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北海(2)
孫鎮文頭疼道:「若只是火器之利,我等倒也不懼,只隆冬時節,我大楚國兵馬未戰先少了半條命去,縱然有棉衣,可哪兒能穿著棉衣再披甲,若只用軍中棉甲,卻到底也薄了些。」
孫鎮武補充道:「若只是衣裝,倒也能湊合頂著,我大楚男兒也不懼怕那冷,偏那起子文官在糧草上還卡我們的脖子,如今只三月餘糧,更加二十萬援軍之糧,就算朝蒙古去借,也借不夠三月的糧……」
「沙皇不把他的兵當子民,可我們得把自己的兵當兄弟看啊……」諸葛葉輕聲說道,面色很冷很冷,冷到讓人想遠離他。
賈琮沉默,本不該他插嘴的,但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道:「諸位將軍,琮帶來了先祖的黑熊旗……」話音剛落,就見潘金戈霍然站起,道:「黑熊旗在何處?」
賈琮忙把胸懷處摺疊起來的黑熊旗掏出來,遞給潘金戈,只見他接過旗幟,沉吟片刻,猶豫道:「先榮國旗幟自是好的,可沒人扛旗……」說著,餘光看向賈琮,轉向他繼續說道:「若其他人扛旗我不放心,不如便由琮哥兒扛了旗來……」
賈琮連忙推辭,潘金戈也打消了這個想法,讓一個十一歲的稚子扛旗,太不像了些。
這時,討賊將軍岳池道:「不如令一武宗率騎兵,去掏了沙皇的糧庫?」言語間十分猶豫。
「不行,只糧庫位置就得確認半天,更何況,糧庫定然有武尊鎮守,甚至可能不止一尊。」殺賊將軍秋楚山否了一句。
「倘若有二尊武尊的話,沙皇那邊……」岳池不死心的問。
「但他們,還有弩陣啊,自古以來,弩箭,便是殺傷高手的利器……」潘金戈嘆道。
眾人盡數沉默,是啊,涉及到沙皇的弩陣和武尊的兩手準備,只讓人覺得頭痛,若只有一層,那闖一遭也不是不敢,只兩層都有,那就不是去殺人,而是去作死的。
「若真不計傷亡,倒也能擊退他們,只是聽聞那沙皇把子民當做牲口,沒了再調便是了,這般不計傷亡,大楚必然元氣大傷……」李慶明嘆氣。
現在他們考慮的不是純粹的軍事問題,而是包含著政治問題的軍事問題,這樣的軍事問題,從最開始,就不止是他們軍方的事。
「他媽的,這仗打的真憋屈。」牛繼宗罵了一聲。
「只得去信朝廷,請文國公出山……」一個一等伯說道。
「我說老王,你失心瘋了不成,朝堂的局勢你看不清,難道老子還少跟你說了……」潘金戈頭疼的很,這幫子粗人真是太天真了些,韓瀟若是能出山,他早就派人去請了,可韓瀟不能,對比邊境的些許安危,文國公韓瀟,才是真正的當今心病,若不是他到底老了些,按武宗的壽命只有最多四十年可活了,而且身子骨也不大康健,當今早就除了他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乾脆各自家去得了。」一個二等伯喊到。
「放你娘的屁,老齊,別以為老子不敢跟你動手。」潘金戈頓時大怒,有些事是能說出來的嗎。
「三十萬大軍人吃馬嚼的,糧草……一個月,怕是撐不住。」孫鎮文忽然開口,道。
「若朝廷有糧也就罷了,可國庫現在窮的能跑老鼠,沒見馬騰雲那老官兒都愁成什麼樣了,兵部大庫倒是還能拿出來些,不過也有限的緊。」牛繼宗搖頭。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就是那些兵部餘糧,原是給五城兵馬司的軍餉。
不過,那群爛渣子的死活,要思考也是景田侯府的裘良去思考,和牛繼宗沒什麼關係,至於景田侯裘同,原是當年給了前任大宗正清河王楚海銀子才得的侯位……
所以,武勛素來不怎麼近親景田侯家,儘管說裘良也從了武,而今也有五品修為,在勛貴子弟裡面還算好些的了,可有他那個老子在,他也蹦噠不了什麼。
而裘同的父親老景田侯裘德,也是當年黑熊旗下的將領,甚至還親手抓了幾個東瀛大名回來。
不得不說造化弄人,裘德去的早,裘同的親娘,景田侯府的老誥命也去的早,裘同就沒人能管,也不習武,整日享福受用,得虧到底還有些腦子,讓裘良習武……
柳芳在一旁道:「兵部餘糧也最多供給我等七日,若運輸過來,那便只有五日了。」他也在兵部當值,每天去待一會尋老兄弟說說話,知道兵部過的也不容易。
「若讓蒙古出,只怕他們也出不了……」趙清泉有些急了,若只是沙俄軍隊來犯,大不了他們不出戰只防守,雖聽起來難聽了些,但只要這座北海城還在,沙俄軍隊就繞不過去——若從外東北去,只怕到了一半就被攔腰砍斷,打擊在運動中的敵人,要比打擊駐紮的敵人簡單的多。
可是他們糧草也不多,這算甚麼事,牛繼宗更是清楚得很,再讓馬騰雲拿出糧食來,他都敢直接當場在兵部衙門前上吊。
這老官兒撈的油水不多,前些兒拿出一大半兒來填了缺,再找他要東西,那就是要他的命了,前些兒直隸澇,齊魯旱,這幾天聽說江南又有地動,雖不知那一省,但屬實是能把他給逼死的感覺。
一堆軍中大佬,竟然大眼瞪小眼的束手無策,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要打損失慘重,不打前途未卜,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決斷。
潘金戈道:「軍中本公官爵為最,雖說軍中不論這些只論本事,可既然我身為國朝二等公,理應做個表率……」
「我捐五萬兩銀子,這些銀子,原本是我潘家打算給京中老母起園子……」
話未說完,就被牛繼宗打斷,道:「潘將軍,不至於,就算你捐了,又管得了甚麼?我們加在一起也就二三十萬兩,雖說管得一兩個月,可運來運去,倒是不如不運。
更何況,用了你我的銀子,這軍隊,是大楚國的,還是你我的……」
潘金戈頹然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