣了一下。

摩彌含笑著示意重發上台，為小女孩取稱呼。

薩斯一族無名無姓，卻是有稱呼的，而且還有一些規矩，除了稱呼不能重複，男的得以「重」字開頭，女的以「摩」開頭，但是兩者不可湊在一起，不能叫「重摩」或者叫「摩重」。

重發沒有過多猶豫，他走上祭壇，看著身前瘦小的小女孩，僵硬的表情融化了許多。他內心充滿複雜，就在幾天前，他失去了一個孩子，現在他又得到了一個孩子，他甚至都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面對她。

「阿爸。」小女孩突然俏生生地對重發叫了一句。

「哎……」重發心頭一突，整個人如遭雷擊，嘴角微微顫抖著，呻吟似的答了一聲。

「囡囡乖……」重發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心情，他牽起小女孩的手，向眾人宣布：「從今往後，她就是我重發的女兒，我以亡妻之稱稱呼她為摩音，但願亡妻愛她、祝福她！」

看到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麼，李約瑟竟有釋懷，突然感覺重發也不算太討厭。

入族儀式結束，李約瑟看著摩音跟重發回去了，感到一身輕鬆。李約瑟一時間不知道該幹什麼了，只感覺這一切都挺好。

他屁顛屁顛地跟在摩彌身後，追著摩彌問道：「那丫頭怎麼會說話了，我記得她只會像野貓一樣叫。」

「這是她在試煉之地的造化。」摩彌停止住腳步，看著李約瑟，表情有些神秘地說道：「試煉之地妙不可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造化，你當初從試煉之地出來后不也改變很大嗎？」

「嘿嘿……」李約瑟摸著腦袋嘿嘿笑了兩句，說道：「這不又變回來了嗎？」

「喲喲，小夥子都開始裝糊塗了，比我這個老太婆裝的還像。」摩彌調侃了兩句，也不理李約瑟，朝主殿走去。

「對對，我在摩彌奶奶面前還是不夠看的。」李約瑟又嬉皮笑臉地跟上去，換了一個話題：「摩彌奶奶，你們都有稱呼，我怎麼沒有啊？入族當天你怎麼沒給我取一個？」

「你的稱號等到成年後再取，反正你有名字，我們可無名無姓，比你慘多了……」摩彌似笑非笑看著李約瑟。

「薩斯人為什麼無名無姓？」李約瑟隨口追問，可看到摩彌臉上不對，也不敢繼續說了。

摩彌又停了下來，臉上閃過哀傷的神色，隨即打起精神無不悲涼地說道：「與惡魔對抗的幾千年以來，薩斯人死的太多了，墓碑都寫不下姓名了，只好無名無姓，死了就埋葬在秘林里，也算是為部落能做的最後一件事……」

李約瑟突然想起後山夜色中的滿山墓碑，心頭感到無比沉重，盯著摩彌說道：「薩斯部落為什麼不離開這裡，想辦法到外面去？外面可沒有這麼多的魔物，到了外面薩斯部落就不會這麼艱難了！」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李約瑟隱隱覺得摩彌有離開秘林的辦法。

「守在這裡是薩斯一族的使命，我跟你說過的……」摩彌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

「這裡有什麼好守的？為了一位死去不知道多少年的存在，賠上一族的未來真的值得嗎！」李約瑟脾氣上來了，他追了上去，不顧一切質問道：「再說了，薩斯人已經死守這麼多年了，也夠了！多為自己想想！」

「你怎麼凈說這些叛逆的話……」摩彌聲音中帶著一些無奈，指著不遠處的神殿說道：「再說的話就會被別人聽的，他們會認為你是魔鬼派來教唆我的，可不會管你是不是神眷之子了。」

「就算是那兩位存在聽到了我也要說！」李約瑟的犟脾氣上來了，大聲吵道：「我就不信，他們如果在天有靈，看到你們幾千年來的犧牲，還能安心待在墳墓里！」

「可我們是自願的……」摩彌面對李約瑟的質問感到一陣陣無力，他說的都是叛逆的話，可摩彌卻沒法去懲處他。

「自願？誰會想要讓自己的孩子面對兇狠的魔物，然後落了一個英年早逝的下場？」李約瑟想到了重瞳，想到了火葬的那一幕。

可是，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摩彌嘆了一口氣，隨後換了一副表情，堅定地李約瑟說道：「我自然是希望族人能夠安穩活著，可是我們的使命也不可違背！」

「不過！」摩彌話音一轉，看向李約瑟，眼中充滿了期盼：「你是兩者之間的第三個選擇，只有你才能結束族人數千年的使命，讓族人無憂無慮地活下去！」

「我嗎？」李約瑟想起了神眷之子的身份，就追問道：「那我該怎麼做？」

「現在還不是時候。」摩彌說道，「等你成年後，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等你完成了薩斯族數千年的使命，我們就自由了，你們也可以出去了。」

「為什麼非得等到我成年？我簡直是一刻也不能等了！」李約瑟有些抓狂了。

「薩斯一族等了數千年，你連這一個月都等不下去？」摩彌安慰李約瑟，「別太浮躁，多想想現在該做什麼？回去吧！」

說完，摩彌轉身走進神殿，把李約瑟留在身後。

現在？李約瑟獃獃地站了一會，隨後無精打采地轉身離開了。他想到自己還沒去獵魔人那裡報道。估計重發現在帶領摩音熟悉新的家，可去獵魔人大隊報道也不一定要找重發，只要去到獵魔人的本部就行了。

李約瑟打聽到獵魔人的大本營設在部落外秘林邊緣，就帶著介紹信往部落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