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篇 思雲陷迷局 第九章 天機茶館

正一篇 思雲陷迷局 第九章 天機茶館

「這正是:曲木為直終必彎,養狼當犬看家難。墨染鸕鶿黑不久,粉刷烏鴉白不天。蜜餞黃連終須苦,強摘瓜果不能甜。好事總得善人做,哪有凡人做神仙!朱肱伏法,大快人心!但這趙小俠深陷囹圄,當如何脫險?欲知後事,且聽下回分解!」許韶一拍驚堂木,這回書算是說完了,台下眾人連連喝彩,饒是無心聽書的林正也不由得點了點頭。

許韶鞠躬下台時,以目示意李隨風。李隨風當即會意,幾人便起身,隨著許韶到了後台。

「晚輩李隨風,見過許先生。」

許韶連忙扶起作揖的李隨風,說:「隨風小友折煞老夫了。雖不知小友師從何方,但小友在歡夢樓使出的綿掌、踏風游、歸元劍氣幾招可非一般門派武學。老朽可不敢在小友面前妄稱前輩。」

「先生謬讚了。」李隨風說:「此番前來,是有事想向先生打聽。」

許韶搖搖頭,說:「小友若想打聽那飛賊的事情,老朽可不便多言。那是朝堂事,非我江湖事,我天機茶館可不會卷進去。」

林正頓時面色一變,說道:「江湖人就是江湖人,只知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說完,他便忿然離去。見狀,楊佑山知道自己的身份在此多有不便,也就施禮告退了。

許韶饒有深意地瞟了一眼四處張望的江辭,又看看李隨風。李隨風知道許韶的意思,只好隱晦地說:「人不在朝堂,便是在江湖。」

「罷了,老朽提點小友一句。」許韶擺擺手,說:「夜裡賊必是夜行人。」

江辭眉頭微皺,說:「這不是廢話么。」

李隨風卻恍然大悟,說:「多謝先生提點。」

「一句話而已,算不得什麼。」許韶說道:「小友請坐。我們還是聊聊你想打聽的事情吧。」

李隨風與江辭坐下后,李隨風為許韶倒了一杯茶水,說:「先生,十八年前,思雲府可有夫婦產子后丟棄嬰兒又或嬰兒丟失的?」

許韶點點頭,說:「十八年前的事,久遠了些。兩位小友稍候片刻。」他起身轉入內室,片刻后又捧著幾卷書簡出來,放到了桌上。他說:「十八年前,並無嬰兒丟失。棄嬰倒有六個,他們的下落皆在這裡。不過,這六人並不習武,依老朽看,也無奇特之處。」

李隨風只隨意翻看了一下,有些失望地說:「先生說無奇特之處,那就無奇特之處了。」

許韶意味深長地笑道:「小友若想查某人身世,十八年前的一樁江湖大事或可有用。」

李隨風立時雙眼放光,說道:「先生,請講!」

「十八年前,江湖第一勢力,還是天衍府,而非正氣盟。當時,天衍府府主李瀟瀟與星辰劍俠楚鶴江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俠侶。李瀟瀟懷有身孕后,便與楚鶴江悄悄來思雲府休養安胎。二人行蹤甚為隱蔽,當時連我天機茶館都不知曉。」

「那你們現在怎麼就知道了?」江辭嘴快,問了一句。

許韶正好藉機喝口茶水,說:「李瀟瀟產子的消息不知怎就走漏了出去。她腹中孩子剛降生,便遭數十位高手襲殺,其中甚至有四位九品之上的世外高手。楚鶴江與李瀟瀟雖皆是十品之上的高手,但李瀟瀟產後虛弱,他夫妻二人終究是勢單力薄,命喪其中。我天機茶館也是那時,才知他二人就在思雲府。不過,因為二人最後是點燃屋舍自焚,只留兩具焦屍,分辨不出身份,並未有人親眼見過身死,所以或有假死的可能。」

「都成焦屍了,還會是假死?」江辭不解地問道。

李隨風面露哀色,淡淡地說:「確有此種可能,江湖上不是沒有人用過。」

「天衍府府主的身邊就沒有護衛么?」江辭又問。

「當時,二人身邊確有一個護衛。不過以當時場面,多這一個護衛,並無多大意義。當日一戰,思雲府的天衍分舵,也是死傷殆盡。分舵兩位九品高手只一照面,就已身首異處。那日之後,天衍府又有三座分舵被滅。不過十幾日功夫,江湖上便沒了天衍府的消息。天機茶館上下全力打探的消息,都不過捕風捉影罷了。之後正氣盟才異軍突起,成了江湖第一勢力。」

「江湖紛爭,竟如斯恐怖!」江辭感嘆道。

李隨風忙追問:「那他二人的孩子呢?」

「被楚鶴江夫妻二人身邊的護衛救走了。」許韶潤了潤喉嚨,說:「那護衛當時九品實力,懷抱襁褓中的嬰孩,拚命殺出重圍。此後,這護衛在京城偶有現身,似乎與幾起兇案有關,但無法證實。唯一可確認的,是他實力已達九品之上。最近一次現身,是在東海郡。至於那個嬰兒,卻不知蹤跡了。」

