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行竊
當鋪掌柜湯偉亮年紀大了，睡的自是不熟，被醉漢踹門的動靜給驚醒之後，摸黑點燃了蠟燭。
這深更半夜的竟然有人在踹當鋪的門，這還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不過湯偉亮的警覺性還是很高的，當即叫醒了護衛。
「怎麼回事?」當鋪護衛頭子陳飛武睡眼惺忪的問道。
湯偉亮答道:「鋪子外面有人踹門，怕不是想要鬧事?」
「鬧事?」陳飛武冷哼道:「揍不死他！」說完大踏步朝著大門而去，到了門口落栓，取下兩塊門板，見了門外醉漢怒道:「哪來的醉鬼，膽敢來鬧事，老子打斷了你狗腿！」
醉漢被唬了一跳，可酒勁還是戰勝了理智，哭罵道:「黑了心的當鋪啊，我家祖上傳下來的字畫被你們說成是贗品，只給當了十兩銀子，老子來贖當，付了當息拿回來竟然是假畫，你們這是喪了良心啊，這天下還有沒有天理王法啊！」
陳飛武臉都黑了，他是護衛，負責當鋪的安全，可當鋪本身的營生卻不在他的管轄範疇之內，現在聽了醉漢的話，頓時看向湯掌柜，若是醉漢說的是真的，這湯掌柜當真是喪了良心，還抹黑了當鋪的聲譽。
湯掌柜的差點沒氣昏過去，這醉漢他也認識，也就是德慶府裡面的一個潑皮，前些日子確實拿了幅字畫來典當，不過那畫確確實實是贗品無疑，不過仿作也極其精良，這才給了十兩銀子的當。
那幅贗品畫仿的乃是唐代大畫家韓乾的《清溪飲馬圖》，醉漢拿來的絕非真品，但要是成了死當，以後拿出去賣，那賣個兩三百兩問題也不會太大。
前幾日，這畫的當期將至，這醉漢竟然有銀子來贖當，按照行規，最後當鋪收了十一兩銀子的本息，便將這畫還給了醉漢。
雖然有些可惜，但是行有行規，湯掌柜也不可能做出有損當鋪聲譽的事來。
而且當時醉漢也驗了畫這才取了當走人，一樁貨當交易到此也就算徹底結束了。
誰能想到，這醉漢竟然會深夜前來鬧事，而且還是以此等借口，當真是豈有此理。
這麼會功夫，當鋪周邊的鋪子也紛紛亮起了燈火，顯然是被這邊的動靜給驚醒了，人嘛，誰沒點好奇心，於是這條街頓時燈火通明。
當鋪的門板被卸光，夥計和兩三個護衛也都出了門，湯掌柜臉色鐵青，看清街上的架勢，心裡明白，這事要是不收拾清楚，當鋪的聲譽必然受損，生意也必然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一念及此，湯掌柜哪裡還能忍耐的住，當即怒斥道:「簡直一派胡言，你那韓乾的《清溪飲馬圖》，確實仿畫的不錯，要是拿到懂畫的行家手裡，說不得也能賣個三五十兩銀子，老朽給你典當紋銀十兩已然是仁至義盡，前幾日你來贖當，當面交割清楚，雙方皆無異議，如今你仗酒醉，就敢來當鋪胡言亂語，刻意損毀當鋪聲譽，豈不知這間廣南當鋪在德慶府開了八十多年，德慶府里的百姓誰不知道這當鋪童叟無欺，你竟敢借著酒意行敲詐勒索之舉，且莫想走，明日定要與你對簿公堂！」
「見官就見官，現在就去見！」醉漢噴吐著酒氣，打了個酒嗝！
就在湯掌柜不打算繼續理會，準備要讓陳飛武將醉漢拿下的時候，街上行來一隊巡邏兵丁，見亂鬨哄的當即喝道:「什麼事，宵禁時候聚集，你們敢置周將軍的軍令於不顧，全部抓起來！」
「軍爺。」湯掌柜當即叫屈道:「小老兒入夜就官了鋪子，可這廝趁著酒意來鬧事，還不斷踹當鋪的門，小老兒沒辦法才起身來看看何事，怎麼敢罔顧周將軍的軍令吶！」
巡防兵為首的顯然也不打算在這事上糾結，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如同幽靈一般閃身進入了當鋪，因為是黑夜，又有官兵吸引了注意力，盡然沒一個人注意到。
當然，這也是因為官兵來了，那些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百姓全都縮了回去，不然眾目睽睽之下想要隱藏，那也絕無可能。
與之同時，當鋪後門同樣一道身影毫無聲息的勾開了後門門栓，進入了當鋪。
巡防頭子看到這一幕，似是放了心，為了拖延時間給兩個盜賊足夠的時間，開始問話，問的無非是事情的前因後果，於是掌柜的說了一遍。
「掌柜的說的可是實言！」巡防頭目冷冰冰的朝著醉漢發問。
醉漢這個時候酒似乎醒了，躲躲閃閃，唯唯諾諾的想溜又不敢，見到問話，這才哆嗦道:「軍……軍爺，這掌……掌柜的黑了心吶，您可千萬不要信了他的話，那畫是小人祖上傳下來的，千真萬確的真跡啊！」
兵頭冷哼道:「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老子是兵不會斷案，既然你們都說自己的話是真的，那就一起鎖了去公堂，讓官府定奪！」說完手一揮，頓時幾個大兵上前將湯掌柜和醉漢一起鎖了。
至於當鋪護衛則是沒問，主要那慣偷已然得手從後門溜了……
第二日，廣南當鋪的事鬧的沸沸揚揚，德慶府親自審理此案，最終醉漢被打了二十大板，然後收監……
案子簡單明了，你典當時候價格談好開了當票，這是生意的初期達成協議，後來贖當，你如果覺得有問題，那麼就該當場提出質疑，哪裡有過幾天才將此事拿出來說的道理。
因此馬知府當場認定就是醉漢故意訛詐，甚至可能是受了其它當鋪的好處刻意來詆毀廣南當鋪。
那麼案情真相大白，算是洗刷了廣南當鋪的不白之冤。
但是在湯掌柜以為事情已經徹底結束，官府也為其證明的情況下，湯掌柜再一次來了府衙。
只不過上午的時候湯掌柜是被告，下午則成了原告和被告。
說原告也不準確，其實湯掌柜是來報案的，而這個時候的廣南當鋪已然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廣南當鋪失竊了……
簡單點說，下午有人來贖當，但是當物不翼而飛！