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自然的恐怖

嘎吱……

那顆樹終於禁受不住，緩緩朝我跟張佳怡壓來。

或許是本能的求生欲衝破了恐懼的束縛。

我的腎上腺素極速分泌。

大腦一片空白，終於在最後一刻調動起緊張僵硬的身體，猛地躥起來，沖向呆若木雞的張佳怡。

控制不住的力量，使我們兩個在地上滾了足足有五米。

但也險險躲過粉身碎骨的下場。

張佳怡被我壓在身下，眼神驚駭欲絕。

我沒功夫管她，眼睛直勾勾盯著海面。

此時近海已經像沸騰的開水。

魚蝦瘋狂跳出水面。

遠處的海平面起伏動蕩，水線倒卷，浪高數十米。

浪頂烏雲密布，遮天蔽日。

見此情景，我魂飛魄散，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海嘯！

是地震引發出來的海嘯，我突然明白，地震只是個開胃菜。

真正要命的，是越來越近的滔天巨浪。

那才是死神的鐮刀。

我的餘光里，看到方冉帶著林可兒在拚命朝我在的地方跑。

見我愣在地上，情急大喊：「還愣著幹嘛，逃命啊！」

我看著身後還在滾落山石的山坡，咬牙爬了起來。

唯一的出路，只有地勢高的山坡。

但地震餘波未平，山石滾落。

一旦被砸中，就算是鋼板都要變形，何況我們。

可我明白，此時已經沒有了選擇。

在大自然面前，我們無異於四只螻蟻。

只能跟著她跨過地縫，繞過樹林，逆著落石朝山坡爬去。

轟隆隆！

又是一連串的小震，天地動蕩，碎石飛濺，我們倉惶避讓逃躥。

也許是老天眷顧，又或是被方冉說中了，並沒有更大的巨石砸下來。

即便如此，我們也被碎石砸的痛苦不堪。

只能拚命護著頭。

上到半山腰一塊突起架空的巨石旁，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本在遠處的水線，已化做第一道參天巨浪，把沙灘整個吞噬。

後面的巨浪緊跟而至，一道比一道巨大、狂暴。

整個海面不斷攀升著。

眨眼間便淹到了離我們只有十幾米的地方，還在繼續擴張。

整個山坡，此時已變成了一座孤島，海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著島上任何低於我們的位置。

我們本就精疲力盡，攀登的速度遠遠不如攀升的海水。

最多十秒，就會被嘯潮徹底吞噬，粉身碎骨。

這時，我做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決定，嘶吼道：「別爬了，快躲到巨石後面去！」

人的速度，怎麼可能比得上因為海嘯侵噬。

一旦被卷進去，海水夾裹的巨大動能，立刻就會把我們撕扯的粉身碎骨。

還不如賭一把，利用這塊巨石抵擋衝擊力。

整個海嘯的過程，不過幾分鐘，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活下去。

這一刻，我能看到的生路，僅此一條。

聽到我的聲音，方冉停下攀爬。

猶豫了兩秒鐘，終於從上退下，帶著林可兒跟張佳怡衝到了巨石後面的空間。

我也緊跟著躲了進去。

剛站穩，海潮便漫了上來，傾刻之間，淹沒了巨石。

我被灌的氣管刺疼，幾欲窒息。

水流的巨大的力量，差點把我從巨石下面捲走，幸好旁邊有突起的石棱，被我死死抓住。

三女緊緊抓住對方，方冉跟林可兒拚命拽住我的腿。

得益於巨石削弱海潮的力量，否則僅憑我們，根本不可能撐住半秒。

即便如此，我也感覺像是被從中撕開，劇痛無比。

身體如風中火燭般搖晃。

咚。

頭猛地撞在了巨石上，眼前金星直冒，腦袋一陣暈眩。

張嘴又嗆進了渾濁的海水，身體完全失去了自主。

意識隨時都要陷入黑暗。

「我不想死，空難都挺過來了，我不能死在這！」

我僅剩的一絲神智，在心底吶喊著。

不讓自己暈死過去。

身體已經失去了知覺，我感覺自己似乎靈魂出竅了。

一動不動，俯視著身體。

那種木然和冷漠，讓我恐懼到極點。

不知過了多久，我猛然感覺一陣失重，狠狠摔在地上。

胸口難以忍受的痛苦讓我劇烈咳嗽著。

空氣，重新衝進肺里。

我突然意識到，海嘯退潮了。

「楊哥，我……我們活下來了嗎……咳咳……」耳畔傳來林可兒的聲音。

「大難不死。」方冉躺在我身邊，貪婪呼吸。

「嗚……我怎麼這麼倒霉？」張佳怡哭的讓我心煩意亂。

我咳了一陣終於排出氣管的海水后，想撐著身子看看情況，腦袋立刻一陣刺疼。

伸手一摸，手上一片血跡。

我心裡不禁一慌。

在這種時候受傷，無異於減少自己活命的機會。

刺啦！

林可兒撕下一塊衣服上的布條，頓時春光乍現，腰間柔嫩的蠻腰也頓時展現在了我的眼前。

不過，我卻無心顧及。

「楊哥，你快扎一下。」

我機械接過，顫抖地綁好。

爬在石頭邊，看著已經退到沙灘的海潮，心裡一片茫然。

雖然再一次活下來了，但我們面臨的問題，依然十分嚴峻。

海潮衝過，短時間內火肯定生不起來了。

以我現在的狀態，肯定也沒法去找水，而且頭上的傷一旦發炎感染，很可能會死。

我絲毫感受不到劫後餘生的喜悅，有的只是無盡的恐慌和不安。

「在茫茫大海中，情況瞬息萬變。」

「我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餘震，但現在必須儘快下到沙灘找食物補充體力。」

方冉休息了一會後，掙扎著爬起來說道：「我看到那片被淹過的樹林里有刺苔，可以先用它解渴。」

「等明天一早，再去找淡水。」

沒人吭聲。

我讓林可兒扶著站了起來，身上的知覺慢慢恢復，但疼痛也隨之升級。

等我咬著牙一步步挨到山腳時，太陽已經快落山了。

我們飢腸碌碌。

方冉帶著林可兒去樹林里采替代淡水的刺苔，我則因為受傷，跟張佳怡在海灘上收集被海潮帶上來的海鮮。

「楊志，你覺得我們還能活著回去嗎？」

張佳怡的情緒，異常低落。

不過見她沒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我對她的反感自然也減了不少。

我知道她連番陷入絕境，心中恐懼萬分。

正準備開口安慰她。

她再次說道：「要是我們回不去，你難道就一直聽方冉的話嗎？」

「你以前是個屌絲，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改變的機會，卻還甘心被別人統治利用。」

「不覺得可悲嗎？」

這話，說的我心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