「那護衛叫什麼名字?」

「陳竹楓。」許韶從懷中取出數個捲軸,遞給李隨風,說道:「陳年往事,細節我記得也不甚清楚。關於這樁事,天機茶館打探到的消息都記錄在捲軸內了,但其中不少內容缺少旁證,只能將信將疑。」

「陳竹楓。」李隨風暗暗記下這名字后,問:「許先生,這些捲軸可否借我數日?」

「小友若想要,拿去便是。我這茶館中都有抄錄備份,不妨事的。」許韶笑道:「只是,不可隨意讓給他人。」

「晚輩知道。」

天機茶館門外,江辭不解地問道:「隨風兄,你今日所為,我是真真的看不懂了。」

「怎麼了?」

「區區毛賊,不過偷了些許銀兩。想抓他並無難度,交給思雲府的巡捕不就好了。楊佑山與楊佑星兩人爭鬥這等事,連天機茶館都說不是江湖事,這等無趣的事情,你為何非要摻上一腳?」

李隨風一怔,旋即說:「江兄,跟我來。」

江辭跟著李隨風,到了一處市集上。二人在街邊隨便找了一家露天的糖水鋪子坐下后,李隨風指著街邊一個菜販,說:「江兄,你可知他一日收入多少?」

「不知道。」江辭搖了搖頭,說:「我又不認識他。」

「香菜、辣青椒嘞,溝蔥嫩醬菜來,茄子扁豆黃瓜架冬瓜買大海茄,賣蘿蔔胡蘿蔔扁蘿蔔、嫩了芽的香椿哎,蒜兒來好韭菜——」那菜販邊吆喝邊走,李隨風不由笑出聲來:「還是個北方來的菜販子。」

「那又怎麼樣?」

李隨風說:「菜販每日清早出門,至城外農戶手中買菜、再在城中走街串巷,一日下來,最多賺個一二錢銀子,若是生意不好,可能只有數枚銅板乃至顆粒無收!」

「竟如此之少?」

「江兄若不信,大可去問他一問。」李隨風說:「對江兄而言,十兩銀子就是一日揮霍。但對他們而言,十兩銀子是數月艱辛、省吃儉用才攢出來的『命根』。一夜被盜,與要他們的命無異。」

「這……」

「江湖,有人的地方才有江湖。朝堂,有百姓的地方才有朝堂。若不國泰民安,哪有江湖人的逍遙快活?若百姓不得安居樂業,哪有朝堂上爭權奪利?話說重些,若天下民不聊生,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帝君,也只有死路一條。」

「你說什麼!」江辭猛地瞪大了雙眼。

李隨風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養蠶繅絲、耕地種菜,天下種種,皆需有人為之。他們若是不耕地、不種菜、不繅絲、不織布,哪來的糧食供我等吃喝,哪來的布匹供我等穿著?」

「這話,倒是有人和我說過。」

李隨風點點頭,說:「他們供養朝堂上的帝君,因為朝堂上的人能給他們安定的生活。我輩江湖人追求逍遙快活,卻也需要他們種出的糧食、需要他們制出的布匹,若不予他們回報,豈不太過無恥?良心不安,又何來快活?」

「所以,我們要與朝堂人一樣?」

李隨風笑著說:「一樣又不一樣。江湖與朝堂所求,皆是天下安定。但我們是用一身武藝,剷除天下不平事。朝堂上那些人,是用嘴吵出個法子來,層層下達,規矩多了些,卻能惠及天下。」

「如此說,那邊軍不也如此?吃著百姓種的糧食,便用手中兵刃阻擋外敵,以保百姓不受侵擾?」

「江兄聰慧。」

「那為何隨風兄不出仕為官或投軍戍邊?」

李隨風喝下一碗糖水,說道:「因為,天下安定是我等的大追求。至於各自的小追求,就各有千秋。比如現在,我追求的就是這一碗糖水。」

江辭一拍大腿,說:「原來如此!那我願助隨風兄抓捕盜賊!行俠仗義,剷除天下不平事,也是有趣!」

李隨風心想:「江辭養尊處優,不懂世俗。江湖俠義這些常人皆知的道理,他不親眼見過總歸是不懂。如今行走江湖,歷練一番,對他也有好處。」

「那你打探十八年前那樁事又是為何?還把那些捲軸都帶回來了。」江辭突然問道。

李隨風臉上的笑容一滯,忙說:「這就是我的私事了。」

「你之前說只是打探些陳年往事,旁人聽了不礙事的。」

李隨風說:「這些消息讓旁人聽去是不妨事。但個中緣由,我現在不便多說。」

「你我兄弟,說說又有何妨?」

「真的不好說。」

「說說吧。」

「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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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部巔峰武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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