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們都背負著不同的夢

黎丹粒是程澄實習的時候認識的，但是那個時候兩個人並沒有什麼交集，除了工作之外，很少閑聊，彷彿就是兩個人本就屬於兩個世界，直到有一天兩個人一起去加班，加班途中嘴一直是空閑著的，程澄扯開了話匣子，黎丹粒將她愛的雲南分享給了程澄，也就是這一次，程澄對那裡有了想象和嚮往。

黎丹粒的男友是她的學長，她入學時這位學長已經畢業兩年了，大二時學校周年慶，辦了一場空前盛大的晚會，其中壓軸出場的便是眼前這位鬍子拉碴的中年人未然，名字相當文藝外表極其原始。

只是等未然先生開口后，程澄瞬間明白，為什麼年紀輕輕，貌美如花的黎丹粒會對未然一見鍾情，窮追不捨了。

坐在窗邊的未然，滿臉的鬍子，長過鼻翼的頭髮，遮住了那雙寫滿故事的眼睛，灰色的長袍，不像客棧的老闆，不像深情文藝的民謠歌手，不像黎丹粒愛慕良久並扯證的愛人。

「琴弦未啟，我只當他流浪到此。」

「歌聲未響，我只當你眼拙如此。」

你被大雨淋濕的樣子好狼狽

可是努力奮鬥的模樣讓人欽佩

也不是生活給你添加的負累

才讓你每天醒來對未知也無畏

誰人不是誰的寶貝

誰又不希望有人陪

只想後來回憶現在無愧

一輩子也不是碌碌無為

你想要得生活有多麼美

才足夠讓你此刻不氣餒

程澄微微仰頭，看著窗外夜色沉暮，對面高樓上懸挂著紅燈籠，紅色燈光和街邊昏黃的路燈交錯相遇，隱隱綽綽地散落在青石板的長街上，門口的溝渠里流水潺潺之聲漸漸清晰，氤氳在眼眶的淚水就快奪眶而出，似乎眼前這個聲音柔暖地的男生，留著長發只為掩藏他每一次的感動吧！

「他有他的夢想，而我們有我們的生活，他奔向夢想，我走向他，他就是我的夢想，我的夢想就是我們現在的生活！」黎丹粒往些年是不會說這些文縐縐的話，可聽來有些矯情的話卻是他們現在的真實寫照。

這間客棧幾乎是黎丹粒和她父母傾其所有開起的，客棧對於黎丹粒來說是柴米油鹽的生活，客棧對於未然來說則是他可以專註理想的港灣，這間小小的客棧，炊煙裊裊的生活和看似縹緲的夢想毫無違和的出現在他們彼此的生命里。

一一彷彿有所感觸，甚至在某一刻，她感同身受，也突然有了希望，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們不必為了生活將理想拋棄，人生這麼短，能做一件自己喜歡又能養活自己的事真的太幸運了！

程澄回歸正常生活的時間，很快，除了沉默，她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有時候說多了，解析多了，反而讓自己更加迷茫，她儘可能的讓自己繁忙起來，讓大腦不要有多餘的空間去儲藏那些事情，忘記，刻意的忘記，是可以做到的！

是在什麼時候妥協的呢？

程澄突然回憶不起來了，只記得她一個雷聲雨落的夜晚，一一發來消息，說她一個人在家，害怕，她有一句沒一句的安慰著一一，聽著風聲漸弱，雷聲消失，雨落緩慢之後一一發了一句晚安，便沒了睡意，真的是沒人性，把我折騰醒，自己倒是安然睡去！程澄嘟囔著，大腦沒有任何起伏，右手沒有任何預兆的點開了那個她屏蔽良久朋友圈，直到看到熟悉的面孔，她才慌忙不迭鎖屏，將手機丟到床尾。

「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看看，看看而已！」程澄安慰著自己，黑夜裡，依靠著突然又電閃雷鳴的老天爺將腳邊還熱乎著的手機扒拉進了被窩裡。

像個偷窺者，偷窺著不屬於自己的故事。

朋友圈裡是一條新鮮出爐的天氣預報和一段不甚明朗的文字。

「若是天意如此，你可會畏懼前路的未知？我多希望你也會害怕！」

天氣預報的城市正是電閃雷鳴的城市，程澄看著便覺得自己過於無畏，按道理此刻這種天氣，她應該害怕，自己一個人住著，偌大的房間，她從來不敢去想畏懼之事，她總想著親人來時可以住，朋友來時可以住，所以租了一個兩室一廳，夜裡其實是害怕的，害怕這種心思，程澄一直認為只要不去想，便也不會有。

程澄將錯過好久的朋友圈，一條條的反反覆復地看，看那些離她時遠時近的生活，那些無法切身感受的生活，卻讓她在雨夜感到十分心安。

程澄總認為看了別人的朋友圈不留下點什麼就顯得特別沒有道理，就像吃東西不付錢一樣，她思緒良久了留下了一個贊，大概剛顯示出她點了贊，她便又手忙腳亂的刪掉了。

雨夜的天並不會太過悶熱，可也許是做賊心虛，腦門上全是汗珠，看一條也是看，看兩條也是看，反正看完他也不會知道的，程澄如是安慰著自己。

小半年的時間並沒有多長，沈沐忱的朋友圈大概保持一周一條的更新速度，大多是拍了什麼廣告，參演了什麼電視劇，出席了什麼活動，只是鮮少有他自己的照片出現，程澄的睡意漸漸地消失，開啟了福爾摩斯探案集。

