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三六九等
盧帆眉頭狠狠跳了幾下！
對於一向喜怒不行於色，希望將想法埋在心底讓人看上去高深莫測的盧帆而言，鄧雲的這句話終於讓他感到了動容！
五千兩白銀的重獎！
在逐虜軍財政並不算寬裕的時候，在兩個火器製造匠人原本每個月的工錢最多也就二兩的情況下，開出五千兩的獎額，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重視！
而且怎麼去想象這等重視都不為過！
盧帆也是第一次懷疑自己的判斷失誤，因為他覺得自己可能遠遠低估了這火炮的真實威力！
除了五千兩的重獎以外，還有一點讓盧帆感到震撼！
鄧雲剛才說了句話，說的是他破城克堅的方法多的是！
奪城的辦法確實很多，至少熟讀兵書的盧帆自己就知道最行之有效的奪城策略就不下十種！
如果沒有這火炮的出現，那麼盧帆還不會覺得什麼，但是鄧雲雖然沒有說透，但是盧帆已經聽明白了，只要有這火炮，那麼攻城戰就會變的很簡單。
這也是為何鄧雲要開出重獎改良火炮的原因！
但是問題來了，鄧雲不惜巨資想要改良火炮的原因是炮太重導致運輸不便，為的是奪城，也就是說鄧雲自己有絕對的信心在正面戰場上依靠他手中的力量擊潰蒙古軍，包括蒙古鐵騎！
一旦在和蒙古軍的正面交鋒當中取得決定性的勝利，那麼蒙古軍就會從戰略進攻暫時轉為戰略防禦，這其中會有個轉換的時間，但那個時候鄧雲就需要面對堅城！
面對堅城按照鄧雲的意思是需要火炮，可鄧雲又說了他奪城的辦法不止一種，盧帆甚至可以肯定，這很多辦法當中肯定是有自己不了解甚至完全不知道的辦法，就和這火炮一樣。
那麼既然有辦法，為何還要依賴火炮?
這完全說不通……
盧帆想不太明白，倪、王兩個匠人直接被嚇懵了……
五千兩銀子的獎勵，那是什麼概念，沒概念，不過二人在這一刻都被嚇到了，腦袋裡面一片空白，等到機械性的將鄧雲三人送出山洞，兩個匠人包括學徒在內的所有人眼睛都紅了……
不紅不行啊！五千兩白銀吶，只要能滿足鄧帥定下的要求，他們這裡所有人這輩子都不會再為生計而犯愁！
那還有什麼說的，干唄，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財帛動人心，也是激勵幹勁最為行之有效的辦法，這一點幾千年下來莫不如是！
後世有個笑話，說的是公司裡面的老闆總是和員工談奮鬥說理想，然而員工說了，他們的理想就是不上班……
什麼理想在紅果果的現實面前也會被擊的粉碎，而且這一點對於在身上背負的壓力越來越大的男人而言更是如此，你漲我的工資，多給我發點獎金，能讓自己養活的起老婆孩子，那比什麼都重要，也才值得自己為你去賣命！
這就是所謂的理想在現實面前一文不值的原因。
所以鄧雲根本不費那個口水，對於戰卒他可以少獎勵多榮譽，因為他要激發起軍隊的榮譽感，他要想讓自己的軍隊是一支有明確目標去戰鬥的軍隊，而不是混吃等死，只想著拿軍餉的烏合之眾。
但是對於匠人，榮譽?
那是不存在的，不是說匠人就不需要榮譽，而是真金白銀才更直接更有用！
如果一定要將人分三六九等，那麼上三等的人要地位，要權勢，還想要將他們的地位和權勢一代一代，子子孫孫的傳承下去，而中三等的人要的是面子要的是榮耀和往上爬的機會，這六等人同樣喜歡金銀，但金銀並不是最重要的。
而下三等的人就是最底層的尋常老百姓，他們想的是一日三餐的溫飽，想得是日有食裹腹，冬有衣禦寒，在活命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扯淡是放屁……
而活命靠的就是銀子……
他們要的簡單，所以鄧雲給的也簡單……
就好像周掌柜和兩個大兵也是一樣。
鄧雲很清楚周掌柜想要的是什麼，同樣也清楚知道那兩個漢奸兵需要的是什麼，所以在大帳內的那一番說辭，周掌柜能聽得懂，兩個大兵沒聽懂，同樣很滿意，在校場上看到的則更滿意，那麼效果就達成了。
阿裏海牙會不會猜到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阿裏海牙會暫時認定武夷山中的山賊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對江南西路造成威脅，那麼他就會放心大膽的去執行他的戰略計劃，這同樣是鄧云為自己爭取來的寶貴時間。
為周掌柜接風洗塵的宴席鄧雲沒有參加，身為一軍主帥，這武夷山中逐虜軍絕對的王者，他沒有必要去參加這樣的宴席，養著一大幫文人，在這個時候勉強派上了用場。
陪周掌柜的是盧帆以及參贊王延垣和信州知州黎舒，兩位知州和一位同知作陪原本僅僅只是一個糧鋪主事人的周掌柜，已然給足了其面子，本身還有魏肯，不過魏肯沒去，這位逐虜軍的軍法官已然完全帶入了自己的角色，死板頑固，不近人情，一概說情以及增加感情的事從不參與，堪稱模範……
陪兩個大兵的則是一衛的幾個翼指揮，逐虜軍的翼指揮相當於宋軍中的都頭，管一百個兵的官去陪兩個小兵喝酒，自然也是給足了小兵的面子。
兩桌酒宴賓主盡歡，兩個小兵也沒了心事，喝得那叫一個伶仃大醉……
兩個大兵的職責是監視，是充當阿裏海牙的耳目，但是喝醉了自是一切休提。
將兩個睡得跟死豬似得大兵送進營地休息，屋子外面還有兩個戰卒站崗以後，原本醉的不省人事的周掌柜一臉清明的到了大帳。
這是個機會，是問清楚的機會，不問清楚，周掌柜這心裡總是忽上忽下的不踏實。
看到周掌柜的那一刻，鄧雲原本冷肅的臉上浮現出一股笑意，道:「周掌柜來的比鄧某想象的要晚一點。」
盧帆招呼周掌柜坐下，周掌柜徑直道:「兩隻老鼠不倒，貓兒如何能放心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