將沈沐忱發的電視劇百度一番，廣告搜索一輪，總之各種，似乎除了那次英雄救美之外，他目前並沒有驚起什麼波浪，一切平淡，只是如此平淡下去，還沒有被人記住就應該被遺忘了。

程澄看了所有的劇目，大概也就只能期待上次她還在北京採訪過的那個網播劇《國咒》，因為參演的主角都是最近兩年炙手可熱的明星，再加之這部小說的群眾基礎在那裡，播出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就看能不能大火，因為題材限制沒能在上星衛視播，也是十分遺憾。

程澄熬夜看完朋友圈的那夜，沈沐忱卻開始踏上了離別之路。

因為第二天要趕早班機去上海參加電影節，他特地早睡，卻因為雷雨交加的天氣讓他這座曾經生活過的城市輾轉反側的難以入睡。

壓力太大的時候他開始喝酒，自控力還算好的他並沒有過度飲用，可總有些時候不管多少的酒精還是會讓人神經不受控制，做一些清醒時不會做的事，比如這條朋友圈，他聽著歌，看著那條點贊出現，復而消失。

原來助眠方法不止酒精，後半夜伴著稀稀落落的雨聲，沈沐忱安然睡去，一夜好夢。

從臨川機場飛走的時候，天空一片湛藍，雨後晴空萬里，這座盛不下他夢想的城市卻可以溫暖他心之所愛，所以看著窗外的世界，他的心情起伏不定，是後悔還是不舍一直籠罩在心頭。

在娛樂圈這一年，先耕耘在播種，只是收穫時節卻遙遙無期，這次還是走了後門才能參加這種電影節，沒有作品走紅毯多少讓他有幾分尷尬，但是公司卻不打算退步，看著紅毯上百芳爭奇鬥豔，沈沐忱將先前的允諾瞬間拋諸腦後。

這次他舔著臉走了後門，已經讓他將自尊心放到了最低，這燈光閃耀的百米紅毯，他即便是走了上去也覺得將電影的神聖之處忽略掉了。

凌軒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沈沐忱只好挽起在一旁眼巴巴望了他半天的女星手臂，這位女星少時便入了這圈子，這圈子是什麼模式她比任何人清楚，但是十餘年的經驗，讓她在普通人的心中，紅黑參半，紅就是演技好，公益先驅者，黑就黑的太多了，耍大牌，心直口快，最讓人厭煩的一點就是誰紅她就和誰玩的好。

所以當紅炸子雞都走到她旁邊了，她豈有不趁一把熱度的道理，見落單在一旁的凌軒，這位一直遊走一線邊緣的話題女星成功的找到了她的臨時紅毯搭檔。

凌軒因為擔心沈沐忱獨自一人是否出了意外所以全程嚴肅臉，不見絲毫笑意，身旁的女星笑的花枝亂顫，他卻穩若泰山，臉上不見絲毫波瀾。

當晚的微博熱搜榜，就是葉希紅毯當眾狂撩凌軒，此熱搜持續了足足三日，凌軒經紀公司樂得上熱搜增加熱度，葉希公司屬於見怪不怪，再說又是她自己的公司，她不花錢撤熱搜，那熱搜就按照正常水平懸挂著，從榜首慢慢往下掉。

微博各種葉希仰頭示好，笑容滿面的看著凌軒，一路拉著凌軒在長槍短炮的紅毯外足足拍了二十幾分鐘，愣是被安保請下去了，這種情況在國內實屬少見。

熱搜剛出現在榜單時，電影節已經結束了，只是晚宴剛開始，這場晚宴請非公開，更像一場party，留下的人也不多，群星之中最矚目的當屬剛登上熱搜的凌葉兩人。

這兩人自然還不知道已經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了，兩個人還是坐在一起，葉希靠凌軒極其近，近到不知道實情的人會以為他們是情侶關係。

凌軒默然看了一眼盤子里葉希夾給她的菜，輕輕地的推了出去，這一幕動態圖片直接讓他們的熱搜話題挺進了前三甲。

凌軒好不容易從經紀人那裡拿到了手機，今天的禮服是自己設計的，見鬼，竟然沒有口袋，他想罵人，卻又開不了口罵經驗還不豐富的自己，只顧得生悶氣，好不容易電話才聯繫到沈沐忱。

「幹嘛！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怎麼能臨陣脫逃？回來！回來嘛！好不好？我的好哥哥！好嬸嬸！」

葉希驚恐著看著凌軒在一旁撒嬌，傻眼了半天，連忙拿出手機，準備拍下來，結果後面沒有經典場面，只有凌軒抓著手機奔出宴會廳的背影。

熱搜榜的第二名，是凌軒為不知名藝人伴奏。

那天只會兩門樂器的凌軒，鋼琴伴奏了一首謝霆鋒的《邊走邊愛》，熱血架子鼓配了一首《亂世巨星》。

這條路有很多人孤身一人去闖，沈沐忱一直拒絕這種刻意而為，他想靠實力證明自己，但是歲月不饒人這話不是沒有道理，他若放著好好資源不去用，放著捷徑不去走，放著年少輕狂不去放肆，豈不是一種浪費！回想自己在原地踟躕了大半年了，他妥協了，對自己那顆那證明一個人走出一條路花路的心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